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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的！”黎晏聽了也沒問原因，利落地将手裏拿着的東西放回原位。脫鞋，上床，蓋被子，一套絲滑動作做完，他眨着眼睛看向站在床尾的人，“睡覺吧。”

江裴洲美滋滋地躺在床上，他發現自己和黎晏才一起住沒多久，他們的日常相處就已經和老夫老妻一樣了，着實太過平淡。

他喜歡滑雪攀岩這種刺激的運動，可黎晏連健身房都不願意踏進，那些就更別提了。

紀田田發給他的消息像一只聒噪的喇叭，在他耳邊循環播放沒完沒了。

“這周三你有時間嗎？”江裴洲扭頭問，頭發在枕頭上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

黎晏閉着眼睛，薄薄的眼皮下，一雙眼珠不安地轉動着，“有啊。”

“紀田田的樂隊那天有演出，他讓我帶你去看，你想不想去？”

黎晏不答反問：“你想去嗎？”

“不想。”江裴洲回答得幹脆利落。

黎晏沉默。

江裴洲又說：“你要是去，我就去。”

“那去吧，畢竟是你朋友的邀請。”

第一次正式地和江裴洲的朋友見面，還是要好好準備一下，那天要穿什麽衣服去呢？那只特別閃的鑽石耳釘帶沒帶過來……黎晏想着想着睡着了。

等身邊的人呼吸平穩，江裴洲偷偷摸摸地蹭過去，抱着人心滿意足地睡了。

翌日清晨，江裴洲依樣畫葫蘆，把黎晏卧室的燈弄壞了。等到了晚上，江裴洲假模假樣地幫黎晏搬東西，再貼心地開燈，後面順理成章地又把人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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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黎晏正在店裏查看員工的考勤記錄，閃閃因為之前回老家請過假，又提前回來上班，出勤時間沒有對上。

“閃閃，你來看一下，你是這天回來的吧？”

閃閃看了自己手機上的記錄，确認沒有問題。

“好，我改一下。”原本這一天是沒有排閃閃的班次的，黎晏修改好記錄，合上電腦就要上樓。

“老板，等一下。”

惠姐走過來，和黎晏商量這周想請一天假，她和她愛人一起去醫院做體檢。

惠姨四十多歲了，她和愛人從大學時相戀，如今已經共同走過二十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當初來貓咪館應聘，是因為慧姐喜歡小貓，但是她愛人貓毛過敏，家裏不能養。來店裏上班前，她都是喂路邊的流浪貓過過瘾。

“好，你們去醫院體檢是不要還要提前預約時間？”黎晏重新把電腦打開，看這周的排班情況。

“是需要提前預約，我們想周三去。”

黎晏對于店員請假這件事管理得比較寬松，只要當天店裏的人員不緊張就行，再不濟，他也可以頂上。

“我看看。”黎晏看了周三當天上班的員工名單，“小白那天不上班，小劉她女兒病還沒有好，她昨天給我發微信說她周三應該可以上班，但也不确定。”

為了保險起見，黎晏琢磨着要不要挪一下排班，正想着換誰呢，閃閃從吧臺後面冒了出來，把黎晏和慧姐吓了一跳。

“诶呦小祖宗，你什麽時候躲過去的。”慧姐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擡起來，越過櫃臺在閃閃的丸子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閃閃讪讪地用手背蹭了蹭額頭，“我這不是擦櫃子打掃衛生嘛，嘿嘿。”

“你這丫頭。”慧姐無奈地笑了笑。

閃閃扔下抹布，從櫃臺裏繞出來說：“老板，慧姐周三請假，店裏要是忙不過來，我可以替她那天的班。”

“你？”黎晏狐疑地看着閃閃，“你下班放假跑得比誰都快，竟然會主動要求上班？”

“诶呀，人都是會變的嘛~”

慧姐覺得最近閃閃的表現不太對勁兒，問道：“閃閃，這段時間你有點兒反常啊，下班總是磨磨蹭蹭的，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閃閃朝敏銳的慧姐豎了個大拇指。

黎晏聽了也很關心，問道：“什麽事？需要幫忙嗎？說出來讓大家給你想想辦法。”

閃閃平時鬼馬精靈一樣，每天都精力十足，現在卻跟洩了氣的氣球似的，趴在吧臺上扁扁的一片，悶聲回答：“為了躲人。”

“躲誰？有人騷擾你？”黎晏警惕起來了，“是什麽時候的事？”

“其實也沒那麽嚴重。”閃閃在椅子上坐好，“他是我老家隔壁村的，也在青市上班。我表姐結婚的時候他媽也去參加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和我媽聊上了，她們就想撮合我們。”

黎晏：“哦，是相親對象啊。”

慧姐：“你不喜歡他？”

閃閃點點頭，“我媽不知道怎麽想的，把我住的地址告訴他了。一開始他只是點外賣送奶茶水果之類的，前兩天我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是外賣員，結果開門，那個人竟然沒有打招呼直接找過來了。”

“這也太恐怖了吧。”默默聽着的李華評價道。

“對啊，我當時吓得腿都軟了，他還想進門，還好當時合租的室友在家，和我一起把他趕走了。”閃閃揉了揉頭發，“現在想想，幸好我沒把店裏的地址和我媽說，要不然那個人估計還要找到這裏。”

“裝個攝像頭。”

“換個房子住吧。”

“趕緊和你媽把事情說清楚。”

