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夏日清晨,別墅花園白露未晞,像極了一位剛剛出浴的美人。

她有着玉簪花一樣潔白無瑕的肌膚,玫瑰色的嘴唇,輕愁如随風起伏的狼尾草,霧蒙蒙地籠罩着她華麗如藍繡球的眼眸。她穿着柳葉馬鞭草色的絲綢睡裙,喝了一半的雞尾酒透過玻璃杯折射出大花萱草的橙紅色澤。

小川伸手就要去端那杯酒,被張靜雅一把拽了回來。她牽着他來到門廊下,蹲下身握着他的雙肩叮囑道:“之前說好的,你乖乖的,媽媽做完工作就帶你去吃冰淇淋。”

“搗亂就只許喝白開水,知道啦。”小川心不在焉地接着媽媽的話,扭頭向一旁看去,涉世不深的眼中充滿了震撼之色——這座別墅的落地窗面積比他們家的客廳還要大。

張靜雅一回身,發現別墅的大門居然沒鎖,她以為是主人臨走時忘了鎖,便推開門帶着小川走了進去。

“脫鞋,光着腳吧。”

小川脫了鞋,一扭頭看到客廳寬大的真皮沙發,飛跑過去跳上沙發蹦了起來。

“下來,踩壞了賠不起!”張靜雅剛放好兩人的鞋子,一轉身看到兒子在沙發上蹦跳,忙過去把他扯下來。

小川不高興地噘起嘴巴。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別墅裏所有東西都不許動,喏,手機給你玩一會兒。”張靜雅從包裏拿出手機遞給他。

小川這才高興起來,捧着手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搞定了兒子,張靜雅卷起袖子,從包裏拿出自帶的手套和毛巾等物準備幹活,一轉身吓了一大跳——樓梯口不知何時站了個男人,一米八幾的個子,黑衣黑褲,腳上穿着運動鞋。他面色陰沉,右手背在背後,站在那兒目光銳利地瞧着她,也不作聲。

張靜雅不着痕跡地瞥了眼兒子,兒子個子小,坐的單人沙發正好背對樓梯口,從那邊應該看不到沙發上的兒子。她走到單人沙發背後,面對着那個男人,有些尴尬地擠出一個微笑,道:“是鐘先生嗎?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天在家。”

“你是?”

“我姓張,是凱琳小姐介紹來的鐘點工,負責打掃衛生的。”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不出聲。

張靜雅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他的右手始終別在背後沒有拿出來,似乎藏着什麽東西,這讓她心裏更慌了,強作鎮定道:“鐘先生,既然你在家,我現在搞衛生是不是會打擾到你?要不我換個時間再來?”

“不用,我正要出門。”男人右手放了下來,将手裏的高爾夫球杆順手往牆上一靠,擡頭看着張靜雅道:“我手機不知道放哪兒了,你手機能不能借我打一下電話?”

“當然可以。”張靜雅轉身回到茶幾旁,在包裏一頓翻找,“哦,原來放這兒了。”她從小川手裏拿過手機,假裝是從沙發上拿起的,走過去交給男人。

男人拿了手機,道:“你就打掃樓下吧,樓上暫時先不用打掃。”

“好的。”

男人沖她點一點頭,轉身回了樓上。

張靜雅趕緊将小川藏到落地窗旁的窗簾裏面,低聲叮囑他道:“你在這裏不要動,等他走了再出來,表現好中午媽媽帶你去吃你喜歡吃的。”

小川點點頭。

張靜雅将窗簾整理好,鎮定一下情緒,去打掃衛生間。

小川偷偷從窗簾旁邊露出半張臉,看到一個男人蹑手蹑腳地從樓上下來,往後頭去了。

他從窗簾裏頭閃身出來,來到樓梯口的牆邊。

衛生間裏傳出刷洗的聲音,想必是他媽媽在裏頭搞衛生,而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就站在衛生間門外牆邊,悄悄地往衛生間裏瞧。

小川厭惡地皺起眉毛。這個男人就跟樓下的老雞頭一樣讨厭,都喜歡偷看他媽媽。

他決定要給他一點教訓,哪怕只許喝白開水不許吃冰淇淋。

他想上樓,一不小心碰倒了剛才男人支在牆邊的高爾夫球杆,高爾夫球杆砸在地磚上,發出很大的聲音。

小川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嘴巴,縮回牆後。

張靜雅被驚動,停下刷洗向衛生間外走來,躲在門口偷窺的男人來不及走開,只得假裝剛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模樣,攔住了她。

張靜雅還以為是小川發出的動靜,見到男人反倒松了口氣,微笑道:“鐘先生。”

“還你手機。”

“哦,你手機找到了嗎?”

