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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黎晏本想說一些店裏發生的趣事，從側面試探一下江裴洲的潔癖程度，但江裴洲皺着眉毛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聽了。

空氣再次凝固。

見面前黎晏還挺期待的，但現在看江裴洲的态度，他心裏也有了答案。考慮到雙方父母關系不錯，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讓長輩之間鬧得不愉快，便想和江裴洲商量一下，回去怎麽答複。

但黎晏還沒想好措辭，江裴洲就抛下三顆炸彈，威力一顆比一顆大。

“你覺得我怎樣？”

“你願不願意和我結婚？”

“要是願意的話，你哪天有時間領證？越快越好。”

直到黎晏坐在家裏換鞋凳上，他整個人都還暈暈乎乎的，全靠肌肉記憶回的家。

江裴洲：【我明天需要臨時出趟差，周四下午去民政局，可以嗎？】

黎晏看着備注為“江裴洲”的賬號發來的消息，心髒咚咚咚用力跳個不停。他先去衛生間用涼水洗了臉，才冷靜下來回了消息。

黎晏：【可以。】

像做夢一樣。

自己要結婚了。還是和小自己三歲，加上照片只見過三面的人結婚。

7月17日，應該是個好日子。

為了能把最好的狀态留存在結婚證上，黎晏久違地做了一整套的皮膚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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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咪館這幾天只開放二樓，一樓正在裝修。

原本咖啡和甜品櫃臺是連在一起的，客流量大的時候，員工站在櫃臺裏面撞來撞去，位置狹小不說，端着熱咖啡時也很危險。

現在黎晏重新設計，把咖啡吧臺和甜品拆分成了兩個區域。

來裝櫃子的木工章師傅黎晏也算熟悉，喵咪館和酒吧的裝修他都有參與。

“章師傅，歇一歇吧。”黎晏将一杯冰水遞給章師傅。雖然室內開着空調，但一幹起活兒，免不了大汗淋漓。

章師傅撩起脖子上的毛巾豪放地擦掉了臉上的汗，坐在椅子上休息。

毛巾帶着喵咪館的logo，是店鋪前段時間做活動剩下的贈品。

和章師傅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看着臉生。黎晏剛才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個年輕人幹活麻利，領悟能力也強，和章師傅配合得不錯。

趁着年輕人上衛生間的功夫，黎晏和章師傅聊了幾句，知道了年輕人是章師傅的遠房親戚，按輩分，算是侄子。因為家裏孩子多，再加上實在不是念書的料，索性早早進入社會，學一門手藝傍身。

“才十九歲啊，怪不得看着那麽年輕。”

“你別看他沉默寡言，手藝學得挺快。”章師傅言語間滿是誇獎。

正說着，小白拎着奶茶還有打包的飯進來了，打了招呼後在施工現場看了一圈，“诶，進度好快呀。”

最近氣溫朝四十攝氏度逼近，室外又悶又熱，像個蒸籠。小白穿了一件水藍色的短上衣，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熱褲。

“現在的小姑娘啊，真不怕着涼，又露肚子，又露腿的。”章師傅搖了搖腦袋，滿是無奈。

小白咽下嘴裏嚼着的珍珠，用真聲回答道：“師傅，我是男生。”

“啊？”章師傅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皺着雜亂的眉毛仔細打量起來。

眼前的人除了頭發短了一點兒，穿着打扮沒有一點兒像男娃，嘴巴紅紅的，估摸着是塗了……那個叫什麽來着？口紅？對！估摸着是塗了口紅。

小白轉了一圈，翹着腿擺了個賣萌的動作。章師傅還是不敢相信，看向黎晏尋求答案。

黎晏點點頭，“他真是男生。”說完便叫小白先去休息室吃飯。

直到小白走遠，章師傅還沉浸在自己的新世界裏。

沒過一會兒，章磊從衛生間回來，臉頰紅紅的。黎晏還以為他是熱得臉紅，又把空調溫度調低了兩度。

第二天中午，小夾子的新主人申請了調休，來店裏接它回家。她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一身職業裝扮，剛進門的時候還在用電話溝通工作。

小夾子戴上了新主人帶來的項圈，除了招待客人的店員，其他人都圍在一旁。

“項圈真好看！”

“它看起來好開心啊。”

大家的手對小夾子摸了又摸，黎晏親自開了它最喜歡的罐頭，蹲在桌子前看着它吃飯，就像第一次接它回來那天一樣。

黎晏是喜歡儀式感的人。臨走前，小夾子的新主人把貓咪員工排班表上小夾子的照片摘了下來，又把自己和小夾子的拍立得合照貼到了照片展示牆上。

真正離開的時候，大家都淚眼汪汪的，閃閃最誇張，一邊抹眼淚，一邊把店裏送的貓咪用品塞進出租車的後備箱。

“好了，別讓司機等急了。”黎晏隔着貓包的網格最後看了一眼小夾子，把員工們趕了回去，自己則在店門口站了好久才進門。

黎晏進店後，發現閃閃還在哭，她身邊蹲坐着一只三條腿的金漸層，歪着腦袋好奇地看着她。

去年，小鵝趁主人不注意，把陽臺的門弄開，之後就從陽臺上掉下去了，當時黑燈瞎火的，又被電動車碾了一下，最後傷腿沒保住，只能截肢。

那處位置是監控死角，把小鵝送去醫院的好心人在小區裏貼了啓事，又在群裏發了消息，都石沉大海，主人和騎電動車的人一個都沒出現，最後無奈找了領養。

閃閃看到領養信息，詢問黎晏的意見，然後兩人開車，去鄰市接回了小鵝。

小鵝原來不叫小鵝，因為接它回喵咪館那天下了特別大的雪，路上花費了兩三倍的時間。當時兩人商量着給小鵝起個新名字，閃閃看到窗外飄着的鵝毛大雪，一拍手掌，“就叫它小鵝吧！”

