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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就是做了飯看不得我閑嗎,說那麽多有的沒的。”夏南莳喝了一口咖啡,跟電話那頭的人吐槽。
關葭葭笑得不行:“你老公那麽幽默的嗎?”
夏南莳不知道這哪裏算幽默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幼稚,說好三點鐘,我睡過頭了,遲到了二十幾分鐘他就也晾了我二十幾分鐘……你到了沒啊?”
咖啡都涼了。
“到了到了,你往外看。”
夏南莳看出去,美樂蒂塗裝的新能源停在門口,透明的前引擎蓋下還放了兩只玩偶,車門打開,穿着蓬蓬短裙的女孩子提着一只櫻花粉的mini kelly從車上下來,朝他揮手。
夏南莳挂掉電話,站起來去接她,穿着高跟鞋的omega女士帶着一陣香風朝他撲來,夏南莳躲了躲,沒有完全躲掉,關葭葭挽着他的胳膊說:“終于回城了。”
工作人員帶他們去二樓,他們約着來做spa的,關葭葭想跟他一起,夏南莳說男女有別。
比起AO,beta更講究男女差異,很多omega之間不太講究這個,關葭葭嘴上說着“都是omega就你事多”,實際也習慣了他的習慣,跟着引路的工作人員去隔壁,但是要求跟他連麥。
不然跟一個人出來有什麽區別!
她剛戶外回來,理療師給她按摩的時候,一直在呻|吟,夏南莳想捂耳朵:“你能不能別叫那麽誇張。”
她龇牙咧嘴:“你不能那麽殘忍!”
夏南莳還沒說話,理療師一用力,她又開始鬼哭狼嚎:“我再也不信alpha進山看星星的鬼話了。”
夏南莳這邊進度慢一點,理療師還在用毛巾熱敷,夏南莳閉着眼,聲音有些懶散:“不是說跟學姐一個帳篷?”
關葭葭大吐苦水:“那帳篷還要自己搭呢,滿山的蚊子,那蚊子可毒了,趕路累得倒頭就睡,一個帳篷有什麽用啊,別說睡,連個臨時标記都沒蹭上……啊嘶——疼疼疼、輕點輕點。”
夏南莳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實在嫌她吵,拿掉一只耳機把音量調低了一點。
理療師是經常為夏南莳服務的那位,還上門過幾次,很了解他的習慣:“基礎油還是用霍霍巴油,精油呢,您看今天想用什麽?”
已婚omega大多更希望omega來提供服務,他們總是偏愛接近伴侶信息素氣味的精油。夏南莳不一樣,他第一個要求就是要beta來,精油也沒有固定的喜好,喜歡嘗試不一樣的氣味。
“佛手柑吧。”
護理師開始調配精油,植物的芳香彌漫開,片刻後,自制的腺體貼覆在後頸上,配合手法細致的按摩,夏南莳昏昏欲睡,關葭葭的聲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消失的。
半睡半醒地過了快一個小時,護理師問他:“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門口已經聽見關葭葭咋咋呼呼的聲音:“南南你好沒?”
“沒有。”他是在回答理療師的話,說完起身,跟關葭葭一塊兒去汗蒸。
“你身上什麽味道?”
“岩蘭草。”她自己也低頭聞了聞,“學姐的信息素,但是不是很像。”
這也正常,不是所有信息素的氣味都能被簡單概括,調香師未必都能調出來,何況是單方精油。
和理療室不一樣,汗蒸房的小單間不隔音,關葭葭又是個話痨,跟他講學姐背她蹚水過河,講她被蚊子咬了,學姐給她塗藥。
夏南莳很習慣了,關葭葭從十五歲開始就不停地交往alpha,一開始男女都有,十七歲之後基本上只找女性alpha了,她的喜好也很明顯,喜歡姐姐,所以夏南莳從她嘴裏聽到頻率最高的詞就是學姐。
他對八卦有好奇心,這種小清新談戀愛也能聽,偶爾應一聲,關葭葭講完自己的新戀情進展,滿足了傾訴欲就來關心他。
“你呢,你們現在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你跟江岳啊。”關葭葭喝了口水,“你上次不是說他要跟你走心嗎?”