大家七嘴八舌地給閃閃出主意。

“我租的那個房子是三人合租，另外兩個室友辭職了，下周就要搬去另一個城市。”李華說，“你問問你的室友，你們要不搬到我這裏吧。”

周三，兩人吃過晚飯，踩着點出門了。

江裴洲穿着襯衫T恤運動褲，甩着車鑰匙靠在敞開的大門上等黎晏下樓。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黎晏匆忙下樓。他下身是一條黑色的工裝褲，上面則是一件黑白拼色的插肩袖緊身上衣，腰間露出了兩指寬的皮膚。

“好了，走吧。”黎晏一腳蹬進鞋子裏，走出大門去按電梯。

這身衣服前面看起來平平無奇，身後卻別有洞天。上衣後腰處的布料挖空了一大塊，交叉綁着兩條帶子，沿着黎晏後腰的曲線緊緊包裹承托着。

今天他們要去的酒吧就在杜然的酒吧附近，那裏遍布着大大小小好幾家酒吧。

江裴洲找了個車位停車，帶着黎晏走到了一家門臉很小的超市旁邊。

“你要買東西嗎？”

江裴洲搖搖頭，推開了一扇不起眼的鐵皮門，随性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朝黎晏勾了勾。

這附近黎晏也來過，并沒有想到會藏着一家地下酒吧。

從鐵皮門進去，是一道燈光昏暗的長廊，拐過一道彎，面前變得開闊起來。周圍的牆壁上噴塗了顏色鮮亮的塗鴉，角落裏堆放着幾臺殘破的複古電視機。路邊立着的指示牌上，有用仿真人骨拼出的方向标。

“這邊。”江裴洲無比自然地拉着黎晏的手腕。

突然，陰影處的牆壁上閃爍起詭異的燈光，把沒防備的黎晏吓了一激靈，在江裴洲手心裏的手腕滑動，兩人雙手順勢交疊相握。

出來玩，江裴洲沒有戴他那塊價格令人咋舌的腕表，而是帶了一塊電子手表，還搭配了一條花哨的塗鴉表帶。

他擡起手腕，從亮起的屏幕上看了時間，“演出應該開始了，咱們直接下去吧。”

“好。”

內場的門外站着兩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其中有個人認識江裴洲，寒暄兩句直接把門打開，側身讓他們進去。

一股強勁的音浪襲來，黎晏的心跳速度都加快了。

進入場地裏面還要走一段鐵皮樓梯，雖然階梯上都貼着燈帶，但是黎晏是第一次來，不熟悉，加之燈帶的亮度太過刺眼，他幾乎是緊緊貼着江裴洲下來的。

場地的正中心有一個拳擊臺，紀田田和他的樂隊此時正站在臺上忘我地表演。

“平時這裏會有拳擊比賽。”樂隊主唱的聲音非常有穿透力，江裴洲這句話幾乎算是吼出來的。

黎晏喊：“你看過嗎？”

“看過，很刺激！”

江裴洲喜歡運動，不知道他會不會打拳。肆意揮灑汗水的江裴洲，荷爾蒙一定會爆表的。黎晏想湊近一些問問，結果被別人從後背撞了一下，嘴唇直接貼到了江裴洲耳垂。

冰涼又柔軟的觸感讓黎晏在音樂聲震天的場所短暫地安靜了一瞬，甚至都沒轉身看看是誰撞了他。

意識回籠後，黎晏發現自己已經被江裴洲摟到懷裏。他正皺着眉，不悅地看着一個打扮時尚的男生，朗聲說：“你撞到我老婆了！”

對方看樣子是無意的，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歉。在這種地方肢體碰撞是常事，黎晏擺擺手，表示不在意，況且他親到了江裴洲，也算因禍得福了。

那人走開後，江裴洲搭在黎晏腰間的手很快就拿開了。其實今天黎晏的這身穿搭是花了小心思的，結果江裴洲真的如正人君子一般。

反倒是在舞池中随着音樂晃動身體的時候，總有人不懷好意地往黎晏臉和身上打量。黎晏覺得不自在，拉着一直站在自己身邊像柱子似的江裴洲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你不喜歡這裏？”

江裴洲搖搖頭，又指向臺上認真打架子鼓的紀田田說：“我不來，他能把我煩死。”

臺上的紀田田一改初次見面時玩世不恭的姿态，認真表演的樣子還真有那麽點意思。

雖然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發小開口，江裴洲還是會來捧場。從方才的表現來看，他也不會跳舞，再加上那堪憂的酒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江裴洲真真算是難得了。

江裴洲來過這裏，知道後面有一個休息室，他見黎晏興致缺缺，打算帶他先去那裏待一會兒。

走到半路上，黎晏拉了拉江裴洲的襯衫，“等一下。”

“怎麽了？”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黎晏看到小白正和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拉拉扯扯，等他穿過興奮跳動的人群趕過去時，那個男人已經跑上樓梯離開了，從鐵皮發出的悶響可以聽出，男人非常氣憤。

“老板？”小白意外地瞪大雙眼。

黎晏看到小白眼角濕潤，嘴角還紅了一塊，以為他是被人欺負了，焦急地問：“剛才那個人欺負你了？”

“沒有，我們只是吵架了。”

黎晏反應過來，試探着問：“他是你男朋友？”

“嗯，算是吧。”

小白的回答模棱兩可，黎晏看出他是不想說。

“我去找他，先走了。”小白急匆匆地跑向樓梯離開了。

黎晏站在原地，總覺得那個男人的背影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