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他跪在床前，珍重地為你的腳腕貼上敷貼。

脖子上被鐵鏈勒出的紅痕依舊醒目，他卻仿佛不曾感到任何不适，緩緩擡起頭，向你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

看上去，和那些晚飯前會在籃球場上跳躍的男孩們，沒有什麽區別。

如果走在路上，和他錯肩而過，有誰會知道這個人正囚禁着某人？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這個計劃的？”你問他。

他向你笑：“你忘記我們那美好的邂逅了嗎，我的天使？”

“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臉上泛起一點潮紅：“那是兩年前的冬天，二月的第一個星期五。”

“我在路上看見你，抱着超市的紙袋子，還有一瓶香槟，”他似乎陷入什麽回憶，“那天對于你而言，一定是個重要的日子，你走在厚厚的雪面上，鼻子被凍得很紅，卻笑得那樣開心。”

你早就想不起來自己當時在做什麽了。

“所以呢？”

“當時我在想，要不要就這樣停下車，向你打個招呼，或者直接将你拖進車裏，幫你擦掉靴底沾到的雪水。”

“但是我想，也許應該讓你先享受一下酒水，再談論我們的未來，”他說，“所以我目送你回家，然後找到你的工作地點。”

只是如此？你簡直不敢相信，僅僅是在馬路上單方面見了一面，就足以讓這個瘋子尾随自己長達兩年之久嗎？甚至在之後做出這種綁架和囚禁的行動？

“之後的兩年，我們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他含情脈脈地看着你，那對碧色的眼眸裏湧動着顯而易見的情誼，“我們常常約會，在落滿楓葉的公園裏散步，在新營業的面包房裏品嘗甜點，你也經常邀請我前往你的住所，那總會讓我面紅耳赤……”

他又陷入那些莫名其妙的臆想中了。

“我對你越來越難以自拔，我認為彼此已經到了更進一步的時機了，于是正式向你提出了邀請。雖然我早就獲得了你的聯系方式，但你親自告訴我的時候，我……”

他雙眼明亮，聲音也越來越低：“I ejaculated.”

好吧，你已經習慣了他的變态程度，你甚至能夠回想起那天晚上，交換完聯系方式後，他離開時的身影。

看上去的确有些步伐虛浮。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你向後倒在床上，一手摸到毛毯，鑽進去。你沒有什麽精神，只想躺着。

他還站在床邊，滔滔不絕地談論着你們的相處日常，其實那些只是一個跟蹤狂的自述罷了。

你對此不感興趣，打了個呵欠。

他終于注意到你，輕輕坐在床邊，身體前傾，想要試探着觸碰你。

你突然想捉弄一下這個人。

“脫掉上衣。”

他的動作頓住了，但很快，興奮之色出現在他的眼底。

體恤衫被甩在床頭，他迎接着你打量的視線，顯得有些難為情。

“想要我做什麽，我的天使？”他的尾音有一點暗啞。

其實你什麽都懶得做，他實在是太好撩撥了，就像一只絨布小熊，被你的指尖揉搓，也不會反抗。

“口口給我看。”

他的雙眼微微睜大。驚訝而惶恐的目光觸及你，又飛快地逃離，飄忽不定。

“上來，”你的手指勾了勾，“坐在床上，我要看得清楚一些。”

他輕輕地咬着牙關，連耳廓都染上一層緋色，終于應着你的要求，跪在你的面前。

猶豫的雙手緩慢地向下爬去，手背上繃起的青筋顯露出他內心的掙紮，他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你好整以暇地靠在床頭，等待着他的演出。

他偏開頭，抽出腰帶，拉動了金屬拉鏈，慢吞吞地将自己拿出來。

這副模樣真讓你意外。

明明之前他已經主動做過此事，可是現在有了你的命令，他卻顯得不是那麽情願，甚至很羞澀。

你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躍躍欲試。

他故意做出這副姿态，是想引起你的興趣嗎？

他說過，會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也許這就是他努力的一部分。

你突然失去了興致，感到索然無味。

“夠了。”

你叫停了那個還在展示自己的男人。

他顯然還沉浸其中，眼眶裏已然含上了水霧，聞言他困惑地望向你。

“很無聊。”你這樣對他說。

他愣在那裏。

“我想要的是安穩的睡眠，是新鮮可口的食物，是我辛勤工作後獲得的報酬，我要的是自由，是随心所欲選擇自己所呼吸空氣的自由。”

你直視他的眼睛：“……而不是安裝着圍欄的窗戶，不是擁有五道鎖的房門，更不是擅自将我擄走，還自稱是我愛人的家夥。”

最初，他那困惑的神情讓你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聽不懂正常的語言交流，但那張臉很快就變得恐懼異常。

他的瞳孔劇烈顫抖着。

“……你不想留在我的身邊嗎？”

他喃喃低語：“這是不能夠的，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你說過的，你會成為我喜愛的模樣。”你毫不退縮地盯着他，“你不想為我改變嗎？你想要成為我最厭惡的人嗎？”

“不，”他斬釘截鐵道，“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既然如此，你還要将我關在這種地方嗎？”

他不說話了。

你決定放手一搏。

“不如來幻想一下，以後你會變成什麽樣子？”你挑起他的下巴，他困惑地望向你。

“你會變成我的愛寵，”你說，“我會允許你睡在我的床邊，我會帶你去中央公園散步，手裏拿着熱咖啡和面包，你會響應我的呼喚，伴随在我身邊……”

“我會教導你，而你只需要服從我的命令，如果你做的好，那麽——”你的手指落在他的頭顱上，緩緩撫摸，“我會給予你獎勵，就像這樣，你不喜歡嗎？”

他的腦袋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你的手，輕輕移動。

你的掌心落在他的臉側，将他的臉捧起來。

伸手撥開幾縷淩亂的發絲，呈現在你眼前的是一只惶惶不安的生物。它留戀你的溫暖，想要将你據為己有，但面對你的責備時，它會無所适從。

你繼續道：“……你不想成為那樣嗎？”

他張了張嘴唇，喉嚨裏發出一絲幾不可察的聲調，像是某種生物的嗚咽低鳴。

“你會成為我喜歡的樣子，對不對？”

他的喉頭滾動一下。

“告訴我，回答我，”你貼近他的臉頰，“你會成為我喜歡的乖孩子，是不是？”

他失神地望着你，那雙碧綠色的眸子裏好似起了一片晨霧，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良久，你聽見他低低的聲音。

“我會的……”

你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乖孩子。”

你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唇下傳來他不安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