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們準備出發
第21章 他們準備出發
話說得潇灑,實際時常心裏的确多少吃味。
他當然不會借此和顏朗生氣或鬧別扭,又不是高中生。但悄悄詛咒席舟可以接到大項目的駐外申請然後最好就此從裴城消失得幹幹淨淨總不過分吧?可這算得上詛咒嗎?其實對席舟來說也挺好。
從酒局提前撤退,淩晨打車回家路上,他把這些當笑話講給顏朗聽。顏朗先前沒忍住還是喝了,此刻正側躺在他大腿上,稍微吸吸鼻子,能聞到明顯的酒氣。事已至此,時常也不願和他糾纏遵不遵醫囑的問題。只看着顏朗暈暈乎乎,揪他的牛仔褲管嘟囔:“……席舟嗎?嗯……他人還蠻好的……”
“哇——,”時常揪起花心蘿蔔的臉,沒用勁:“你該不會真喜歡過他?”
顏朗認真地想,想出一個世紀來,最後得結論:“忘記了。”
時常開心:“忘了好。”
又聽顏朗說:“好像是有那麽回事……”
時常心說好吧好吧搞這個是吧今天就跟你幼稚到底。伸手捂起顏朗的嘴,顏朗象征性掙紮兩下未果,而後不動了,擡起眼睛看他,嘿嘿傻笑。鼻息噴在時常掌心,溫的潮的像唇珠柔柔蹭過一個吻,随之感到車內溫度也在升。手腕被顏朗抓緊了向下移,搭在胸口,同時解放他的嘴巴。
“你真好看,”顏朗誠懇地說:“我有點喜歡你。”
時常知道他醉得很:“有點?”
“有點。”顏朗答:“不能太喜歡你,我有男朋友了。”
司機沉默着把車載廣播音量擰到頂。
時常被他逗笑,索性托起顏朗下颌彎腰同他接吻。顏朗在後座上蜷起腿,緊緊抱住時常小臂,麂皮外套上的金屬扣落進頸窩涼得他一激靈。
車正開過禾豐路,街上沒什麽人,獨剩教堂還在敲鐘。動靜悶、鈍,但有綿長的穿透力,壓過午夜DJ沒完沒了的人生指導灌進車內。顏朗猛地坐起來。
“我要下車。”他說。聲音之堅定,若不是耳尖仍泛紅,時常真以為他醒了酒。
司機沒轉頭,咕咕哝哝問時常:“聽他的聽你的?”
時常不知道顏朗要幹嘛。但還是說:“聽他的吧。”
車已開過教堂五百米。顏朗牽手手領時常往回走,似乎對附近蠻熟。有白鴿在路燈下踱步,腦袋前後聳動,偶爾展開尾羽。他們從旁路過,鴿子撲扇翅膀輕巧越過鐵栅。時常視線跟随它們一同躍進建築不大的前庭裏。
教堂的尖頂夾在改建過的民居中間,遠看是一道狹窄的凹陷。
大門早已落鎖,時常瞄眼石柱側邊嵌着的開放時間,忍不住打起呵欠。顏朗雙手緊握欄杆眼巴巴向裏面望,而後平地驚雷扔下一句:“我要在這裏結婚。”
“啊?和誰?”
“和你啊還能和誰?”
一瞬間的,被再次擊中,也再次回憶起愛上他的時刻。“好,好。聽你的。”時常說着,看顏朗已在門前坐下,便跟去坐在他旁邊。“那就結婚。”
顏朗抱着膝蓋:“被喜歡,被愛,真的很好。你知不知道?”
時常說:“知道。”
顏朗又轉過頭盯他:“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
時常順着他講:“好吧那我不知道。”
顏朗委屈起來:“怎麽會,我明明很愛你的!”
時常不再給他講話的機會,湊過去扳住他的下巴。指尖摸索顏朗的耳廓,又順着肩頸滑至胸前,胸骨薄薄一片,心像跳在手掌上。他們在教堂前這樣親密,真是荒謬,也挑釁。餘光将塔頂的十字攏進視野,時常想起顏朗有位虔誠的母親。會被祝福嗎?還是會像《羅馬書》那樣為他們定罪?
不重要。時常有一次吻下去,如果會惹怒基督,那就惹怒他好了。有什麽關系?他只知道,明天一早,顏朗會再次忘掉,而他将把這個夜晚保存在記憶的底片上,确保它永遠不會泛黃、消散,随時可以提取出來,再次顯影。
隔天早上醒來,家裏只剩顏朗和cosmos。時常一早去了工作室,他們計劃着手頭的事情結束就先着手準備旅行。
顏朗躺在床上回席舟的消息,昨天對方問阿吉離職之後有什麽打算,要不要直接簽到他的公司。
顏朗在打字框裏輸入:“想先和時常出去玩。等回來再說吧。”
席舟過一會兒回:“我好像是你的備胎?”
顏朗咯咯笑:“我怎麽敢的啊!”
席舟不再回了,似乎正忙。顏朗刷起朋友圈,見袁敏又發了教堂前的鴿子。因為要去做禮拜,她習慣在周日發些照片。顏朗看到總像有針撓刺心包膜,但有舍不得屏蔽。他曾在同樣的清晨窩在被子裏舉手機問時常我該不會是個m吧?
時常說,是又怎麽樣?接着話題被他帶走,顏朗就又輕易高興起來。
但此刻,顏朗注視照片中的鴿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第一次給袁敏的動态按下一個贊,也寫評論:好漂亮哦。
并未過多留戀,或陷入單方面同親緣關系和解的感天動地之中,顏朗只是輕輕伸個懶腰,又點開時常的頭像。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跟你求婚了啊?”他問。
時常回得很快:“你還記得?”
顏朗如實回複:“……記得一點?看到我媽發的鴿子想起來了。”
又追問:“所以你怎麽回答的?”
“拒絕了啊。”時常說:“你醉成那個樣子怎麽可能答應啦,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怎麽這樣啊!顏朗憤憤打字:“那也不能拒絕啊!”
時常回:“我不管。你再求一次好了。”
顏朗縮進被子,擠壓出羽絨間帶着青蘋果味的空氣。他知道昨天晚上時常肯定答應了,他就是知道。但他還是會再和時常求一次婚,最好就定在他們旅行中的某一站。
也可能是旅行中的每一站。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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