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星光點點,遠離城市喧嚣,郊外的天幕廣袤無垠,仿佛伸手便可摘下懸挂在夜空的珍珠。

兩道身影隐匿在角落處,高個男人将稍矮些的壓在牆角,若有人望去,腦海中怕會生出無限旖旎绮麗畫面。

然而,兩人用着如此暧昧的姿勢竊竊私語,彼此語調再正經不過。

“于之洋身上,中了不止一種蠱。”桑曉的聲音在這片夜中變得沉重,“恐怕有三種、不,是四種。”

曲淩眼中掠過訝異,“一個人可以同時中不同的蠱嗎?”

“可以。只是……”桑曉幽幽道:“這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了。”

有時,這蠱就跟病一樣,一個人可以生多種病,但是這些病同時發作時會要了人的命。

蠱也相同。

若是體內蠱毒同時發作,那麽……

曲淩想到方小聰死前的怖狀,這個于之洋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你看得清楚他中的是什麽蠱嗎?”

“嗯。”剛才于之洋站在臺上他還未察覺,等他來到面前敬酒時,西裝交駁處露出鎖骨胸部,光是這些部位,他就看到了不少中蠱者會有的特征。

“他的喉頭有紅色斑點,是言蠱。胸前有個蝶形的刺青,那個應該是雌雄蠱。還有,眼角泛紅,雖然化了妝,但很有可能是淫蠱……”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連曲淩也察覺出異樣,“桑曉?”

“曲淩,”向來清亮的眸覆上從未有過的凝重,“我沒辦法想像,他被種下這麽多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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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蠱對于我們來說,是治病的東西。就算那些作惡犯錯的人,族裏長老們也沒有在他們身上一次性種下這麽多蠱。這個于之洋他——”

言蠱、雌雄蠱、淫蠱……甚至那具身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還被種了下其他蠱。

掌心中的肩膀輕顫,像蝶翼剎那扇動,僅僅一秒,曲淩卻敏感地捕捉到了。

“桑曉,你很意外是嗎?這裏不是南川,那些人喪心病狂的程度,或許超乎你的想像。我是不喜歡蠱這些東西,但是……”

桑曉擡起眼,透過這張方正陽光的面孔,他看見的,是屬于主人那份沉斂鎮靜,與并不遜色于天幕星光的瞳。

“蠱的存在本身并沒有錯,若有錯,錯的也只是用它的人。”

誠如替身蠱,在方小聰手裏是用來争奪財産的工具,而桑曉卻能用它來辦正事。

道理這玩意誰都懂,可曲淩,曲淩是不同的。這個男人在蠱這個東西上吃過虧,差點還喪命,此刻卻能跟他說出這樣的話。

心中的沉重被輕輕拂去,桑曉目光放軟,“謝謝你。”

夜風輕輕吹過,如此星光如此夜,理所應當發生一些浪漫故事。曲淩低下頭,緩緩靠近眼前這張漂亮的臉。

此刻的桑曉,被朦胧夜色磨去棱角,成了他可以摘下的星。

曲淩不是君子,他只想擁星入懷。

兩顆頭顱不斷接近,彼此呼吸交纏着,差一厘,也就一厘的距離。

“喂,你們!”

浪漫的魔法瞬間消失,他手心底下的身子微僵,爾後轉過頭,就見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朝他們小跑過來。

“羅桑曉,孫偉豪,你們怎麽能在這裏這樣!”說話的是剛才在臺上向他們介紹訓練營生活規則的溫子玉。

他是生活老師,這會緊張地訓道:“這裏是訓練營,你們既然來了,就要好好學習,争取出道。”

桑曉輕輕推開曲淩,眉頭輕攏,生澀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們會注意的,溫老師。”

他這反應讓溫子玉撓了撓頭,反而有些無奈:“其實,你們倆的情況我也知道些。不過這裏雖然是度假村,但你們要把它當成學校才對。既然是來學習的,其他的,等以後離開這裏再說,可以吧?”

