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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第 76 章

淩六郎為了照顧孫蘭莺的身體, 直接買了一輛馬車，用二人的兩匹馬拉車，讓孫蘭莺可以在車廂裏休息。

馬車自然走的慢, 回到嶺城時候已經出正月了。

榮香蘭看見孫蘭莺瘦了一圈時吓了一跳，還以為是淩六郎欺負她。孫蘭莺解釋後，倆人便商議去京城的事情。

“你和淩捕頭說要去京城的事情了嗎？”

在榮香蘭看來，他們雖然沒有表明心意，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二人兩情相悅。既然這樣, 那總得知會一聲。

“在路上的時候說了。”

當時孫蘭莺情緒不好，将這件事抛之腦後，還是有一天淩六郎主動提起。

那天他們在野外落腳, 淩六郎點了炭盆放馬車裏烘着, 在車子旁拱了一堆火供他們取暖和炙東西吃。

淩六郎忽然說了句：“莺莺，你随我走吧。”

正啃着雞腿的孫蘭莺擡頭看他, 淩六郎抿了下唇，神色鄭重嚴肅。

“我被調去京城任職, 我想同你一起去。”

孫蘭莺這才想起來，她也要去京城的, 倆人竟然因緣巧合之下要去一個地方。

只不過淩六郎想的是帶她一起, 但孫蘭莺那時候可是打算讓他等着她。

不管如何，結果是好的，他們可以結伴而行。

榮家出了不少人一路相伴, 一是為了保護榮香蘭的安全, 二則是等到了京城也好幫忙開鋪子。

嶺城離京城不算遠, 就是路上有雪不好走，等到他們到京城時, 路邊的柳樹都已經抽出嫩芽了。

風塵仆仆趕路，衆人身心俱疲，孫蘭莺從馬車裏探出腦袋，望着高聳入雲的城牆樓，心中驚嘆原來這就是都城。

一股震撼和興奮油然而生，把疲憊一掃而空。

馬背上的淩六郎一直在留意她，見她瞪圓了眼睛四處看，像是從山林裏走出來的小鹿，對世間充滿好奇。

剛從老家去嶺城時，孫蘭莺覺得已經夠繁華了，卻不想與京城相比，着實是小巫見大巫。

商鋪林立，高樓疊起，甚至還有四五層高的樓，仰頭看過一會就脖子發酸。低下頭來看路，就見街道上的百姓們衣着豔麗，有許多孫蘭莺不曾見過的款式。

越看孫蘭莺眼睛就越發的璀璨。

本朝都城意味着這裏的百姓富裕，也意味着只要她想辦法就一定能掙到錢。

馬車裏除了孫蘭莺和榮香蘭外，還坐着一個年歲大的嬷嬷，是榮夫人身邊的得力助手，此行來除了陪同榮香蘭外，還帶着榮夫人的囑托。

原本榮家就不想讓孫蘭莺參與京城開鋪子事宜，實在拗不過榮香蘭，只得口頭先答應。

在榮家夫婦看來，将嶺城榮記總鋪的一成利潤分給孫蘭莺，便已經算是盡心盡力了，沒道理再将從京城掙來的錢分給她。

商人重利多薄情，他們似乎忘了，如果沒有孫蘭莺，榮記現在一分錢都掙不到。

“蘭莺，看，那就是我們的鋪子。”

榮香蘭探出頭，指着路邊的一處小商鋪，笑盈盈地道：“雖然不大，但有兩層呢，只要這幾天将裏面重新修葺便能開張營業了。”

孫蘭莺也難掩激動，瞧着那處小門臉，怎麽看怎麽覺得高興。

淩六郎要去衙署報道，便記下榮香蘭的住處，等忙完來找孫蘭莺。看着他策馬遠去，榮香蘭伸手在孫蘭莺面前晃了晃，笑着道：“人都沒影了，還看呢。”

孫蘭莺羞澀一笑。

京城大居不易，饒是榮家這等財大氣粗的人家，也只租賃了一套小院落，衆人擠擠也能睡下。

黃昏時候淩六郎找來，孫蘭莺關切道：“那你晚上住哪？”

“找了一處地方先住着，”淩六郎沒說他找的地方離這裏極遠，要從城東走到這裏得一個時辰。

“那就好，明日就去上值了嗎？”

“嗯，你們呢？”

“明天開始去布置鋪子，這兩日就得把需要用的東西提前準備出來，大概會有些忙。”

“好，等你有空我就過來。”

目送淩六郎離開，孫蘭莺心中泛起不舍的情緒，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刻都是他在陪着她，告訴她向前看，鼓勵她從悲傷裏走出來。

也正是因為淩六郎，她才能如此快的恢複，孫蘭莺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掙錢。

父親的死讓掙錢成了她的執念。

忙碌起來的時候很容易忘了時間，三天之後，榮記鋪子布置好，師傅們也都緊鑼密鼓的開始準備食材，就待兩天後的良辰吉日開張。

閑暇下來的孫蘭莺說要去找淩六郎，榮香蘭壞笑着逗她：“才三天沒見，是不是覺得度日如年了？”

孫蘭莺紅了臉，說道：“我先去了。”