“是你說的。”夏南莳糾正她,“沒怎麽樣,他出差了。”
“又出差啊。”關葭葭語帶同情,“年紀大就這點不好,忙得要命哪有空陪你。晚上跟我去花園吧,帶你體驗一下我們單身omega的快樂。”
她說着站到凳子上,扒着隔板從上面探頭過來,表情是那種“alpha不在家,我帶你出去玩”的興奮。
“不去。”夏南莳又不是沒體驗過。
她口中的花園全名叫omega的秘密花園,聽名字容易往臉紅的方向聯想——确實可以臉紅一下,這不是什麽正經地方,會員制,只對20歲以上omega開放,說是單身omega的快樂天堂,這樣講不太恰當,應該是單身有錢omega的快樂天堂。
夏南莳結婚了,跟單身區別也不大,江岳一直都是給錢積極,基本不管他。
關葭葭忙着談戀愛的時候他經常一個人去,每次去先一口氣叫上七八個alpha,讓他們輪流展示信息素,然後就點杯酒去大廳坐着,或者跟在這裏差不多,開個單間找beta來做護理。
有一次不小心睡着在那裏待到淩晨兩點,手機沒電自動關機,司機聯系不到他通知了江岳,江岳查到他行蹤之後找到會所老板那裏去了。
老板找值班經理,經理帶着電話,十分歉意地來找他,他打着呵欠接過手機,江岳說:“不要甩開保镖,手機保持聯系,幾點回家提前跟司機講,注意安全。”
他甚至沒說早點回家,夏南莳到現在還記得經理那見了鬼的表情。
莫名其妙。
夏南莳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你的學姐呢?”
“學姐還沒追到啊,我現在單身。” 關葭葭一點都不心虛,手拍着隔板,“再說我又不幹什麽,我就看看……最多再聞一下嘛。”
“聽說有個新來的alpha,信息素是熱帶水果味的,很性感。”
夏南莳去學校幫忙飛無人機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提過這個alpha,随口說:“菠蘿有什麽性感的?”
“……”
關葭葭氣得想打他,奈何身高受限,扒着隔板都費力,她洩氣坐回去:“不跟你這種信息素盲說了,抱着你老公過去吧。”
夏南莳确實分不出,他有信息素表達和識別障礙,前者是基因缺陷,後者醫生說是感官退化。
Omega通常在十幾歲分化,但信息素的感知能力其實從小就有,具體表現為小孩子會很喜歡來自雙親的信息素安撫。
他天生不敏感,又在沒有信息素的家庭裏長大,錯過了關鍵的發育期,複健那麽多年也就能分出ao,什麽性感不性感的,那是另一個層次——總不能要一個勉強識字的人去鑒別書法。
關葭葭說完也有點後悔,隔着隔間往他這看,也看不見什麽,有十幾秒的時間沒說話,Cpu都燒幹了才憋出來句:“那你能聞出來江岳的信息素嗎?”
“能吧。”
“一般人信息素不都找對象的,找到了也就床上用用。”關葭葭寬慰他,又八卦兮兮地:“那你聞到他信息素會有感覺嗎?”