“放心,我們知道的。”桑曉乖巧地作了保證。見狀,溫子玉也沒再說什麽,只叮囑他們早些休息,明早就要正式分班上課了。

目前他離開後,桑曉暗暗松了口氣,幸虧他們先上了道保險。

“羅桑曉”和“孫偉豪”偷食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那進到訓練營,“小情侶”私下說點悄悄話也合情合理。

桑曉往前走,結果手卻被人拉住,身後“小情侶”的目光幽深又暧昧,意猶未盡。

只是,桑曉抽開手,眨了眨眼,仿佛雲散月明,一切消散得幹幹淨淨。

“走吧。”

他轉身,徒留身後男人微眯起眼,蘊着濃濃不甘……

* * * *

翌日早上7點,一陣悠揚的樂曲喚醒還在睡覺的年輕人們。

“啊啊啊,跟我高中學校的鈴聲一模一樣!”林彬彬猛地坐起身,結果發現其他三個室友早都起了。

“你們居然這麽早?年輕人怎麽可以不睡懶覺?太浪費青春了吧!”

曲淩向來就是6點起床,桑曉也沒有晚起的習慣,至于嚴如仲,他淡淡瞥過林彬彬,輕哼一聲,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這三人裏頭,唯有桑曉覺得林彬彬有意思,“我們都洗漱好了,你趕緊吧。”

對方趿起拖鞋趕忙沖向洗手間,臨了,還特地探出頭來:“不準先走,要等我哈!”

桑曉擺手讓他放心,曲淩見狀,頗不是滋味:“你對他倒是好。”

“嗯……因為他很可愛呀。”

蠢得可愛嗎?那可不是褒義。曲淩覺得自己厭蠢症犯了。

“你不覺得,年輕人就是要像他那樣。”

年輕、健康、富有活力,對生命充滿熱愛與追求,仿佛有無窮無盡的熱情,像一抹燃燒得極其旺盛的火,不畏任何風雨。

桑曉說這話時,像在說林彬彬,又像在說自己熟悉的人。語氣中那股懷念,不禁讓曲淩側目。

他在懷念誰呢……

嚴如仲依舊提着那個方形箱子先走,林彬彬洗漱完自然免不了嚷兩聲。三人來到食堂,其他學員早就圍桌而食。這食堂擺了四五桌,寬敞得很。

嚴如仲自己坐了一桌,約莫他氣場過冷,其他人不願跟他同桌。

“看看,你一個人先來,最後還不是自己坐。”

林彬彬打完飯坐下來,還特地坐在嚴如仲隔壁。後者忍無可忍,終于忍不住回了他一句:“你是小學生嗎?”

小學生才要手拉手上廁所,坐在一起吃飯。

“話不是這麽說,我們是室友,難得有緣份做室友,你不懂什麽叫集體行動嗎?”

實在太吵了。

曲淩用孫偉豪那張陽光帥氣的臉露出嫌棄,桑曉把手邊的豆漿推到林彬彬面前,适時阻止可預見的小學雞鬥嘴大賽。

“啊,謝謝。”林彬彬反手夾起盤裏的一個包子放到桑曉盤中,“最後一個豆沙包了,給你。其他那些都是鹹的。”

桑曉微訝。

林彬彬又道:“昨天我就看見,桑曉你喜歡甜的對吧?”

他們仨來得晚,甜口的包子只剩一個,桑曉沒夾那些鹹味的。

這孩子觀察倒是細致,還懂得體貼人,就是話多了點。一頓早餐,淨是林彬彬說話聲。

嚴如仲俨然只想速戰速決,其他人還未吃完,他已經站起身,提起箱子就要走。這時,桑曉目光微動,特地“不小心”撞到旁邊林彬彬,“牛頓”擺小球撞小球,林彬彬自然猝不及防撞到嚴如仲……的箱子。

“撲棱”一聲,白色生物忽地展翅而飛,盤旋上空。食堂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幕驚住,裏頭有女聲喊道:“鴿子,怎麽會有鴿子?”

白鴿撲棱翅膀最後落在嚴如仲肩上,他冷眼瞪了林彬彬,爾後收拾好箱子板着臉離開。

“是魔術。”曲淩低聲對桑曉說道:“你不是好奇他的特殊才藝嗎?就是魔術。”

嚴如仲形影不離的方型箱子,就是魔術道具箱。

哪知,桑曉眨了眨眼,“魔術……是什麽?”

曲淩:……

差點忘了,這還是個深山原著民。

不等他說話,隔壁桌有人搶先道:“這個嚴如仲是魔術師嗎?不會吧,魔術師也能進來,到時真要出道,別人在臺上唱歌,他幹什麽?表演将自己切成兩斷嗎?”