待孫蘭莺一離開，老嬷嬷便湊過來說道：“大娘子，夫人說了，京城的鋪子只能有一位東家。”

意思就是不讓孫蘭莺入股。

這處小鋪子可是真金白銀買下來的，花的錢能在嶺城買三處大門面。光是投入就已經算是巨額了，孫蘭莺什麽錢都沒掏，不可能再分利潤給她。

榮香蘭皺眉：“可他們明明答應過我的，何況現在榮記用的所有方子都是出自她手裏，這便是她入股的本錢，怎麽就不能當東家了？”

老嬷嬷不能強勢逼迫，她放軟了聲音道：“這是老爺和夫人的意思，也是為了大娘子好，而且就事論事，該給的都給了，嶺城榮記總鋪的一成利潤，夫人說已經夠多了。總不能開一個鋪子給一成利潤吧？我們也是要掙錢的。”

榮香蘭不高興，她索性坦言：“京城的鋪子從選址到開張，全是我經手，那就得由我說了算。我說她是東家就是東家，行了嬷嬷，我餓了，想吃你做的金絲卷。”

先硬後軟說話，最後朝着老嬷嬷撒嬌。

老嬷嬷是看着榮香蘭長大，根本抵擋不住，愛憐的道：“好好，這就去做。”

……

這邊孫蘭莺按照淩六郎給的地址尋了過來，已經出了正月，天黑的越來越晚，走了一個時辰日頭才剛剛落山。

她面上出了一層薄汗，暗道京城如此之大，若是沒有馬車出行确實不便。

與她的住處相比，淩六郎的房子便顯得寒酸，瞧着擁擠逼仄，連個像樣的院子都沒有，只有一排籬笆牆。

透過牆頭看過去，屋門是鎖着的，想來六郎還未下值。

走的累了，孫蘭莺就坐在門口等人。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聽見一陣馬蹄聲，她擡頭，就見淩六郎騎着随風回來了。

以前在嶺城時，他總會穿着一身玄色官服，身姿挺拔的俊俏郎君在人群裏脫穎而出。

不過怎麽來了京城之後反而穿便服了？

孫蘭莺不懂官場，以為淩六郎被調到京城也是當捕頭，起身朝着他露出一個笑臉，說道：“回來了。”

手裏寬裕了不少的孫蘭莺在臨來京城前添置了兩套新衣服，如今天氣漸暖，便不能穿太厚實的衣服，她裏面一件雲霞對襟長裙，外面罩了件海棠色的短襖，顏色豔麗的衣服襯的她氣色極好，比離開嶺城之前有精氣神。

芳華正茂的小娘子仰着頭，玉面俊郎君跨馬下來，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她身邊。

“等了多久？冷不冷？”

說着去握她的手，溫暖的大掌包裹住她。

“才剛到一會，看，給你帶了好吃的。”

淩六郎總是面容冷峻，因此外人看不出他什麽表情。此刻他眼裏溢滿了柔情，拉着她進屋裏，立刻找來自己的外裳披在她身上。

“真不冷，感覺這裏比嶺城要暖和許多。”

“嗯，再往南走更暖和，聽人說最南邊現在已經草長莺飛了。”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瞧瞧，”孫蘭莺見他拎着水壺要出去，忙叫住人，“六郎別忙了，我坐會便走。”

“去隔壁，很快。”他道。

果然沒一會就回來，拎了一壺熱水，給孫蘭莺倒了大半盞，讓她捧在手心裏暖和身子。

“衙署那邊還順利嗎？”

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孫蘭莺剛開始都有點不适應，不過身邊有榮香蘭和綠雲他們，都是熟悉之人，因此很快那點不适感也消息。

但孫蘭莺想，六郎孤身一人，剛開始或許會過的辛苦一些。

“還好。”淩六郎雲淡風輕的模樣，孫蘭莺琢磨六郎有能力又聰慧，很快就會站穩腳跟。

讓他把食盒打開，裏面全都是孫蘭莺親手做的東西。怕他自己吃不好，她指着最下面那層道：“天氣冷能放住菜，那個是獅子頭，吃的時候隔水蒸透就成。”

上面是糕點，底下都是葷菜。什麽清蒸魚、獅子頭、還有一道小炒肉。不重口腹之欲的淩六郎，完全被美食折服，她就算炒一盤白菜，他也愛吃。

淩六郎問她榮記準備的如何，一提到自己的事情，孫蘭莺興致勃勃神采飛揚，給他講這幾天她做什麽了，榮記何時開張雲雲。

整個人煥發着別樣的神采。

榮記順利開張，孫蘭莺忙的腳不沾地，便也沒空去想淩六郎。

覺得他會照顧好自己，衙署裏的差事可是好活，尋常人求而不得。

“那個新來的，去把這些卷宗歸攏好，對了，之前沒整理完的地方今日繼續。”

中年男子頤指氣使，指揮淩六郎做事。他瞥了一眼淩六郎，諷刺一笑。

年年都有人走關系來他們這，可都是來混吃等死的富貴郎君們。

他淩六郎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還真以為能靠自己在大理寺闖出一片天地？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