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回家

第70章 回家

房間裏的潮熱空氣還未散去。

被子不知何時從床上滑落了下來,衣服、撕開的塑料包裝袋、用過的紙巾,亂糟糟地散落了一地。

繞過滿地的狼藉,章見聲赤着腳來到窗邊,将窗戶打開了很小的一條縫,讓外面的冷意适當地交換進來。

回到床上,他屈着腿挪過去,趴在人身邊,捏了捏原逸的後脖頸。

“再親我一下。”他俯下身,湊在人耳邊說。

剛剛的那幾輪,兩個成年男人已經把所有的力氣都耗盡。舒服了,爽了,也筋疲力盡了。

原逸渾身都汗涔涔的,tui上、腰上、臉頰上,到處是章見聲掐出的紅色掌印。現在脫力到連手都擡不起來,壓根使不上力。

見他幹躺着沒反應,章見聲又說:“不聽話的話,就再來一輪。”

“你……”

原逸突然啞口,擡起埋在枕頭下面的腦袋,把上半身摞到章見聲身上,動嘴吻了下對方的胸口,才像是在嘆氣似的說:“你也太狠了。”

章見聲撈起他的臉:“疼了?”

“……還好。”原逸垂下眼簾,悶聲答道。

其實疼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跟喜歡的人疊一塊兒,心跳突突地彼此幹擾,汗水和其他液體互相融合。因為貼近,所以覺得滿足。

這是個美妙而隐秘的過程,許多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可章見聲偏偏要恬不知恥地貼上來問:“那喜歡還是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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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逸聽後只好把頭埋進人的身體裏,默不作聲,被問得急了,才會像在求饒一樣地喊對方的名字。

章見聲、章見聲。

明知故問,臭不要臉。

在床上繼續膩歪了老半天,章見聲才撈起原逸的胳膊,想要将人往床下搬:“過來洗澡。”

雖然渾身上下都又髒又黏,但原逸仍不是很想動,一點都不配合:“先讓我緩緩。”

“洗幹淨再睡。”抓住他的兩只腳腕往床邊一拽,章見聲用手托在原逸大腿根下面,把人抱了起來。

深一腳淺一腳,手術後落下的後遺症仍然存在。

原逸不願讓他用腿用得太多,于是主動從人懷裏下來,自己邁進了浴缸裏。

一坐下來就不想動,于是原逸什麽也沒說,只默默地看。

只見章見聲坐到浴缸邊沿,拿花灑開了水,給他沖完頭發,又輕輕幫他搓了搓臉。

彎下腰,男人的腰腹緊致,穩穩懸空,結實有力的大腿随意地伸長,被浴缸沿壓出一道弧度。

撩水時,手腕上的小狐貍發圈不慎掉落,章見聲很快撈起,歪頭用牙咬着重新套好。

紅色的舌尖,濕漉的發,噙着霧氣的眼。

最勾人的性感,總在不經意間流露。

像是被蜘蛛網牢牢捕捉的昆蟲,原逸壓根移不開視線,只能在和對方的一次次交鋒中等待處置,束手就擒。

眼神像是定住了、魔怔了,原逸慢慢擡手,将掌心覆蓋在臉側章見聲的手背上,歪頭蹭了蹭,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句話:“要不,再來一輪……”

說完又有些後悔,明明之前已經做到連腰都擡不起來,現在卻像是仍不滿足似的,說話也變得和章見聲一樣厚顏。

聽到原逸這樣的提議,浴缸邊上的人倒是很坦然地坐了進來。

“不來了。”章見聲往身上撩着水,手一擡,把原逸拉了過來,讓人靠坐在自己身上。

“第一回,得有個度。”貼在人耳畔,他輕輕張着唇,似在說着悄悄話,“把小狗累着就不好了。”

原逸一啞,小聲地嘟哝:“你現在倒是善良了。”

哪像剛剛,即便他一直喘,眼睛都憋得紅了,也不見章見聲停下來,反而用力得更加起勁。

“那當然。”章見聲咬他耳朵,一本正經道,“我一直都特別善良。”

這一晚上搞得太過激烈,他們沒顧上正經吃飯,都餓壞了。給前臺打電話叫了餐,簡單湊合了一頓,已經快半夜十二點。

吃完飯便上/床休息,兩副身體光着、抱着,彼此糾纏着,接了個長長的吻。

到最後困得都睜不開眼,原逸半夢半醒間,被人從背後摟住腰,手往下伸,攥了一晚上。

無力再做任何無謂的反抗,他要求很低,能睡就行。

眼睛一閉就渾然不覺,第二天直接睡到了下午,起來頭都是懵的。

做到這種程度,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層紙算是就此被捅破,回去之後,倆人正式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同居生活。

章見聲自從卸下大部分的工作,每天都閑得發慌,不是出去喝茶泡澡,就是在家看書打瞌睡。

和他相比,原逸倒是挺忙。除了每天雷打不動地去自習室學習,還額外在網上做起了兼職,幫人畫圖。

周末,原逸照常開車帶章見聲去醫院複查。

眼底的情況還行,并未見進一步的惡化,證明最近一段時間的理療聊有成效。

另外齊主任看完檢查報告後向章見聲建議,可以考慮做一次白內障摘除手術,這樣既能防止其繼續發展,又能少量地提高視力。

做手術得養精蓄銳,從醫院出來,原逸又把章見聲送去了集團總部,将手頭上一些未完成的事務做個交接。

簽了幾個合同,又和集團時裝部門的執行董事見了個面,章見聲從會談室出來,正好碰上章墨和兩個穿制服的警官握手道別。

和章墨對上視線,章見聲停下腳步,沖人略微點頭示意:“大哥。”