“小鵝呀~”黎晏坐到閃閃對面，用手順了幾下小鵝的頭，又撓了撓下巴。

“你別把我的店淹了。”黎晏把紙抽推到閃閃手臂旁。

閃閃哭得眼白充滿了血絲，“嗚嗚嗚，當初表姐結婚，我看她父母哭還不理解，現在送走小夾子，我可算是明白了。”

黎晏從冷櫃裏拿出一根給員工準備的冰棍，撕開包裝遞給她，“吃點甜的。”

閃閃抽抽噎噎地吃起來，邊吃邊說：“老板，等你結婚，我哭得肯定比今天還厲害。”

“那你還是繼續哭吧。”

“？”閃閃咬冰棍的動作停下了，“為啥？”

“因為我一會兒就要去民政局領證。”

“哈？”閃閃大叫一聲，把小鵝吓一哆嗦，趕緊放下冰棍，把小鵝抱進懷裏哄。

不多時，黎晏就被店員圍了起來，大家叽叽喳喳地問個不停。

“對方多大了？”

“哪兒的人啊？”

“長得帥嗎？”

“什麽工作？”

“有房有車嗎？”

“人品咋樣？”

…………

黎晏把知道的一一答了，很快就又有新的問題，仿佛是個無底洞。沒辦法，黎晏只好找出唯一一張江裴洲的照片給大家看，這才止住了衆人的嘴。

“不錯嘛~”

“這腿……”

“這腰……”

“這手……”

“這鼻子……”

眼看關注點越來越離譜，黎晏一臉嚴肅地咳了兩聲，大家才散開各自工作去了。

臨出發前，店裏做咖啡的小許找到黎晏，說她父母在老家開的那間小超市準備重新裝修擴大規模，她打算回家裏幫忙。

黎晏和她商量了一下，對方表示可以等招到新員工後再離職。

黎晏和江裴洲約好下午三點在民政局碰面，剛走到民政局大門前，黎晏就看到江裴洲從一輛黑色的A8L上下來。

他還以為像江裴洲這個級別的富二代出入都是限量款跑車，沒想到江裴洲會這麽務實。

兩人隔空點了點頭，一起走了進去。

大廳裏等待登記結婚的人不多，兩人取了號，很快就排到了。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沒過多久，兩個人就重新又站在了民政局大門前，與剛來時不同，兩人手上都多了一個紅色的小本本。

“我在這裏幹了十幾年，像二位樣貌如此般配的夫夫真是少見。”

“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工作人員的祝福言猶在耳，只是他們不知道，黎晏和江裴洲這份婚姻屬實算不上修成正果。至于百年好合，也是個未知數。

定下領證時間那天，黎晏和父母說了，二老很開心，但是礙于學校有事走不開，不能過來親眼看到黎晏領證。

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沒辦法。

黎晏心裏清楚，要不是江裴洲父親生病，他們兩個也不會結婚，心裏很不是滋味。

“江先生，我們已經領證了，于情于理我也應該去探望一下江叔叔。”今天從見面開始，江裴洲神色都是淡淡的，沒怎麽說話。

黎晏摸不清他的态度，繼續問：“你看什麽時候去？”

“醫生說他這兩天在做治療，不能打擾。”江裴洲随手将結婚證放進西裝口袋裏，想了想說，“周末吧。”

“好。”兩人之間的話題止步于此，黎晏點開軟件，準備叫車回家。

“你明天有時間嗎？”江裴洲朝黎晏走近兩步。

“有。”黎晏不明白，“江先生，你有什麽事嗎？”

江裴洲看起來不太開心，看了黎晏好久才嘴唇輕啓，吐出兩個字，“搬家。”

“搬家？”

“對，我們要住到一起。”

見黎晏一副吃驚的樣子，江裴洲解釋說：“如果領證後分居，我父母會不放心的。我那套房子在我們兩個上班路線折中的位置，你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是這樣啊，我哪天都有時間。”

“那就明天吧！”

“這麽快？”黎晏吃驚。

江裴洲火氣更盛，“你不願意？”

“不是的江先生，我就是有些意外。”

江裴洲不知怎麽了，眉頭壓低，抿着嘴轉身走了。

“江先生，你怎麽了？”黎晏不知所措，趕忙追上去把人攔住。

“是我哪裏說錯了嗎？”江裴洲生活驟然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心情會陰晴不定黎晏也理解。

“你能不能別叫我江先生。”

“？”原來是因為這個。黎晏笑了，水潤的唇瓣微微上翹，“好啊，你想我叫你什麽？”

江裴洲沒有回答。

黎晏試探着說：“裴洲？”

江裴洲眉頭舒展，嘴唇依舊癟着。

黎晏繼續試探說：“你不會是想我叫你哥吧？可你比我小三歲呢。”

“誰讓你叫哥了！”江裴洲不情不願地朝停車的位置走去，嘴裏含糊着快速說了一句，“就老公啊，咱們前面那對領完證，就這麽叫的，你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