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靈風隐劍心

靈風隐劍心

謝洛洛憂慮地望向墨乘和澤天翎,腦海中浮現出與墨乘的約定,咬咬牙,又投入到新的戰鬥中。

澤天翎在與齊司明和韓三樂的纏鬥中受了傷,如今又面對墨乘變幻莫測的風劍,多個回合後,勝負欲分。

“廢物!”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是張行之,他從一只衣袖中拔/出一柄和澤天翎手中幾乎一摸一樣的劍,扔入對方手中。

兩件法器競是孿生。

澤天翎飛身接住,雙劍劍尖朝外,劍柄一合,像執棍那樣在手中高速翻轉,若不慎觸碰便是一道血口。

墨乘卻未表現出絲毫畏懼,少時下山歷練,在百霧島四處求學,加之此次三界之行,墨乘也勉強稱得上閱法器無數。

墨乘的對戰原則不講究套路。歷來都是:對方出招,我打回去便是。

這種戰鬥能力似乎是墨乘與生便刻進了骨髓,流淌在身體的每一滴血液。

面對澤天翎手中的雙劍,也能從容不迫地應對。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墨乘将風劍插回劍鞘,雙手聚集靈力,徒手鉗制高速旋轉的雙劍,再用力一緊,澤天翎握劍的雙手停滞在半空。

強大的靈壓,擊碎了剛剛拼接在一起的兩柄劍,兩只蛇形的銀劍被彈射出去,垂直墜入鏡湖,未濺起一絲水花。

風劍重新出鞘,直插澤天翎胸膛,陡然一轉,削出一個諾大的窟窿,澤天翎落至張行之腳邊。

“啧啧啧,看來要死了。”張行之不動聲色,垂下眼簾。

戰敗的澤天翎,奄奄一息,如同一只喪家犬,緊握張行之衣擺,匍匐在張行之腳下,幾近瘋狂般搖尾乞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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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救我!別抛下我,之前都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澤天翎淚流滿面,驚恐地不停哀求。

張行之一揮衣袖,忽地氣急敗壞,像個失去耐心的叛逆少年,惡狠狠質問:“救你?我當初那麽信任你,把你當做唯一懂我的人,哪怕我知道你在利用我,我還是甘願為你傾其所有!”

“原諒我,原諒我.....”澤天翎雙眼通紅,表情猙獰,嘴裏念念有詞。

張行之不依不饒,“我可以忍受你利用我,打罵我,但我不能接受你背叛我,将我扔進葬花宮自生自滅。”

“這些年,你高高在上做着受萬人敬仰的登仙殿殿君,我卻連名字都不配擁有,我不停的隐忍、不斷的算計,終于等到這一天!等到你像只哈巴狗一樣跪在地上巴巴地求我!”

張行之粗暴地捏起澤天翎的下巴,剛剛憤怒的目光轉換成憐憫,“可我就是個心軟的人,我可以給你個機會,既然是求我救你,那我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澤天翎錘死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急切道:“我把我自己獻給你,獻祭給舍羽劍,讓我成為你的一部分,讓我成為舍羽劍的力量!”他無力地低着頭,生命正在從他身體裏流失,眼神躲閃地窺視上張行之手中漆黑的法器,用一種渴望和貪婪的目光。

張行之享受着腳邊人的乞求,對方越是急切瘋狂,自己越是心滿意足。

“好,那我就成全你!”

一柄黑劍往上一挑,從胸前的窟窿直插喉嚨,澤天翎的血液、靈力、意識被長劍急速吸附,順着劍身至劍柄,再到執劍人手掌,最後流入張行之全身。

張行之一個激靈,嘴角挂着美餐一頓後的餍足。

他緩緩擡眼,睥睨腳邊幹癟蒼老的屍體,一腳踹開。

突然,張行之原本冷漠的表情激動不已,變成了興奮和谄媚,他雙手戰栗,如同祭祀一般将手中長劍捧在手中,屈膝跪下,對着舍羽劍頂禮膜拜,渾身盡是虔誠與惶恐。

“沒出息的東西!滾回去!”張行之一貫的聲音響起,将原本被對墨乘的臉轉了過來。

一半張行之,一半澤天翎。

張行之或者是澤天翎不緊不慢,一步一步走向墨乘,似乎在與自己對話。

“我們終于能永遠地在一起了!”

墨乘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只覺眼前這個人可悲又可笑。

茫茫塵世中,沒有人能一帆風順、左右逢源,遭到命運不公和逆境時,有人淪為妖魔,有人涅槃重生,顯然,張行之和澤天翎是前者,墨乘和謝洛洛努力活成了後者。

眼前這個不人不鬼的東西,是這場禍事的起源,是這場浩劫的始作俑者。

墨乘不是聖人更不是神佛,他拯救不了、也不會拯救這個人,張行之和澤天翎今天都必須死。

“反正你們今天都得死,合在一起更好,省得我一個一個殺!”風劍上靈力呼嘯,激起四周塵埃飛揚。

再次與張行之針鋒相對,墨乘沉着冷靜,單比劍道墨乘并不遜色對方,所以他要快、要更快,快到張行之還無法發揮出舍羽劍的威力。

每一劍如同風馳電掣、電閃雷鳴,幾乎快到隐形,他不斷變換劍周的靈力、改變風劍的形态。

強烈的壓力撲來,如同一道密不透風的城牆,壓得張行之喘不過氣,他只能吃力應付,無暇拟決發動舍羽劍。

墨乘的速度之快,快到周圍的一切如同慢放,快中摻雜無限變化。

他疊影至張行之身後,控制靈力,原本堅硬無比、削鐵如泥的劍身化成一條柔韌的軟劍,裹挾劍身的靈力不斷拉長,遠遠望去,競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風鞭。

