78 幫廚
此間有句俗話神仙不曉得,曰:“人賤自有天收。”
沒兩日行裏通知上工,等幹完了活兒,靈素遞給七娘兩個蒲包道:“你喜歡香甜口兒的,這裏頭是糖纏鴨方和蜜焦翅,那裏頭是雙色糕和小卷果。”
七娘一聽這名兒,壓低了聲兒快速道:“你真把那張席票用了?你可真舍得啊!”
她們在百雜行上工,一個月才四錢銀子,三鳳樓一桌燒鴨席怎麽也得三五兩,這就抵上一年的工錢了。這人早先還問自己拐棗兒、山裏紅這些怎麽賣去,那才幾個錢的買賣?好嚒,轉眼一年工錢一頓全裝肚子裏了!見靈素在那兒點頭,嘆道:“你可真敢花啊……你家男人也正夠寵着你的,啧啧。”
靈素道:“要自己掏銀子出去吃一桌席,那可不容易。好容易這回得了一張,還不吃?那可等什麽!”
七娘搖頭笑了半日,對她道:“謝謝你記着我了。”
靈素一擺脖子:“嗨呀,咱倆誰跟誰啊。”聽得七娘直樂。
德裕樓所售席票,都是上譜的整席。裏頭四鮮果、四幹果、四冷葷、四炒菜、四海碗、八燴碗、兩點心、四押桌都是定例,送席來家那日,八仙桌根本擺不下,連堂屋裏的條案上都挨排放滿了。幸好是這個時候,東西還算放得住。倆人撒開了吃了一頓,也沒能把哪個盤給清掉。好在靈素有靈境在,往後竈裏收拾的時候一來二去折盤倒碗的收了不少進去,方伯豐只當她把許多都并一處了,哪裏能想到這樣機竅。
這日同七娘別過,她一邊走一邊在靈境裏打量,心裏算計着晚上吃哪幾個菜,怎麽改頭換面一下合适。
到家裏正操持,方伯豐回來了。進屋聽到靈素在竈裏,進去道:“今日苗老先生叫人給我捎了口信,讓你明兒得空去一趟三鳳樓。”
靈素聽了道:“不是已經考過了麽,怎麽還叫我去啊。”
方伯豐笑道:“考過了就是真徒弟了,怕是要接着教你廚藝。”
靈素高興了:“那敢情好。”
她哪裏知道是自己嘴欠那套話惹了大師兄了,要給她上上籠頭呢。雖找她不容易,方伯豐一個縣學裏的廪生卻跑不掉的,同苗十八商議了之後便叫人給方伯豐捎了信去。
第二日行裏沒事,靈素收拾妥當了高高興興往三鳳樓去。到了後門,正跟看門的小厮掰扯,裏頭出來一個管事模樣的,把她領了進去。這回可算進了這三鳳樓正樓了,後堂有個清靜的北屋,是個套間,就是苗十八在三鳳樓裏的歇腳處。靈素見到自家師父,趕緊依着規矩行禮問好。
苗十八看着她發笑:“嗯,不錯不錯,你可挺熱鬧啊。這搬來沒上半年呢,連‘煙花錢’都會賺了,挺會玩兒,挺好。嗯,運氣好,膽子也大,拿着了樓裏的席票不說,還敢叫你師兄給你做了送家去。完了不打發謝廚錢不說,還挑了一堆毛病兒!成啊,你可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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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素眨巴眼睛:“師父,這席不興送家去麽?謝廚錢這事兒我不知道啊!之前不是師父說的,師父您忙,廚事上有什麽就同大師兄說的麽,我就說了呀。”
苗十八曉得她性子,不同她歪纏,問她:“送席到府自然是成的,只是你這規矩沒做對!還一個,我問你,你都請了誰了?”
言下之意,你落年擺席,居然連師父都不請,像話不像話!你請了我來不來另說,你請都不請就不是個事兒了。
靈素答道:“沒請人呢。”
苗十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沒請人?你叫一桌席家去,沒請人?”
