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過渡章

過渡章

昆侖山上。

紅鸾時隔三個多月後，終于又回到了這裏。

這裏和她離開時一樣，時間沒有任何變化，清晨的雪山很冷，冰蕊人雖然回來了，她的法力卻沒有回來，她剛落下來就冷得打了個寒戰。

紅鸾變出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帶着冰蕊一起進了昆侖宮內。

昆侖宮的白玉大門迎接着它的主人，自發向內敞開，二人踏入宮內，紅鸾輕車熟路找到藏書閣。

宮內沒有外面那麽冷，冰蕊解開大氅，扔到一旁的席子上。

“冰蕊，這裏的圖書你都可以看，看看有沒有辦法恢複你的法力，我去辦點別的事情。”她拿出那只白玉葫蘆，這裏面放着的是白無心的身軀。

冰蕊四處望了望，這座宮殿高不見頂，殿內白玉石柱子粗壯恢宏，恐怕都要幾個人才能抱住，如此規模的宮殿，便是要把整個宮殿都走一圈也得一天一夜。

冰蕊回頭看向消失在屏風拐角處的紅鸾，心中暗想，她就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想着以後時間還長，先處理眼下的麻煩要緊。

冰蕊也不再胡思亂想，紅鸾早已不是當初的愣頭青，她有了自己的計劃，便按照她的計劃走。

這裏是上古時期的神仙留下的藏書閣，建立天界後，這裏的書也只是被抄錄并未帶走，所有人都在盡力抱住它最原始古老的樣子。

就像那些親人，朋友，戰友離開之前的樣子，就好像他們都還活着。

可惜滄海桑田，歲月匆匆，一開始經常會有人回來吊唁懷念參觀，後來來的人越來越少，有的隕落了，有的則是情淡了，到最後這裏真正留在這裏的唯有雲霞聖尊一人。

紅鸾去了後山一處寒潭殿，因着此地有一處天然寒潭而得了這個名。

一開始這裏的露天寒潭，後來人們也講究起來，覺得露天泡澡實在不雅觀，就把這處給圍了，中間還給築起牆壁隔開，可男女分用，省得那些男男女女都一起面對面，惹得各自面紅耳赤，平添尴尬。

宮殿裏有兩個蒲團，紅鸾掏出白玉葫蘆，使了個法術把白無心的身軀倒出來。

這身軀和白無心的當真一模一樣，紅鸾俯身聽他心口的跳動，那是原人們生生不息的心跳聲，也是大地最純淨聖潔的那片土地所捏出來的人殼。

紅鸾取出小錦囊，時空小球飄出來，将白無心的神魂釋放。

放了這些日子，他的魂魄依舊保存的完好無損。

紅鸾當即施法，将白無心的魂魄聚攏，全部收緊人殼中去。

這具身軀和魂魄還需要一些時間磨合，她施法将寒潭凍結，變成一座大型冰床，将白無心的身軀緩緩放置在冰上，以保他身軀能與靈魂慢慢契合。

做好這一切，紅鸾抽身離去。

她也去了藏書閣。

冰蕊已經開始各種翻找資料，這裏的書很雜，各種各樣的都有，冰蕊看得眼花缭亂，又像無頭蒼蠅一般漫無目的，她也不知道該去找那一塊的，這藏書閣連個分類都沒有。

到了這一刻，冰蕊還是覺得現代的圖書館最方便，類目分得清清楚楚的，一找一個準。

紅鸾也望了望這一望無際的藏書閣。

這裏的書籍少說也有幾萬本……等她們找到有用的書後，幾百年都過去了。

紅鸾坐下來，閉上眼睛。

“當初朱雀在這裏修煉過，她應該知道書在什麽地方。”

冰蕊抱着一堆竹簡嘩啦啦放在身後的桌子上，她一邊翻一邊頭也不擡道：“你不會要把她喊過來幫我們找書吧？”

“不，我是說的腦子裏或許可以搜尋到關于她的記憶。”紅鸾腦子裏瘋狂開始回憶冰蕊的那些過去。

朱雀生來就是神鳥，一出世就拜在文昊老仙門下修煉，這裏的一切沒人比她更熟。

紅鸾經過冥思苦想大半天，冰蕊桌子上的書換了一波又一波，結果還是沒找到什麽有用的。

紅鸾突然站起身，匆匆走到內殿一排書櫃子那邊。

她打開其中一個，這裏面存放的多是帛書，帛書容易損壞，又不好擺在架子上，于是都藏在了櫃子裏。

這櫃子也是幹淨，數萬年來也不曾落灰。

紅鸾把疊在上面的帛書一一拿出來擺放好，最終在最底下找到一塊很不規則的石板，上面還坑坑窪窪刻着字，好在字都很清晰。

“冰蕊！我找到了！”

冰蕊聽到這裏連忙起身，她們兩個人一起把大石板取了出來。

紅鸾實在看不懂這些遠古文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號，什麽星星月亮三角形的，在紅鸾看來這就是一堆不規則的幾何形。

冰蕊也是一臉懵逼，兩人大眼瞪小眼了許久。

冰蕊去找來紙幣，把這些符號都抄錄下來，之後兩人又把這些東西各自裝回原處，最後封上箱子，以免裏面的東西損壞。

紅鸾拿過手抄卷，上面密密麻麻的符號，她看得頭大：“我去找白虎幫個忙，看看他會不會翻譯。”

“白虎和玄武太年輕，根本沒學過這種象形文字，要是青龍在……他說不定會。”

紅鸾：“這不是不在了嘛，再想想別的辦法。”

“我找找翻譯書看看，時代更疊文字更新時，必定會有相關書籍以便世人識字。”