這把風劍正是謝洛洛柔和了登仙殿與淬玉臺造劍的精髓鍛造而成,既堅韌不催,又能以柔克剛。

他甩出風鞭,纏繞上張行之握劍的手臂,鞭外的靈風刮得張行之皮開肉綻,長時間應對墨乘速度的手臂不受控地顫動,似乎下一刻,舍羽劍便會脫手而出。

張行之眼神陡然一換,一副患得患失的貪婪和驚恐猝然浮現,即将脫手的劍柄,又被緊緊握住,嘴巴一張一翕,“我不能失去它,我不能失去它,我不能......”

支撐張行之擁有超出原本能力的,是另一個人幾近病态的執念。

“既然你握不住,就讓我來!”是澤天翎不甘又怯懦的聲音。

“滾。”張行之表情恢複如初。“你那劍外的靈力可真是麻煩,先散了你的靈力,我倒要看看,裏面包着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張行之在手中一點,一條白绫從指尖飛出,覆蓋上一整條手臂,将手臂與劍柄捆綁在一起。

一擊不成,墨乘并未放棄,調整狀态,接續攻擊。

面對墨乘絲毫未減的速度,張行之裹手的白绫一點一點崩開。

張行之孤注一擲,用力挑接,墨乘的攻擊節奏被突然打亂。張行之占着點運氣,白绫徹底崩碎,劍卻還在手中,又自說自話,“你不是想出來嗎?還不快點!”

只見張行之半張臉劇烈跳動扭曲,凸起又凹陷,頭頂長出一只犄角,半張風廉的獸頭顯現出來,當真是半人半妖了。

風廉,上古風神。

看着眼前的一幕,一陣惡心從墨乘腹部翻出。

也對,擇天臨本就有幻化神獸的能力,幻化為風廉也不是沒可能,不然又怎會出現那十一神殿呢?

今日墨乘斬殺的妖魔鬼怪還不夠多嗎?也不差這一只兩只!

不料,一股勁道的飓風,從風廉口中噴出,相互交叉的劍刃叮鈴作響,墨乘緊握風劍,注入更多靈力。

靈力被分散用來維持風劍,速度不知不覺間降了下來。

“好徒兒,你如此這般使用靈力,無異于自殺啊!”張行之使力,将風劍壓向墨乘。

在張行之的回擊和風廉吐出的飓風中,風劍被一劍斬開,萦繞在劍身上的靈風亂竄消散。

風盡塵散,一柄倒影着天光的長劍,熠熠生輝。

一陣尖銳的笑聲響徹天地,“哈哈哈哈哈,澤天翎啊澤天翎,你就是被這麽一個沒有劍心的玩意兒打成喪家犬的?”

望着光潔的劍刃,謝洛洛在不遠處攥緊了拳頭。

之前在淬玉臺,墨乘和謝洛洛被告知張行之和澤天翎抵達鏡湖城時,仍未找到合适的劍心。

但他們沒有時間了,即便沒有劍心,這一戰,他們也必須奔赴。

于是,他們制定了一套作戰計劃。

張行之出生法器院,撇開品行不談,就鍛造造詣幾乎與謝石安與墨正風齊名。

若将普通的什麽靈石、靈木作為劍心,必定會被一眼識破。況且面對強大的舍羽劍,有與沒有幾乎無差。

所以,第一步,隐藏劍體。

用靈力包裹,是二人深思熟慮後的最終選擇,既能增強威力,又能隐藏劍體。

使用靈力加持并非高階罕見的法術,修習劍道的修士只要勤加練習便能掌握,既然是常見招式,此番做法也不會第一時間引起張行之的懷疑。

靈力是修士的力量之源,處處都需要靈力維持,一般修士不會長時間将靈力具化于劍身太長時間,但墨乘靈力強大,多年的踏實刻苦修行,讓他的靈力如同洶湧的深海,靜谧之下磅礴浩瀚。

以靈力藏劍,對于墨乘再适合不過。

接下來,第二步,另辟蹊徑。

舍羽劍作為三界第一邪物,現有的所有聖品法器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決不能硬碰硬,要取巧。

二人把攻擊重點放在了操控舍羽劍的人身上,他們必須在劍刃上的靈力流被打散之前,将張行之與舍羽劍分離,這是他們獲勝的關鍵,也幾乎是唯一能贏的希望。

第三步,确切地說是一個約定。

謝洛洛答應墨乘,抵達鏡湖城後自己只負責斬殺葬花宮的小鬼,絕不對上張行之和舍羽劍。

只差一點,真的只差一點,他們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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