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法過了
靈素從三鳳樓出來,到家裏轉了轉,披上鬥篷還往山上去了。
這時候發覺本來連在一起的蛾子們有些分開了,那大肚子的蛾子開始趴在竹簍壁上産卵,一粒一粒跟蘿蔔籽似的。看這個樣子,她有點回過味來,這蛾子既有公母之分,想必方才就是所謂“陰陽和合”了。不過你們生娃娃就不用引靈什麽的?還是說你們本就各俱因緣?唉,你同蛾子論得上這些嚒?!
再看那個之前放了繭子的筐裏,如今底下的繭子挺礙事了,她便想把繭子都收進靈境裏去。神識一掃,卻發現裏頭還有大約一成左右的繭子沒有破殼,裏頭有的還是蛹,有的已經是蛾子了卻出不來。一動念,把所有繭殼都收了,看看那些已然沒了生機的蛾子,忽然感覺到“生”之艱險。
再去看另一邊原是蛹的,也是一樣,一成左右的未能順利成蛾。
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就有些亂糟糟的,又一時說不明白。農時不待人,先壓了心思往山上馬鞍頂那塊地上種黃豆去。這陣子她從得空就去街上轉轉,看着有什麽人在賣秧苗的就上去搭話。問一通如何種等話,想種的就都買了。尤其她經了去年那通學藝,曉得許多東西都得從黃豆來,是以今年真是種了好幾塊地的豆子。有買來秧苗移種的,也有買了豆子來直接點種的。忙忙碌碌又一天,又跑回去看一回那些蠶蛹蛾子,才回家去。
晚間方伯豐回來,先問她:“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出門了?那開荒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前兒還累着了,又給忘了?”
靈素忙道:“不是為了開荒。昨天酒樓裏有人要野蠶的蛹,恰好我之前在山上撿了些不是?就收拾收拾給拿過去了。怕趕不上他們做菜,所以才起早了些。”
方伯豐道:“野蠶蛹?昨兒怎麽沒聽你說起。”
靈素道:“光顧着說折籮的事兒給忘了。”想了想又道,“你說我這不是又跟撿銀子一樣?那都是天生天長的,我給撿了來,還把人家送去做菜換了錢了,有些對不住它們似的。”
方伯豐笑道:“這是你收了來了,若是你沒收,經了這一冬,也不知道有幾成能活下來的。且這一日日,一城的人吃多少雞鴨魚肉?又說什麽對不對得住。不過若是你心裏不舒服,往後不做這個也罷。”
靈素眨眨眼睛,把壓在心裏一整日的話說出來道:“都是一樣的繭子,有些能成蛾,有些就不能,在殼子裏就死了。人也會這樣嗎?”
方伯豐一愣,想了想還是道:“人有了孕,也不一定都能順利生下來,便是生下來,養不大的也有。”
靈素深深嘆了口氣:“這可真不容易。”
方伯豐怕她又往懷孕生子的事兒想去多思多慮起來,忙打岔道:“怎麽好好的會說起要野蠶的蛹來?那東西哪裏是常有的,跑去酒樓裏點這個,也太有些不講理了。”
靈素果然叫他給拐開了,只是她把那話一說,方伯豐立時醒悟這蛹和雄蛾子的用意,趕緊接着轉彎:“你方才說那些蠶的事情,縣志裏雖有記載野蠶一物,只習性等話并無細說。我想着估摸着同家蠶有相似處,你若有不明白的,不如問問桑蠶人家。”
靈素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明天我就去找練嬸子問問去。”
方伯豐又道:“你可得在意着點,養蠶人家有許多忌諱,尤其生人不能随便進屋。說是怕給蠶蟲帶了病。”
靈素點頭:“嗯,我曉得了,我先找旁人問問。”
方伯豐道:“這法子不錯,尋常一個村裏住着日常有往來的,自然知道這些。”
如此總算無事揭過。
一夜無話,第二天靈素先跑去看了一回那幾個大竹簍。如今除了搭土竈的地方沒辦法挪動,餘下整個屋子都叫它們占滿了。昨天的那些胖肚子蛾子還在那裏産籽,靈素就把那些已經無所事事的小個頭蛾子都撿了出來另拿個小簍子裝起來。這時候她才想到,這些蛾子可吃些什麽啊!
還有那些卵要怎麽辦,這麽點子大,孵出來的小蠶放哪兒去?……
再看看那兩個大簍子底下已經鋪了一層的蠶卵,那邊兩個筐裏也陸續有蛾子出來了,簡直時不我待。
着急忙慌地就下了山繞過水邊往上林埭去。果然桑蠶人家有許多講究,那練嬸子正好在自家的地裏摘桑葉,靈素便上去幫忙,正好說話。
練嬸子聽靈素說自己撿了些野蠶的繭子只當她跟小孩兒似的樣幾只蠶蟲鬧着玩的,全沒放在心上,又聽靈素問出該給那些蛾子喂什麽的話來,樂得手裏的籃子差點沒打翻。
好容易停下來,才道:“你這丫頭可太憨了。那蛾子出來就是為了産卵的,生完就死了,還吃什麽東西?那東西根本不會吃食兒!”
靈素一愣:“生完就死了?那雄蛾子呢?”
練嬸子道:“雄的雌的都一樣,過不了幾天就都死了。”
練嬸子看靈素聽完了在那裏發呆,笑道:“你可別想着去養那些野蠶蟲,一個結的繭子不值錢,再一個,它那個頭可比家蠶大多了,要多少葉子夠它吃的?!一樣力氣花下去,怎麽算都不合算的。你要想養還不如索性養家蠶。”
靈素趕緊搖手:“不不不,我沒想養家裏……”
練嬸子搖搖頭:“我是在家的時候就學了這個的,我們那兒自春到秋,能養四起兒。到了這裏這些年了,竟沒什麽人願意同我一塊兒養。都說瞧着肉麻!你說你種地,地裏水蛆螞蟥不肉麻?你就不種田了?想不明白!”