靈素點點頭:“沒請,就留着自己慢慢吃。”
苗十八想要生氣又沒氣可生,這稀奇古怪的心情還真是十分複雜。
皺了眉頭苦笑:“也是也是,你本就是為了自己吃才來跟我學廚的。”
靈素聽了這話趕緊問:“師父,您要教我做什麽?上回的書我都看完記下來了,不過許多東西都還沒上過手。我想做米醬、豆醬還有醬油、醋什麽的,可這都要豆、要米,我這還沒種出來呢……我那地吧……”
眼見着她絮絮叨叨不曉得要說到什麽上去,苗十八趕緊攔住她:“打住,打住。今兒叫你來啊,是告訴你,從下個月起,每個月五天,來這裏幫廚。這廚藝,光看書不成,還得經見。你家裏置辦不了那麽齊全的家夥什,更見不着那許多材料。你到這裏來,我雖不是日日在的,你大師兄都在的。你只老實聽話,叫你做什麽就老實做,有不懂的就問。這廚作這一行啊,好多老講究老規矩,不懂可不成。像這回,你這行事就叫人笑話,可不能光由着性子來,得學,記着沒?”
靈素趕緊都答應着:“是,師父,我都記下了。”
苗十八剛要露出欣慰的微笑,就聽她又問道:“師父,幫廚給工錢嚒?”
苗十八差點沒給嗆住,心道幸好方才沒把主事留在屋裏,搖頭嘆道:“你可真是……這當學徒的,都是‘三年蘿蔔幹飯’,哪有要工錢的?這是教你學本事來的,你還當你出多大力了?還惦記工錢了!唉你這……”
靈素忙道:“師父,我這不是要工錢啊,我就是問問。”
苗十八這會兒是丁點不疑心是誰給自己下的套了,怕她到時候又惹事,告訴她道:“從前當徒弟,三年不拿工錢,只管給頓飯吃。就是吃飯,都不許往葷菜碗裏伸筷子的。才有這三年蘿蔔幹飯的說法兒。你這一個月來五天也夠了,餘下時候你旁的事兒也挺多,就得空自己練吧。”
靈素都答應了,苗十八又給她講了些後廚裏的規矩,防着她到時候給自家大徒弟添亂。如此都說好了,又有人來找苗十八有事,才叫她去了。
等苗十八同人說完了事回到自己屋裏,自家大徒弟從外頭進來了,手裏拎着個草編筐子,拿到苗十八跟前的桌子上一放,裏頭一對缽頭大小毛茸茸黃褐猴頭菌。
苗十八剛要開口贊一聲“好東西”,就聽大師兄道:“剛給我拿來的,說是燒鴨席的謝廚錢。”
苗十八“嘿”了一聲,伸手抹了把臉,嘆道:“這傻丫頭!”
大師兄看着自家師父,苗十八瞪他一眼:“做什麽!這一對兒都快夠上席票錢了,你還嫌虧是怎麽的!”
大師兄道:“哪有這樣謝廚的。”
苗十八揮揮手:“她就這性子,你不收還能送回去?教她的時候上點心,就都有了。往後啊,且有操心的時候,不虧她的。”
靈素回家晚上同方伯豐一說這事兒,方伯豐道:“苗老先生這安排都替你想到了,說是去幫廚,實則是叫你自己看着學去。一個月五天,到底哪五天看你自己,這就是慮着你要忙的事兒多了。”看靈素在那裏聽着直點頭,便趁機勸道,“我看啊,你這裏又在行裏上着工,又要跟着苗老先生學廚藝,這都是要緊事兒,那山上……不如先放一放……”
靈素趕緊搖頭:“不成不成,那山上田地才是正事裏的正事呢。沒有豆沒有米沒有面,學多少能耐也變不出醬醋來。”
方伯豐疑惑道:“你到底都弄什麽了……”
他一直只知道靈素在山裏各處尋撿東西,還真叫她得了不少。可聽她如今這口氣,好似真的弄成田地了一般,便忍不住問她。
靈素含糊道:“嗐,我就弄了些土把能鋪的地方鋪上呗。你不是看我從山上摘回來的菜了嚒。”
方伯豐就想到了那半山腰房子前的平地,搖頭道:“好吧,你只在意着點自己,田地春不種秋種,今年不種明年種,人若是有個好歹,可就什麽都沒了。”
靈素只怕他追着細處問,聽他這麽勸了,趕緊都答應下來,正要想法子換個話頭,卻聽方伯豐又道:“眼看開春了,你可細打算過了?有沒有為難處?”