三十層寫字樓的落地窗邊,冬日裏的陽光柔和地打進來,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清晰的倒影。

手指勾着個紙袋,章墨遞給章見聲:“上次慈善展,你拍的東西。”

章見聲接過看了眼,發現是當時看上的那套飾品。

面前的玻璃映照出彼此的臉,章墨目光平直,面容冷淡地說道:“阿煊說,他懶得拿給你。”

章見聲莞爾,沖人擡了擡胳膊:“多謝。”

以為對方特意來找自己只是為了這件事,章見聲邁腿欲走,卻不料章墨擡起手臂,橫在了他面前。

“聊聊?”章墨微微側過臉。

章見聲愣了下,稍顯意外,停頓片刻,還是扭身重新站回了窗邊。

“速戰速決的話,可以。”

朝樓下停車場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他微笑着說,“有人等。”

依舊頂着那副高傲冷漠的冰山表情,章墨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入主題:“昨天,我去了趟占”

章見聲安靜聽着。

“章棋取保候審,暫時放出來了,過幾個月會判,剩下占志飛還在裏面,警方會重審他早年間迷奸未成年人的舊案。”頭頂撒下來半縷陽光,章墨沉穩地說道。

剛剛他向調查人員提供了一份有關章棋名下灰色産業的書面證據,應該會對日後定罪起到一定的幫助。

“我去占家,是為了弄清楚一件事。”他緩緩道。

章見聲一直默然站着,聽到這兒倏爾側過了頭。

二十七年前,章墨的母親因車禍去世。同年,占金晴懷着孕,做了章明書的續弦。

去年,章明書病危,在集團權財分配的最關鍵時期,章見聲也出了車禍,車子出故障的方式與多年前章墨的母親如出一轍。

章墨懷疑事故是人為造成,所以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件事。

而至于他懷疑的對象,只看他母親和章見聲出事誰獲益最大,便大概率是誰。

“我順着占家的方向查了很久,但一直沒有任何收獲。警方那邊給出的結果是,沒有任何直接證據顯示,占家和這件事有關。”

章墨說着,神情略顯嚴肅,頓了頓,扭過頭來和人對視了一瞬,“關于那場車禍,你是否知道些什麽?”

沉默了半秒,章見聲神色淡淡,平靜地說:“不知道。”

像是已經從他的表情裏讀出了什麽,章墨扭過臉,繼續和人肩并肩站在窗邊。

這麽長時間的調查,如果連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發現,章墨不得不考慮,會不會是自己根本找錯了方向。

“我仔細想過了。”

深吸一口氣,他眉頭鎖緊起來,“如果這件事真的不是占家人做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停頓了挺長的幾秒,章墨自己也不太願意相信,但還是說出了最後僅剩的那個最有可能的猜測:“是他。”

一只灰喜鵲恰好從窗外飛過,章見聲眸子裏無聲地翕動了片刻,不置可否。

其實他知道章墨口中的“他”是誰。

他們兄弟倆,骨子裏有一半相同的血液,都來自于那個人——

生下來就被賦予了的,洗不掉,也逃不開。

“許多事,不必太過刨根問底。”

漫長的緘默過後,章見聲拄着手杖,認真地看向章墨,說出了發自內心的忠告——

“或許等你真正走到最後會發現,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章墨聽罷一愣。

從章見聲的神色和語氣中,他多少已捕捉到了些許令人失望的端倪。究竟為什麽,他猜不透。

“我該走了。”轉過身,章見聲莞爾一笑。

走出去幾米遠,又想起另外的事,于是回頭對人說道:“集團之後的事,我幫不上忙,要麻煩你了。”

章墨還在發呆,聽見這話,默然點了下頭。

占家倒臺後,剩下的爛攤子不少,集團終究還是要靠他來撐着挽回局面。

今天正是個晴爽的好天氣,章見聲從總部寫字樓電梯裏出來的時候,看見原逸就站在玻璃門外陽光最燦爛的地方等他。

正午的輝光正盛,讓瞳孔略有些不對焦。

稍微走進了些,章見聲才看清,原逸背着身是在和人講電話。

慢騰騰地走到人身旁,原逸正好挂斷。

章見聲擡起手,輕輕在人微蹙的眉間捋了下:“幹嘛皺着眉。”

“我爸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原逸收起手機,還沒從剛剛和原志強吵嘴的情緒裏脫離出來。

發現章見聲一直看着自己,像是在等下文,原逸只好又解釋得細了點:“他自己接了個電子廠的大活兒,在縣裏,說是要收拾東西直接去廠裏住,讓我把現在租的房子退了。”

把這事跟章見聲一說,原逸胸前那股氣稍微順了些。事情總得一樣一樣做,他幫章見聲打開車門,自己繞到另一頭坐上了車。

“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回。”章見聲俯身坐進副駕,平靜地系上安全帶,“一個人回家太無聊。”

原逸聽後一啞。

最近一段時間,他忙着做自己的事,确實有點冷落章見聲。本來說好今天一天都待在一起,卻又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得不改變計劃。

“不回家,那你難道要跟着我走?”原逸無奈笑起來。

本來只是随口一說的玩笑話,哪知章見聲竟真的對此認真考慮起來,并給出了結論。

“上午你陪着我,下午,換我陪你也行。”

往有陽光照到的頸枕邊縮了縮,章見聲目光悠閑,一本正經地道,“走吧,帶我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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