靈素便道:“今年縣裏還叫各處多種桑樹,想是也要叫人多養蠶的意思。”
練嬸子挺高興:“果然妹子是明白人!怎麽樣?要不要同我一起養蠶?”
靈素還是搖頭:“算了,我就把那些野的放回山裏去就算完事了。”
練嬸子嘆氣:“都成了家了,怎麽還是貪玩呢。正經養蠶不好?撿幾個野蠶來鬧着玩兒……”
靈素也不多辯解,幫她摘夠了桑葉,送到家門口,才告辭離開。
之後她按約定,往三鳳樓送了幾回蛾子,那管事的還問她:“小師傅,這裏哪些是上過對的?這泡酒什麽的都講究用沒上過的對的才好。”
靈素琢磨着他說的上對就是同母蛾子結對的事兒,便道:“我就随便捉的,這可分不出來。您要是能看出差別來,就自個兒給分分呗。”
管事的一噎,轉念一想,對啊,這誰分得出來叫他分去!
你都泡了酒了過了油了,還分得什麽出來?!于是三鳳樓又挑出了一面旗——“春陽金蛾”。
靈素做完了這兩筆沒想明白的買賣,仍回去忙自己的。等過了幾日,果然那些産了卵的母蛾子們也都成批死了。靈素便将它們同餘下的那些沒拿去賣的雄蛾子、化蛾失敗的蛹都一起給收到了靈境裏,留着往後給雞鴨當飼料用。反正她看那些雞鴨沒事兒也到處找蟲子吃,這個現成的沒有浪費的道理。
然後,就又開始往後山上砍毛竹做大扁箕。幹什麽?放蠶卵。可等蠶卵開始孵出小蠶來時,她才真的傻眼了。
特地跑去那片柞樹林裏細查了一回,當日留下了一成的繭子的,可這會兒看看已經出來的蠶蟻,同自己那邊比着一算,那些留在這裏過冬的蠶繭裏,能化蛾産籽再孵出蠶蟻來的怕是百不存一!原來這些蟲子在野地裏活起來這般艱難!眼前卻顧不上深思這些的,最要緊的是這忽然多出來的幾百倍的蠶蟻要放到哪裏去?
若是在這林子裏放多了,到時候估計就是林毀蟲亡的了局。放到別處去?怎麽放?放哪兒?
現在靈素對這地方“新生”的東西充滿了敬畏,那蠶蟻,黑黢黢那麽點小東西,扭啊扭的,只指頭稍微用點力怕就捏死一個。這樣東西,要怎麽養大來!雖之前也慮着,這般保存下來,會比這林子裏自生的多些,可也沒想到多了這許多啊!
沒奈何,這事兒還不照別的似的,沒空給你細思量。
靈素只好弄了些柞樹枝子,把那些蠶蟻引了上來,先照着此地約摸的自然生長數目的兩倍在這林子裏放了蠶蟻。又花了三天時間,跑了無數的地方,把那些蠶蟻撒了出去。這可不是從前的她,這回神識又突破了一小級,三天真是跑遍深山了。早先因為賣了些蛹的愧意已經蕩然無存。——若是都叫你們産了籽,我得跑多老遠給你們找食兒去!
經此一事,往後再也不敢輕易人法地地法天了,法得太過了就是害人害己啊。
好容易都散了出去,把什麽大筐大匾往靈境裏一收,覺着山上剩下的這間屋子忽然大了許多似的。想想到時候要存放谷物糧食,還得有個像樣的地方才好。奈何這會兒也不是蓋房子的時機,只好等等再看。
晚間同方伯豐說起所忙之事,又道:“過一陣子野蠶蛹怕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不曉得師兄那裏能賣出多少去呢。三娘說總是物以稀為貴,若真的多了也不值錢了。何況這蛹啊蛾啊的,到底不比雞鴨,沒那麽些人吃它。”
方伯豐覺着稀奇:“上次賣了些不是心裏挺過意不去?現在又全兩個語氣了。”
靈素笑道:“這回我可是出了大力氣了。既有所予,自然也敢有所受。上回覺着就是白拿它們的命掙花銷,才會那樣。”
方伯豐搖頭:“從來只聽說做買賣希望低買高賣的,不花力氣就能賺到銀錢才是上上策,到你這裏又不一樣了。”
靈素歪歪腦袋:“這虧啊賺啊的,只看着銀錢進出,覺着少花力氣多得好處才舒服,可誰曉得另外的賬怎麽記呢?”
方伯豐笑道:“這像你說的話。”
靈素又問方伯豐學裏的事,方伯豐道:“你記不記得上回說起河渠不通的事兒?如今縣裏正在說這個,想要把縣裏各鎮村的河浦都打通。這若做起來,恐怕怎麽也得一兩年,我們這群人是趕上了,到時候都得去幫忙。”
靈素不由得想起自家跟前的斷頭河來,這要是能同外頭聯通了往後可方便不少,又問兩句,就開始打算買船的花銷了,把方伯豐逗得不成,告訴她:“這事兒就算真要做,還得先把各地水路的圖定準了,這就得許多時候。再一個,到底人力財力有限,都得可着人口稠密商貿來往多的要緊地方籌劃去,咱們那地方,恐怕怎麽也輪不到的。”
靈素皺了皺眉,自己心裏悄悄記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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