冰蕊說幹就幹，她又開始找書。

紅鸾見她這麽有幹勁，也不好再打擾，她這邊也有正事要忙。

她轉身回到了寒潭宮裏，她坐在邊上日日守着白無心。

白無心躺在冰面上，面容平靜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熟悉的面孔就在眼前，紅鸾遠遠伸出手，輕輕觸摸這一室的空氣，寒氣繞着指尖飄過，被紅鸾指尖的溫熱融化，泛起點點水光。

時間匆匆在指尖流逝，三個月的時間對昆侖山的她們來說快如閃電。

紅鸾每日守在這山上，冰蕊已經找到了恢複法力的方法，并且已經閉關修煉起來。

無需多久她就能恢複正身，紅鸾已于三月前送了去天界的折子，向天帝解釋此事緣由，只希望冰蕊還能做回她的花仙子。

“紅鸾！紅鸾！”昆侖山下傳來熟人的聲音。

紅鸾坐在寒潭宮裏，遠遠就聽到了，她睜開眼睛飛身來到外面，山腳下一男一女在山腳求見。

山中上了結界，尋常人無法踏入，白虎只能在外面等人。

紅鸾看到他時沒有多意外，倒是他身旁的女子。

這女子她并不曾在天界見過，此女生得既不似天界仙女那般仙氣繞身，又沒有傾城絕世粉黛容顏，反倒一副凡間小娘子的氣派。

她的頭發微微盤起，應是已有家室。嬌俏的眼睛明亮如黑曜石，穿着打扮是典型的傳統漢服女子，比起紅鸾那露胳膊只包着半邊肩膀的仙子裙，她打扮得十分良家婦女。她見着紅鸾時滿是好奇，眨眨眼睛淺笑着欠身施禮，行為舉止頗為規矩，那模樣比那天界的小仙子還拘謹。

紅鸾飛身來到二人身前，率先把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是？”紅鸾先發制人。

白虎不像是來串門的……

果不其然，白虎笑呵呵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上來就一把構建搭配，似好哥們兒般把紅鸾耷拉到身邊，又在她耳邊小聲道：“我找你正是為了她的事。”

紅鸾滿腹疑惑，又偏過頭撇了撇那女子。

注意到那女子的手一直搭在腹部，紅鸾突然靈光一沐，滿是震驚和不懷好意道：“她……她不會是你從凡間找的姘頭吧？你去當小三了？”

“喂喂喂！”白虎一聽那個詞就不舒服了。

他啧了兩聲：“別用那麽難聽的詞行不行？她未婚，我未娶，我們只是情難自禁而已。”

紅鸾知是自己誤會了，頓時轉了态度，又瞧着白虎這般上心，為了她特地跑來昆侖山，想來是真有要事求助，心裏也是頗為歉疚問道。

“方才你說是為了她，究竟所謂何事？”

白虎又忍不住看了看旁邊的女子，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忍，又不願讓她聽到不舒服的話，所以故意将紅鸾拉到一旁。

“紅鸾，你也知道天條規矩森嚴，尤其是關乎男女之情的從無小事，我不能讓天界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她現在身懷有孕不宜多思，我想拜托你幫我照看她一下。”

天界未明令禁止男女之事，但縱情縱欲會影響修行，一不小心就會勾起私心私欲，屆時容易生亂。

神仙可以與心愛之人相伴成親，但也僅限神仙內部，若是與其他種族的成親，容易惹出種族糾紛。

當日青龍與冰蕊成親便是如此，冰蕊是妖，青龍被暫時革職就是為了防止他借身份便宜給冰蕊開後門。

這下白虎還跑去招惹凡人……

凡人是神仙最忌諱招惹的群體，他們生來脆弱，受盡世間苦難折磨，心性最不穩當，偏偏他們又是最需要神仙守護的。神仙與凡人相戀，從一開始他們的位置就不是平等的，如此後面會惹出多少禍端，無人可以預料。

紅鸾皺眉，記得天界有關男女情愛一事：“你自請下界做一世凡人不就好了？我記得有過這種先例，天帝也并未不允，幹嘛還要搞這麽麻煩？”

白虎也想過這個法子。

這麽做确實是行得通的。

“可是……”他不願冒這個險。

“你不知道，之前有神仙因為動情在凡間為人時，被仇家找上魂飛魄散了，我……不能冒這個險。”

這事紅鸾确實不知道，也沒有想過還有這種風險。

天條早已不似早期時那般不近人情，考慮到天界神仙一個人呆久了難免會眷戀人間萬丈紅塵，要是不小心愛上凡人，可削去神仙時的記憶直接下凡為人，不用投胎轉世，就可以和心愛之人繼續過日子。

直到經歷生老病死後，再回到天界繼續做神仙。

但這種風險确實很大，尤其是白虎這種武神，平日裏殺伐果斷不講道理慣了，到了人間直接從老虎變成兔子，那就是案板上的肉。

神仙的修為法力強大且充滿正氣，下凡時只是被封，并未消失，妖魔鬼怪吸食過後可修為大漲又不會擔心走火入魔，堪稱修行極品，修為越高越補。白虎這種戰鬥力級別的，對妖怪來說那是sss+級別的寶物。

白虎跟紅鸾說起先前有仙界同僚因下凡為人被弄得灰飛煙滅的經歷。

這事發生時早得很，當時轟動天界，一度引起高度重視，後來很多神仙下凡前會安排身邊的朋友屬下暗中護衛。

可有些事是防不住的……

白虎提起這個心裏後怕的緊，實在不想冒這個風險。

“好家夥！”紅鸾很是佩服點點頭，語氣還帶着點嘲諷：

“你這是魚和熊掌都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