“标記了怎麽會沒感覺。”
标記過後,alpha可以利用信息素的契合讓omega動情,就像關葭葭說的,信息素确實是床上用最多,夏南莳嚴防死守維持着老司機人設。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你單純聞到他信息素,有什麽感覺。”
“哦,沒有。”
關葭葭死心,接受了他連自己alpha的信息素都無法欣賞的事實:“好吧。”
确實是一點都沒有,關葭葭不講,夏南莳也沒意識到,他對江岳的信息素習慣到像空氣一樣,那天在泳池邊,江岳其實沒有刻意收斂信息素,但他沒察覺。
明明那是不太容易忽略的氣味,在他還聞不到信息素的時候問過夏明川江岳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夏明川說:“接近瓊崖海棠,不濃烈但是存在感很強,你聞到就知道了。”
夏明川是很有天賦的調香師,嗅覺靈敏,嗅覺記憶也不會出差錯,他說接近瓊崖海棠,跟關葭葭說“像岩蘭草”不是一回事。
本着對他的信任,夏南莳去實驗室提取過瓊崖海棠精油,确實不濃烈,很突兀,符合夏明川講的,不濃烈但存在感很強的味道。
但是也不好聞啊。
在夏南莳沒有那麽靈敏的嗅覺中,這不就是菜籽油的味道嗎?
他一度以為那就是江岳的信息素氣味,從前那種想要快點聞到他信息素的好奇心大打折扣。
聞不到就聞不到吧,還不如香水呢。
第一次真正聞見江岳信息素是臨時标記兩年之後的事了。
介于他的信息素識別障礙,醫生建議他不要使用抑制劑,而是找alpha穩定标記。
到臨時标記這種程度的早戀不少見,但站在家長的角度很難同意,夏南莳那時候也沒有關系這樣好的alpha朋友。
最後是夏明川喊江岳幫忙。
因為信息素的問題,夏南莳從高中開始進入omega學院學習,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學校裏,江岳來找他也只能把車停在校外。
那時候江岳剛換了一輛車,比從前要低調很多,以至于門口只有一輛車夏南莳還猶猶豫豫地張望。
江岳從駕駛室出來給他開門,夏南莳才加快腳步走過去,他上車之後,江岳也跟上來,關了門。
标記很快,江岳技巧娴熟,夏南莳已經不會掉眼淚了,标記完也沒立刻走,拿出腺體貼請江岳幫忙貼上,剛标記會有信息素殘留,學院裏有信息素問題的不止是他,校規就規定不可以攜帶alpha信息素進入公共區。
江岳沒有動手:“現在用阻隔貼不會痛嗎?”
夏南莳立刻轉過來抱怨:“但是沒有兼顧阻隔效果和養護效果的腺體貼啊!”
因為市場很小。
阻隔貼是為了阻隔omega自身的信息素,标記之後信息素逸散會降到最低,對阻隔的需求不大,這時候因為傷口的緣故,他們通常使用養護貼,而養護貼沒有阻隔效果。
同時需要養護和阻隔的需求非常少。
江岳沒有這樣講,江氏旗下也有生産腺體貼的公司,他說:“我會向序章研發部反應你的需求。”
夏南莳知道從研發到生産上市要用很久,不抱太大的希望,但還是說謝謝。他動動鼻子:“你用了什麽車載香氛,還是香水,是我哥那邊的新品嗎?”
“沒有用香水”
“那是什麽味道,你沒聞到嗎?很明顯的。”他形容了一下氣味,“偏木質調的,有點薄荷感,涼涼的,可能有一點點辣。”
“這是我的信息素。”
夏南莳愣了愣:“夏明川說是瓊崖海棠。”
江岳:“對。”
“可是我提取過不是這樣的。”夏南莳說完怕引起誤會,好端端幹嘛去提取人家信息素的氣味,強調,“我就是好奇。”
江岳沒有追尋原因,問他:“你怎麽提取的?”
“冷榨瓊崖海棠籽。”
“方法錯了,讓你哥教你。”江岳仿佛笑了聲,可能笑他用那麽簡單基礎的方式。
夏南莳已經要無地自容了,他們家是開香水公司的,他的beta父親是世界聞名的調香師,家裏就有個調香實驗室,他在這方面犯蠢。
江岳卻說:“恭喜。”
當然不是恭喜他犯蠢,是恭喜他能聞到信息素了,“自然療法”初見成效,從那天之後夏南莳開始陸陸續續能聞到一些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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