周圍一陣嘻笑聲。甚至還有人附和:“也不一定是将自己切成兩段,還可以搞大變活人。反正也不唱跳,上個臺把自己變沒了,多新鮮呀。”

笑聲更大了。

這時,林彬彬忽然站起身,對着那桌道:“喂,變魔術怎麽啦?魔術師就不能當偶像嗎?我就特別喜歡看魔術表演!”

他這麽大聲嚷,方才取笑嚴如仲的那幾個讪讪住了口,索性站起身離開,只是經過他身邊時,特地剜了他一眼,林彬彬也不甘示弱瞪回去。

林彬彬解了氣,他坐下時收獲桑曉一個豎起的大拇指,“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嚴如仲呢。”

“我是不喜歡他的臭脾氣,不過嘛,都說了有緣當室友,也不能見他被別人欺負呀。”

正義感爆棚的林彬彬到了班級門口就垮下臉了。30個學員按照才藝分班,同宿舍4個人,孫偉豪和嚴如仲在特殊才藝班,桑曉舞蹈班,林彬彬在聲樂班。

但,剛才在食堂跟他大眼瞪小眼的那些人也同樣是聲樂班的。

目送他哭喪着臉進去,桑曉與曲淩彼此對視,各自踏進班級。

舞蹈班請來的導師是龍京音樂學院教授,早上先上理論課,下午才開始上形體課。等一天課程下來,桑曉感覺全身骨頭像被拆過重組。

“孫偉豪”那邊呢,也是正兒八經地請了表演系老師,給這群搞特殊才藝的講舞臺表現力。

總而言之,這個“明日之星”訓練營真的很認真地在培養學員!

封閉式訓練日子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一群年輕氣盛的男女被關在溫泉度假村裏,自然閑不住。30個人不到一周時間,基本都混了個臉熟。

只是熟歸熟,彼此心底間明白,他們之間也是“你死我活”關系,反正到最後一輪,只有3個人能留到最後順利出道。

相比其他宿舍之間鬧出些不愉快,201倒異常和諧。桑曉曲淩自不必說,嚴如仲也是像打卡般去上課,下課基本自己獨處,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只剩個林彬彬,跟打了雞血似的每天充滿幹勁。

桑曉和曲淩每日跟着這幫人上課下課,并無發現任何異樣。不知不覺,第一輪淘汰賽即将到來。

“你們應該有聽說吧,上午的事。”各人已經換上睡衣躺床上,林彬彬扒在床頭,精神得很,像極狗仔隊:“那個田萌和‘登峰組合’!”

嚴如仲懶懶掀起眼皮,應也不應。桑曉探出頭來,“剛才吃飯時,有人說他們被老師罵哭了?”

林彬彬口裏的“登峰組合”是指石登和杜峰兩個男生組的二人團,還有田萌這個女生,三人都是聲樂班。

訓練營就三個班,随便有點風吹草動自然人盡皆知。上午的課,這二人團和田萌都被聲樂老師狠批,發音無力、吐字不清,還說這次過兩天的考核肯定會被刷掉。

眼下正值首輪淘汰賽檔口,被導師這麽狠狠來上一句,誰頂得住?別說田萌這種嬌俏小美女,就是二人團兩個帥氣硬朗的男生都默默抹着淚。

“其實,我覺得他們也沒有那麽差。”林彬彬抱着枕頭,頗為他們抱不平:“真要論實力,班上還有比他們差點的。”

“第一輪三人出局,也不一定都是聲樂組的。”從常理來講,三個不同類型的班級,公平點的話,也是各班淘汰一個人。

“啊,我也覺得。不過呢——”

“有空擔心別人,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忽然間,甚少出聲的嚴如仲打斷他,不等林彬彬頂回來,又道:“把燈關了,睡覺。”

林彬彬忿忿朝他比了個中指,身體倒是乖乖下了床。

“叭”一下,201陷入黑暗中。

首輪淘汰賽定在周五。這天早上食堂的氛圍完全不同,平時年輕男女的嬉笑聲像被消了音,只餘下窸窸窣窣筷子起落聲。

壓抑感延續到候考室。綜合考核日,三間教室都被騰空,主辦方特地安排一間大教室作為學員休息的地方。

百來平方大教室內,還有不少人抱着歌詞本背誦。這30人裏面,真正做到氣定神閑的,也不超過5人,其中還包括了抱臂而坐的曲淩和嚴如仲。

桑曉特地看了斜對面的嚴如仲。他閉眼靠在椅背上,腳邊依舊是那只方形道具箱,換個場景,倒成了坐在高鐵候車站裏的旅客,不起半點波瀾。

他對這個人越發感興趣了。“羅桑曉”和“孫偉豪”自然不懼被刷出場,但嚴如仲呢?

