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章
第 73 章
寧淮安聽得這童言童語,險些淚灑當場,心頭憑空湧上了一股責任和擔當。
寧淮安雙手抓着小孩的肩膀,鄭重地道,“本官定不負你和你們所望。”
“多謝大人。”衆人聞言紛紛伏地叩拜。
一連三日,興慶府前都按時施粥。
某日清晨,顧文淵神色凝重地找了過來,“大哥,你跟我過來一下。”
“怎麽了?”寧淮安滿臉疑惑地跟着顧文淵進了個房間。
顧文淵示意他看向榻上。
寧淮安也沒多想,看了過去,這一看他定住了視線。
床榻之上的正是他那個新婚沒多久的妻子—容映雲,寧淮安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此時容映雲緩緩睜開了雙眸,她轉頭看過去,正好與寧淮安雙目相對。
“夫君。”一聲輕喃打破了凝固的氣氛,寧淮安心中五味雜陳,他上前一步坐在了床榻上,容映雲似是反應過來不是做夢,雙眼瞬間濕潤了起來,整個人神情激動地撲進了寧淮安的懷裏,小聲低泣着,“夫君、夫君,我總算找到你了。”
寧淮安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沒事了,沒事了。”寧淮安看見了她狼狽不堪的模樣,看見了她嬌弱的外表下是顆堅強的心。
他沒辦法去質問容映雲為何要來,也無法責備她為何要冒險出現在西北,更不敢去問她孤身一個弱女子如何到底的西北。
因為寧淮安清楚,她這麽是因為...他,因為他這個新婚不到三天就抛下他離開的夫君。
寧淮安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和愧疚。
發洩一通後,容映雲似是意識到了什麽,目光閃爍地低下了頭,忐忑不安地捏着被角,低聲道,“夫君,你沒事就好,我、我就是擔心你,想親自看看你,你沒事就好了。”
寧淮安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嘴巴張了又張,最後只吐出了句安撫的話,“這裏是興慶府衙,你安心呆着。”
“你、你讓我留下?”容映雲雙眸裏透着竊喜和不安。
寧淮安對上了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心裏有什麽東西塌陷了,他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道,“夫君在這裏,你不留下還想去哪兒?”
容映雲聞言愣了下,随即展開了燦爛的笑容,她雙手緊握着寧淮安,似保證又似表态,“夫君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你分心的。”
寧淮安緊了緊容映雲的手,緩聲道,“無妨。”
“校尉,軍營來信。”易武突然一臉驚慌地闖了進來,他甚至來不及給寧淮安夫妻見禮,急着将信條遞給顧文淵。
顧文淵接過,臉色大變,他擡眸看向寧淮安,神情凝重。
“發生什麽了?”寧淮安當即走過去看信條,只一眼,他就白了臉,擡眸看向顧文淵,“這、這是真的?”
“是舅舅的來信,不會有假,大哥,興慶府只能靠你了,我必須立馬啓程。”顧文淵将信條捏緊。鄭重其事地說着。
寧淮安當即點頭,“興慶府你不用挂心,我自己能處理,你立刻召集人手,立刻出發。”
“好。”顧文淵看了眼兩人,不再遲疑,大步流星地轉身就走,易武朝着寧淮安匆匆行禮,随後跟了上去。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顧文淵就帶着一支隊伍趕往嘉谷關了。
“發、發生什麽事情了?”容映雲看着眉頭不展的寧淮安,惴惴不安。
寧淮安含糊地道,“京城送來的救災糧被截了,消息還在封鎖中,你自己知道就好。”
容映雲連忙點頭,“我、我一個字也不說。”想到這裏容映雲憂心忡忡地看着寧淮安,“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沒了救災糧,這西北的百姓怎麽辦?這一路上的人間慘劇她看得觸目驚心。
盡管容映雲只是一介女流,可也為這些備受苦難的百姓心急如焚。
寧淮安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未必能顧及到你,有什麽吩咐你跟書乙說,他會去辦的。”
容映雲搖頭,“夫君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別為了妾身分心。”容映雲頓了下道,“妾身也可以為夫君分憂的,妾身無須他人照顧。”
寧淮安似是看到了她的決心,也不忍拂了她一片赤誠,便道,“你若是身子好些了,就幫着安排施粥的事宜。”
容映雲聞言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許多,“好,妾身記下了,夫君放心,妾身會辦好此事的,絕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
“不急,你先養好身子先。”寧淮安輕聲道,“你奔波勞累這麽長時間,想必也累壞了,再睡會兒,晚些時候我再陪你用晚膳。”
“好。”容映雲曉得寧淮安公務繁忙,從善如流地躺在床上,合上了雙眼。
寧淮安将被子給人蓋好,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寧淮安一離開房門,臉上的柔色散了個幹淨,眼眸閃爍着淩厲的光芒。
“周壯,咱們去會一會地牢裏的人。”太子生死不明,赈災糧被截,五大世家果真是膽大包天,既然他們把赈災糧食奪走了,那他也只能從地牢的那群人身上找糧食了,無論如何,西北的百姓不能枉死。
“是大人。”
“校尉,前面就是嘉谷關了。”帶路的壯漢—朱青指着白霧缭繞,宛如被劍劈開的狹道,兩端是高聳直立的陡峰,這樣的路易守難攻,且十分險俊。
顧文淵喊道,“所有人注意戒備,貼着峰壁兩端行走。”
“是校尉。”一行數十人騎馬到了嘉谷關入口時,棄馬入了關口。
蟬鳴四起,蝙蝠出沒,顧文淵手時刻搭在了劍柄上。
腳步輕盈地越過了關口,清晨的風清爽透涼,可這些舒爽的微風裏透着股血腥和腐爛的味道。
顧文淵一行人面面相視,更加謹慎了起來。
“咔嚓”一聲,碎裂的幹枯聲劃破了天際,铛铛铛的刀劍出绡,在月光餘輝下反射出寒光。
“誰?”嘉谷關深處傳來了道清冷的呵斥誰,“誰那哪裏裝神弄鬼,出來?”