“找到了。只是我剛打完電話你的手機就自動關機了,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怎麽回事?”

“啊,沒事,這手機舊了,經常出問題,電池也不耐用了。”

……

小川輕手輕腳地将高爾夫球杆放好,見男人和媽媽在說話,媽媽的視線被高大的男人完全擋住,男人又背對着這邊,他就放輕腳步上了二樓,準備好好搗亂一番,比如說弄點水灑在男人的床上之類。

二樓有三個房間,只有一個房間的門開着,小川自然而然地來到開着門的那間房門口,往裏頭一瞧,發現這是間卧室,裏頭亂糟糟的,好像已經被人搗亂過了。

落地窗邊的小桌子翻了,酒瓶和玻璃杯滾在長毛地毯上,角落裏的落地燈也倒了,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書架旁邊的地上掉着不少書和擺件還有相框。

小川懵懵地走進房間,撿起掉在地上的相框,翻過來一看,相片上是一個騎着馬的年輕男人,朝着鏡頭燦爛地微笑着,十分帥氣。

樓下,男人和張靜雅聊完了,一轉身,目光就冷厲起來。他來到客廳拿高爾夫球杆,擡眼見高爾夫球杆好好地倚在牆上,愣住。

方才那聲音分明是高爾夫球杆掉在地磚上的聲音,他原以為是自己沒放好所以球杆倒了,現在看來,并不是。

他握住球杆,面色冷峻地在客廳裏搜尋起來。

樓下找了個遍,沒見有人,他提着球杆向二樓走去。

二樓卧室,小川正跪坐在地上拼裝一輛被摔散架的樂高汽車,汽車缺了幾個零件,他四周看了看,見地毯上沒有,便趴下身向床下看去,這一看,正對上一雙眼睛,一雙瞪得大大的,眼白充血的,一眨不眨的眼睛。

他吓得驚叫一聲。

男人聽到樓上卧室中傳出的叫聲,加快步伐向二樓沖來,手中的高爾夫球杆碰到樓梯護欄,發出“當”的一聲巨響。

他握緊球杆,殺氣騰騰地沖進卧室。

房中空無一人。

他目光掃過地上正面向上的相框和樂高汽車,最後定在耷拉到地上的被子上。

他踩着厚厚的地毯,悄無聲息地走到床旁邊,慢慢彎下腰去,手摸上被子,猛的一抓一掀,低頭向床底下看去。

背後傳來“啪”的一聲,卧室門被關上了,外頭傳來噔噔噔的跑步聲和孩子一邊哭一邊喊“媽媽”的聲音。

“媽媽,樓上有死人!”小川一口氣沖到樓下,撲到張皇不安的張靜雅懷中,哭喊道。

張靜雅攬着兒子,看着一手拿着高爾夫球杆,一手背在身後,緩緩從樓梯上下來的男人,呵斥小川:“別瞎說!”

“真的,我看到了,那個死人在床底下,長得和照片上的男人一樣。”小川躲在她媽媽懷裏,看着那個黑衣男人,補充道:“照片裏的男人和他長得不一樣。”

“閉嘴!”張靜雅伸手捂住小川的嘴,朝男人歉意地道:“鐘先生,真對不起,這是我兒子小川,他腦子有點不正常,所以沒有學校肯收他。以前我都是把他托付給對門的阿婆照顧的,今天阿婆有事不在家,我只能帶着他來雇主家裏幹活。我知道這樣做很失禮,為表歉意我今天的打掃免費,你看這樣可以嗎?”

