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內外齊夾攻

內外齊夾攻

藻牆後的一幕,着實讓墨乘大開眼界。

成千上萬條模樣相似的長鳗彙聚于此,他們正裂開長至魚鰓的大嘴,得意慵懶地穿梭于由無數法器堆積的湖底山丘中。

原來這家夥還有同類!

異類的靠近吸引了長鳗的目光,它們警惕地注視墨乘。

無數張欠扁的嘴臉齊刷刷望向自己,墨乘有種自己理應被嘲笑的錯覺。

他取出鑒心,注滿靈力,另一只手拟決,一股強大的氣流在湖底翻騰,須臾,幻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長鳗自顧逃散,最終抵不過漩渦的激流,頭暈眼花,失去了意識。

若是簡單粗暴,無論對方數量多少也能一擊斃命,只是這些長鳗說不定是人家鏡湖城喂養的什麽奇珍異獸,至少對于墨乘這個“入侵者”表現得盡職盡責,若真把長鳗全都打死,鏡湖城那邊不好交代,擊暈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湖底巨大的動靜,驚動了孤島上的弟子。待墨乘解決完下面的麻煩,終于升上水面時,鏡湖城的弟子已整齊列隊刀劍相向了。

“在下百霧島墨乘,與登仙殿諸位仙君下界伐魔至此,特來求見貴派家主。”趁自己被紮成篩子之前,墨乘飛速解釋,還嘴瓢了一下。

一名中年男子從人群後緩緩走出,“在下便是鏡湖城家主,薛長琮。”

墨乘将他們的計劃一一講予薛長琮,這對被困多日的鏡湖城衆弟子而言當真是天降甘露,只待蘇稽和月白的信號,他們便會殺出重圍。

“在下有一事想請教家主?”墨乘問。

“請講?”

“那湖底的長鳗究竟是何物?”

薛長琮抿嘴一笑:“它們名為‘玄追’,周身的黏液能使人麻痹,對于法器與武器十分着迷,但凡掉入他們水域的法器或武器,他們都會想方設法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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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乘癟嘴皺眉,回想起那些長鳗令人厭惡的嘴臉,和油膩肥胖的身形,實在配不上“玄追”如此炫酷的名字,叫“黑胖”還差不多。

薛長琮一頓,“墨公子既能在他們手中保住法器,也能穿過我設置在湖底的柔藻牆,真是英雄出少年。”

墨乘謙虛擺手,心道:別追究我破了你們的禁制,搞暈了你們飼養的寶貝便好。

靜候在湖岸的謝洛洛與孤島上的墨乘迎來了同一個黎明。

“不知墨公子是否順利。”奎木不安道。

“放心吧,那家夥有兩下子,我們先安心做好自己的部分吧。”謝洛洛将安慰的話講給奎木聽,也說給自己聽。

忽地,一個白面鬼影走入兩人視野,初升的暖陽都不曾在他慘白陰沉的臉上留下顏色。

此人正是藏影。

如若計劃順利,藏影應該待在自己的營地被虛日纏住,他的提前出現,無疑增加了謝洛洛和奎木這邊的壓力。

藏影身後跟着九只被束縛了手腳的鬼怪。

他們為什麽要綁自己人?

二人跟蹤藏影到一塊空地,空地上,一名身披黑紫色絲絨鬥篷的高個男人,正一手吸食九只小鬼的靈力,一手将吸入的靈力傳入一件法器。

兩人找到一處掩體,暗中觀察。

“這就是紫冥護法。”奎木道。

只見九只小鬼面色扭曲,手腳抽搐,渾身發紫,如同中毒一般口吐白沫,僵硬倒地。

“真是沒用!”紫冥護法一臉厭棄,他對迎面而來的藏影道:“快将你帶來的續上。”

親眼目睹同類的慘死,被束縛的另外九只鬼怪發出恐懼的哀嚎。

“吵死了!”一道紫色的靈力将九只鬼怪胸口貫穿,他們如同待腌制的死魚被橫穿吊起。

藏影開口問道:“這法器還有多久才能啓動?”

紫冥護法斜睨一眼,“怎麽,你這是在質疑我?”

“屬下不敢。”藏影低下頭。

“還不是你和蛇姬選出來的廢物!靈力修為低微,喂不飽我這寶貝法器。”紫冥護法怒目而視,他将穿在靈力上的鬼怪狠狠地甩到地上,走近藏影低聲道,“如果天黑前還不能啓動,就用你和蛇姬的命來祭奠。”

藏影沒有為自己求情,“咚”地一聲雙膝跪地。

“哼。”紫冥護法輕輕撫摸披在身上的絲絨鬥篷,語氣緩和,“你不必緊張,今晚之前一定能取下薛長琮的首級。”

謝洛洛和奎木心頭一緊,他兩死死盯着紫冥護法身後的破界法器,若是在此法器啓動前還等不到蘇稽和月白的信號就麻煩了。

鏡湖城內武器臨時制造點隐藏在一處山洞中,洞內火光沖天,鏡湖城的百姓正在被迫為他們趕制武器。

一隊百姓正在将洞內趕制完成的武器搬往洞外。

隊伍中忽然發出一陣“哐當哐當”聲,一個小童腳下打滑,和抱在手中的武器一起跌倒。

“起來!”面具鬼一鞭揮下,小童佝偻的背脊立即皮開肉綻。

小童身後的一名青年三兩步上前扶起孩童,“住手!”