站在這個候考室的人都明星夢,這個嚴如仲,當真是心态過硬,還是……

“喂!你怎麽搞的!?”

一道暴躁的男聲頓時讓全場靜下來。

所有人望向聲音來源。教室左後方,額前挑染幾縷藍發的帥氣青年單手甩掉水,一臉氣急敗壞。

“啊,不好意思,石同學,我不是故意的。”溫子玉手裏還端着一次性紙杯,情急之下,忙借着旁邊人遞過來的紙巾想要幫忙。

石登,也就是“登峰組合”其中一人,他擋掉溫子玉的手,忿忿道:“待會就要考核,你弄濕我衣服,是故意的吧?”

溫子玉忙解釋:“沒有沒有,剛才是田同學說她不舒服,要我幫忙倒杯熱水,這才不小心絆到你。”

石登一聽,冷笑:“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幫田萌這妞。”

這話說得坐在前排的俏麗女生也站起身,“石登,你是狗嗎?逮誰咬誰!”

“田萌,誰不知道你老使喚他,上回大半夜的,還要人家給你送藥,”石登斜瞥溫子玉,故意咬着音道:“對嗎?溫—老—師?”

田萌長得俏,名字軟,性子卻極其火爆,哪裏受得了這種陰陽怪氣?“大戰”一觸在即,石登旁邊的人拉了他一把,又對田萌露出歉意的笑。

“田萌,對不起呀,阿登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就當他是在胡說八道。”說罷,他又對溫子玉說道:“溫老師,也請你多多包涵。”

石登明顯不服氣,那人一個眼神,他咬了咬唇,卻也沒再吱聲。

見狀,溫子玉也說了幾句場面話,又勸田萌先坐下。銷煙頓時消彌,各人又繼續手上的活。

桑曉不由得看向幫石登擦袖子的青年,跟石登沖動易炸的性子不同,這人倒是溫溫吞吞。

他記得,這人叫杜峰,“登峰組合”的另一個成員。

“這杜峰呀,人挺好的,上回我在食堂遇到,他還把最後一個蝦都讓給我了。”

林彬彬湊過來,他跟那幾人都是同一個班,知道的要比桑曉多。

“我看這石登挺聽他的話。”桑曉注意到,石登一臉桀骜不馴,卻會側身聽杜峰說話。

“可不是嗎,”林彬彬忽然壓低聲音,“聽說,他倆是一對。”

說罷,他意識到自己也戳中某些事,下意識地望向旁邊“孫偉豪”,清了清喉嚨又道:“當然,情侶檔嘛,自然更加有默契。”

灰公子後巷偷食貼身熱吻的新聞就算不知道的,被“關”在溫泉度假村幾天也被人“科普”了。更何況林彬彬這種6G沖浪速度,早在進營第一天就暗暗驚奇過。

但是,他這兩位室友在訓練營的表現極為低調。羅桑曉得賴于豪門未婚夫之前一系列drama新聞,還有曾經當主播紅極一時,多少還引人注意。至于他的“新男友”孫偉豪……

除了一手鋼琴拿得出手之外,其他的放在這群俊男靓女中,真的就泯然于衆了。甚至林彬彬好幾次都忍住不八卦——

就那位曲總的天人之姿,羅桑曉究竟是怎麽舍得山珍海味不要,去啃糟糠的?

桑曉當然聽得懂他話裏意思,卻只是笑笑不說話。

“下一個,‘登峰組合’。”

兩個帥哥起身進場。經過前排時,田萌剮了石登一眼,後者沒發現,反倒是她旁邊的溫子玉有些着急。

林彬彬為他鳴不平:“溫老師就是人太好了,田萌那大小姐脾氣,班裏好多人都受不了。”

“嗯,人是挺好的。”

桑曉指的是溫子玉。

剛才石登公然指責溫子玉有意幫田萌,其實在場這些學員大抵不相信。這個把月的相處中,溫子玉作為生活老師,完全盡心盡責,對誰都熨帖,私下還有學員“老溫老溫”叫着。

要說這個老好人垂涎田萌美色……能來到這兒的男女個個有張好皮相,況且聽說溫子玉并非頭年在這裏當生活老師,哪兒會輕易被一張臉給蒙了心?