靈素只好答他:“土還不夠,我還得找地方弄去;肥料也得攢,不過先前你給我念了那個‘土肥志’,挺有用的,等天暖和了我就照樣養起肥料來;再一個就是樹苗了,山上到底還得多種樹才成。”
方伯豐聽了便記在了心裏,想着自己之後在農務司進出,或者有什麽能幫她一把的地方。省得這人仗着自己一身力氣,不管不顧地瞎奔忙。
兩人各自打算着,第二日靈素一大早忽然往百行街上去了。找着當日要賣山楂拐棗時候打過交道的幾家生果鋪子,打聽買樹苗的事兒。幾處都說沒在意過這個,還是那時候叫她少搞歪門邪道的那位卻是個內行人物。靈素一說早先的事兒,他想起來了,還以為她又要賣什麽不靠譜的東西,聽說是來問樹苗的,面上倒好看了兩分。
他道:“這就對了。做事情寧可慢也要穩。你要問果樹苗,是要種在什麽地方的?大概多少大小?預備往後自家買賣還是包給果局子的?”
靈素忙道:“我們家分了一小山頭,我就想在上頭種些果樹。山上攏共有二三百畝大小,只是多是些亂石堆,能種樹的地方大概有三四十畝。至于往後如何,我們還沒想到那兒。”
那果子鋪掌櫃聽了她這話倒鄭重起來:“三四十畝,可不少地方了……又是山上,嗯,這山上不比一般果園子,頭一個水就不好辦,再來還有向陽背陰的又差着了。我看你這樣兒,先不要打着一次都給種上的主意。一個地一個脾性,弄不好全完了可怎麽說!不如先各樣種上幾十棵,剩下的就種些棠梨、毛桃之類的砧木。一個這些東西都是野物,好活,二一個,到時候你那些正經果樹長成了,這都能嫁接的,不算耽誤時候。”
靈素一聽這話,太有道理了,趕緊道:“太謝謝您了!這主意真是兩全其美,什麽都不耽誤,多謝您指點!”
那人見她受教,索性攬了事兒道:“我這裏的果子都是從邊上村裏包了樹供的,可不是那些二道販子。這樣,你等兩天,我這幾日正要同各處訂一訂今年的數。順便替你問了果樹苗的事兒,到時候一塊兒告訴你。你若覺着成的,說好了數目,他們那裏都有船直送到大河碼頭的,到時候你自拿了錢去運回來就成。”
靈素大喜,忙道:“那可就勞煩您了!我那裏還能收拾些能用的地出來,樹種什麽的我也不太懂,只要是果樹就成,還要勞您替我多問幾樣兒。”
掌櫃的點點頭:“沒事兒,都是捎帶腳的。”
如此說好,過了三四天,靈素又尋了去,那掌櫃的拿出一張紙來,上頭密密麻麻列着桃李杏梅、梨榴棗柿、林檎海棠小櫻桃、金桔文旦椪柑子……連核桃栗子樹都有。同一樣的桃,底下又分出五月桃、青尖兒紅、蜜桃、晚秋玉等不同品種,後頭又寫着能出的最大數目。
靈素心想這事兒同誰也沒法商議,還不如就問眼前這明白人呢。遂将自家山地的大概情形說了,叫掌櫃的幫忙參詳着,各樣或多或少地要了些。也寫成單子,交給掌櫃的,又道:“這般零碎,到時候再算銀錢恐怕不易,還請您再幫個忙,索性算個總價給我,我就把這錢交給您這兒,您看成不成?”
掌櫃的什麽人,知道這是叫自己抽頭的意思,點頭道:“我曉得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按着總價兒收半成的使費,連船錢都不消你出,可好?”
靈素點頭,掌櫃的當即拿了另一個簿冊出來對着算了一回,連果樹苗帶中錢攏共十二兩六錢銀子。靈素從袖子裏“摸出”兩個十兩的錠子來,掌櫃的拿了戥子同夾子來,當面算清,又給靈素寫了一張憑證,附上樹苗的細單子,才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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