“喲,怎麽着,還想當救世主啊?你們鏡湖城不是自诩人人都修仙問道嗎?怎麽反而修煉成了弱雞?”面具鬼又揚起一鞭落在青年身上。

青年吞聲,抱起小童跌落的法器護住小童繼續往洞外走。

蘇稽和月白隐藏在洞外一堆武器的背面,待青年和小童靠近,一把将人拉入陰影。

“噓,我們是來救你們的。”月白按住拼命掙紮的青年,表明來意。

青年放下警惕。

“是鏡湖城的修士來救我們了!”消瘦的小童眼裏重新泛起光亮。

“我們是別處的修士。”蘇稽糾正道。

小童雙目的光亮瞬間幻滅。

“鏡湖城的修士很快也會趕來。”蘇稽察覺出了小童的失望,他不忍心讓孩子難過,撒了個謊。

月白撩開小童後背褴褛的衣衫,用靈力為其止血,他沉聲問一旁的青年:“現在山洞裏情況如何?”

青年頓了頓道,“那日這些鬼怪攻入城中,城裏的百姓在鏡湖城弟子的掩護下出逃了大半,沒來得及逃走的全部抓來這裏為他們打造武器,洞裏有六七十名百姓,這些鬼怪少說也有三十多個。”

青年雙手掩面追悔莫及,“都怪我們學藝不精,打不過這些怪物,才會被他擺布。”他咬緊牙關,“在洞裏替他們打造武器的百姓,被他們用鐵鏈鎖着,如果我們這些搬武器的逃走,他們就殺掉被鐵鏈困住的人!”

月白抓起一把地上的塵土塗在臉上,“把你衣服脫下來,我替你回山洞。”

他與蘇稽交換眼神,“蘇兄,你在洞外接應。”

月白換好衣服扶起小童,一路低頭溜進了洞裏。

山洞中,多名面具鬼手持皮鞭,正趾高氣揚地鞭打幹活的百姓。月白悶聲觀察,了然于心。

他取出星雨扇,低聲問小童:“會砸核桃嗎?”

小童不解。

“就像這樣!”月白合起星雨扇,向一名百姓手中的鐵鎖重重一砸,鐵鎖即刻斷成兩截。

月白心中暗自無奈,不曾想有朝一日星雨扇還能多出鐵錘的功能。

看守的面具鬼發覺有異,出聲大吼,“你們在他幹什麽!?”

它走近月白,即将揮下皮鞭。

月白沒回頭,只笑眯眯地又問小童:“學會了嗎?”一面問一面将星雨扇交于小童手中。

他反手一勾,将一盆燒紅的鐵水掀向靠近的面具鬼,揮在半空的皮鞭劃過滾燙的紅色液體,瞬間化為灰燼。

“啊!”被潑中的面具鬼雙手捂面,倒地打滾。

其他面具鬼聞聲趕來,紛紛朝“肇事者”攻了上來。

“兄弟,接住!”一名被解救的百姓将剛剛打造成型的武器扔向月白。

“謝了!”月白道謝,肆意發揮。

一直看守在臨時武器制造點的面具鬼成日面對的都是逆來順受的百姓,那受過月白這種氣,他們顧不上幹活的百姓,向月白蜂擁。

伴随小童砸碎“最後一顆核桃”,洞內所有的面具鬼悉數倒下。

誰讓它們選錯了對象。

百姓們得救,連日來受到的壓迫情緒一湧而出,他們拍手稱快叫好。

素來內斂的月白臉頰也微微泛起了紅暈。

小童帶路,月白墊後将一衆百姓全部帶離山洞。

走出洞口的剎那,月白目瞪口呆,“蘇、蘇兄,你這是要作甚?”

只見洞外原本靜靜堆放的武器,全部尖頭利刃朝向洞口,浮于蘇稽身後依次排開,活像一面武器陳列壁,只是這陳列壁不怎麽高檔,均是些低劣制品。

“月兄,你快閃開!看我用這些武器将葬花宮的鬼怪殺個片甲不留!”蘇稽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這位兄弟,裏面的鬼怪全都被你的這位朋友解決了!”一位好心的百姓善意解釋。

什麽!蘇稽全臉寫滿失望,白白浪費了這滿滿一片武器,難得做一回“富豪”,結果還不給顯擺的機會。

月白單手拍上蘇稽肩膀,“蘇兄,快發信號吧。”

蘇稽垂頭喪氣、失望至極。

“站、站住,你們別想逃......”衆人齊刷刷地望向聲音傳出的洞口,一只還未完全死透的面具鬼頑強地追了出來。

然而,他當即被眼前的壯觀景象吓得雙眼發直。

百姓們連連搖頭,提前默哀。

太好了!太好了!竟然還有一只,竟然漏掉了一只!大展身手的機會來了,蘇稽激動不已,他擺出一副嚣張的表情,輕勾手指,身後的武器聽從指揮,如狂風暴雨落下。

面具鬼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被刺成肉泥掩埋于洞下。

好不容易來了個冤大頭,蘇稽哪肯放過,他毫不吝啬,當場壓上全部武器,不僅打死了鬼怪,還順便轟塌了整個山洞。

“咳咳咳......”揚起的塵土吸入鼻腔,衆人不住地咳嗽。

“現在可以發信號了嗎?”月白無奈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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