她的語氣還算鎮定,但她驚顫不安的雙眸和煞白的臉頰出賣了她。

男人放下高爾夫球杆,對她說:“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還以為家裏闖入了不明身份者。”

張靜雅忙道:“實在是對不起。”

男人朝她走過來。

張靜雅後頸汗毛豎起,強撐着沒有向後退。

“沒事了,放開他吧。”男人垂眸看着小川。

“他有幻想症,醫生說他分不清現實和幻覺,鐘先生你不要被他吓到。”張靜雅抱歉地說着,又低頭呵斥小川:“不許再胡說八道吓唬人了!”

小川點點頭。

張靜雅慢慢松開他,他嗖的一下躲到張靜雅背後。

“鐘先生,要沒有別的事,我繼續去收拾衛生間了。”

男人緊盯着她的眼睛,說:“先把這個洗幹淨。”

張靜雅低頭一看,他墊着領帶捏着一個抽象風格的白色擺件,擺件圓形的基座上沾滿了血漬。

張靜雅頭皮一炸,心跳得像開到二百碼的汽車,瀕臨失控。

理智拼命拉扯着她,告訴她不能失控,因為這輛飙馳的車上除了她還有小川。

但是這個沾滿血漬的擺件……為什麽要給她看這個沾滿血漬的擺件?

“怎麽了?”

她沉默的時間太長,男人出聲詢問,語調冰冷。

“鐘先生,你受傷了?”張靜雅裝作關心的模樣打量男人。

“別誤會,這不是血,只是紅色的顏料。“男人說。

張靜雅松了口氣的模樣,徒手接過擺件,牽着小川向衛生間走去,道:“跟着我,不要再到處亂跑了。”

小川回頭看男人,男人也跟着他們來到了衛生間門口,抱着雙臂倚在門框上,手裏還握着那條領帶。

張靜雅打開水龍頭,把擺件的基座放到水龍頭下去沖。這擺件是樹脂質地的,表面光滑,很容易就沖洗幹淨了。她用搞衛生的毛巾将擺件擦幹,遞給男人。

男人不接,只說:“先放着晾一晾。”

張靜雅把擺件放在臺盆旁邊。

男人又說:“中午我本來約了朋友一起吃飯,但朋友臨時有事爽約了,你會做飯嗎?”

張靜雅為難道:“我廚藝不好,只怕鐘先生吃不慣。”

“沒事,我不挑,你看冰箱裏有什麽食材随便做一做就可以。小川,過來,我們去客廳看電視好不好?”

小川緊緊地依偎在張靜雅身邊不肯動。

張靜雅道:“算了鐘先生,電視就不給他看了吧,免得他看到一些畫面又要胡言亂語。”

男人說:“他這樣黏着你你也不好做事。”他垂眸看着男孩,加重語氣:“聽話,過來,不要影響你媽媽做事。”

小川被他陰冷的表情吓壞了,抱着他媽媽不松手。

“鐘先生……”

張靜雅還想哀求,男人卻陡然失了耐心,大步向這對母子走來,眼神冰冷,一臉戾氣。

張靜雅驚駭地望着他,摟着兒子下意識地往後退,臀部碰到臺盆邊緣,她倏地的伸手拿起方才放在臺盆邊上的擺件向男人砸去,同時大喊:“小川快跑!”

男人忙着應付張靜雅,小川趁機從他身旁蹿出了衛生間,張靜雅的胳膊被男人抓住,還在不斷地催促兒子:“小川快跑,跑出去,到有人的地方去求助!”

男人奪了她手中的樹脂擺件,将她推到一旁,轉身去追小川。

張靜雅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厮打男人,男人轉身用擺件掄她的頭,張靜雅只覺頭部一陣劇痛,繼而天旋地轉仆倒在地。

旋轉扭曲的視野中,她看到那個男人在客廳裏抓住了小川,用一只胳膊勒着他的腰。小川一邊推着他的胳膊一邊踢騰着雙腿掙紮,哭喊着看向她這邊。

“放……開他,他只是個孩子……求求你……”張靜雅掙紮着向兒子那邊爬過去,有什麽深色的液體溫熱地流進了她的眼睛裏,模糊了她的視線。

男人用胳膊夾着小川向她走來,猛的擡起一腳踢在她臉上。

張靜雅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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