“校尉,這聲音有點熟悉?”易武壓低着聲音說着。
顧文淵眼裏閃過絲疑惑,他突然做了個大膽的舉動,擡劍劃向石壁,擦出點點的火花,趁着這絲微光,顧文淵看清了對面人的面容。
“寧景安。”
“拿下他們。”
兩道聲音同時落下。
易武愣了一下,當即喊道,“寧三公子是我們。”
明達等人也反應了過來,對方是曾經幫助過他們的那隊軍爺,朝着寧景安道,“三公子,是之前幫助過我們的那支隊伍。”
寧景安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昏暗的峽谷裏,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敞亮,“顧文淵?”
“是我。”随着話落,顧文淵收起了長劍,走出了峰壁,整個人暴露在月光之下。
寧景安見到人後也緩緩地從暗處走了出來,他面容冷峻,眉眼如峰,沉着聲音問道,“你怎麽出現在這裏了?”
“奉命而來。”顧文淵反問道,“你呢?不是該在燕京嗎?”
寧景安解釋道,“我是來找我大哥的,途中出了點偏差,經過嘉谷關時發現了這些。”随着寧景安的話落,明達點燃了手中的火把,在光亮照射下,峽谷四處散落着屍體和旗幟。
寧景安道,“這是軍機營的旗幟,他們都是從燕京而來的。”
“你猜得不錯,他們是負責運送赈災糧的将士。”顧文淵走近查探,刀刀斃命,手段幹淨利索,不像是兵士所為,倒像是亡命之徒的手法。
可亡命之徒又哪裏來的這麽多刀劍。顧文淵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這些傷口是故意掩人耳目,混淆視線的。
“看出什麽了?”寧景安問道。
顧文淵起身,看向寧景安,“寧大哥在西北的興慶府裏,你帶着你的人去找他,這裏的事情別摻和了。”
寧景安莞爾一笑,“顧大公子,我出現在了這裏,你覺得我還能脫身嗎?”
顧文淵擰眉看向寧景安。
寧景安平靜地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也知道你想找誰,我們合作吧。”
“你?”顧文淵這才正視了寧景安,“你不是為寧大哥而來的?”
“是也不是。”寧景安一身長青色的長袍在這峽谷中,顯得格外融洽,他眉眼隽秀,語氣淡然道,“你是從興慶府而來,說明大哥他暫時安全,且西北的災情也在可控的範圍呢?可殿下不一樣,一日未找到殿下,他就一日身處險境。
為什麽敵人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截殺殿下,截走救災糧,目的是是什麽?這些你都了解嗎?”
顧文淵反問道,“你清楚?”
“西北旱災,暴亂、太子失蹤于誰最有利?”寧景安胸有成竹地看着顧文淵,又道,“若殿下就此不歸,誰又是最有可能的下一任繼承人?”
“魏王。”顧文淵毫不猶豫地吐出了這個名字。
寧景安又道,“魏王自然是得利者,但魏王又不是最大的得力者。”
“你究竟想說什麽?”顧文淵一急被寧景安這番話繞暈了。
寧景安搖頭地看向顧文淵,質疑着道,“以你的頭腦,能想到魏王已經很不錯了。”
“寧景安!”顧文淵滿臉黑線地盯着寧景安,這人真是一句不刺他都不行。
寧景安眼簾輕挑,語氣平靜道,“終于不叫三哥了。”
顧文淵懶得再與他糾纏,朝着易武招手道,“讓将士們散開,就地查探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是校尉。”易武領命,五人一組,讓人分散開查探着。
寧景安見狀也不阻攔,他清楚在偵探和行軍打仗上自己确實不如行武出身的顧文淵,畢竟這位的外家可是大名鼎鼎的雍國公。
雍老國公當年可是陪着先帝打江山的人,現任國公爺又是陪着當今從潛龍時期到擁護登基的人,僅這兩人的勞苦功高,就可知雍國公府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
否則單憑顧文淵一個流落在外十餘年的身份,又如何能讓顧浦哲那個老狐貍心甘情願認回顧家,還大張旗鼓地擺宴昭告天下,那都是做給雍國公府看的。
“校尉,你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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