桑曉看向溫潤老實的男人,心裏想的卻是,這個溫子玉在“明日之星”裏扮演的又是什麽角色?假如他從首期就在這兒,那李建明與樓玉,他又知道多少?

還有那個渾身被種滿了蠱的于之洋……

乍看之下一切再正常不過的選秀活動,裏頭還藏着多少他們未曾發現的秘密?

首輪考核的結果當天下午就出來。桑曉與曲淩事先做過預案,如果雙雙出局則另說,要是誰先出局,剩下的那個繼續卧底。

哪知考核結果既異于常理,又不出意料。說它異于常理,是因為被淘汰的三人同屬一個班。

就像桑曉說的,三個不同才藝的班級,全部只淘汰聲樂班的學員着實太過不合常理。

而說它不出意料,那是因為這三人就是之前被導師訓哭的“登峰組合”和田萌。

消息出來後,這兩男一女的明星路就此劃上句號,周六清早他們就得收拾行李離開訓練營。

大家天南地北聚在一起,石登和田萌縱然性子火爆,人情冷淡,可杜峰卻結識了不少好友,自然有人特地來送他們。

臨別場面,關系好的免不了抱一抱,即使不是朋友,起碼也握手道別。

“孫偉豪”,也就是曲淩,他特意等人散了才從拐角處出來。走到桑曉身邊,他回頭望向已重新關上的大門。

“你在他們身上放了什麽?”

今日清早,桑曉特地跟着那些要來送行的學員,剛才一一都跟石登、杜峰、田萌三人握了手。曲淩自然沒興趣,但他在暗處瞧得清楚。

桑曉握完手,還特地拍了下對方肩膀。兩個男的不說,對女人做這樣動作,着實有些失禮。

所以,桑曉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聰明。”桑曉眼中浮現贊賞,随即又左右張望,發現沒人也沒攝像頭,才湊上前貼着他的耳,低聲道:“是雙生蠱。”

曲淩沒料到,他竟然還随身帶着蠱。

兩人尋了個私密處貼身而坐,若外人看到,只當是小情侶說些甜言蜜語。

桑曉下的這雙生蠱,是一種極為特殊的蠱。一雌一雄,雌蠱喜溫,常藏在人的頭發間而眠。雄蠱呢,則無論雌蠱離多遠都能飛到它身邊。

“前幾屆那些學員不是都不知去哪了嗎,用這個,就知道了。”

桑曉這蠱用的極為講究。若是尋常追蹤蠱,必然要種入人體,可有李建明的例子在先,證明對方陣營也有蠱術師,所以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雙生蠱好就好在雌蠱就藏在人發間,就算是再厲害的蠱術師,也不會發現。”

曲淩眼底掠過訝色。他的身邊人心思之缜密……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說到底,在用蠱這件事上,或許真的沒人比桑曉更強。

“等着吧,遲些那三只雄蠱就會告訴我們,這背後是不是真的有玄機。”

即使千山萬水,雄蠱也一定會找到雌蠱。

但七日後,桑曉拉着曲淩來到無人的角落,臉色陰霾地伸出握緊的五指,掌心中間赫然是三只灰黑色飛蟲。

“這是……死了?”

“嗯,”桑曉将屍體揮落在草地,聲音無比沉重:“雙生蠱,意為同生共死。雄蠱死了,就證明雌蠱也一定死了。”

曲淩:“所以現在是找不到他們了?”

那三人離營後,他們特地交待在外面的孫偉豪盯着,結果第二天就傳來消息,人不見了。桑曉立刻聯系白濟,請他暗中調查。

白濟那邊還沒消息,人也離開龍京在外辦差,原本他們打算等白濟回來,就讓他跟着雄蠱去找人。

“不,”桑曉垂下眼簾,“雌蠱一旦藏在人的頭發間,依附在頭皮上,只有當那人失了溫度,它才會失溫而亡。”

所以,現在只有一種解釋:

石登、杜峰、田萌三個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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