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酒窩星球25
酒窩星球25
中巴車緩緩啓動, 駛出停車場路口,逐漸彙入街道的車流。
陽光灑在車窗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許肆周輕咳了聲, 緩緩地坐直身體,偏頭看到少女那顆在陽光下顯得毛茸茸的腦袋, 尖角般的喉結輕輕滾動。
他這會兒呼吸已經逐漸平複下來,左漁轉身看到他還沒系安全帶,便下意識地提醒道:“許肆周,記得要扣好安全帶哦。”
可是轉瞬之間, 她想起這輛車是駛往尺塘的,話語壓在了喉嚨裏。左漁輕聲問道:“對了, 你是不是要下車呀?”
“下車做什麽?”
“我要搭車回外婆家, 你要去哪裏嗎?”
“陪你一起。”
“陪我一起做什麽呀,我要回去好幾天的, 直到期末考試才回來,你還是回學校複習吧。”左漁一板一眼地說道。
許肆周剛扣好安全帶,瞧見她那副乖學生的模樣, 偏巧起了逗她的心思:“老子還用複習?”
少年坐在那裏,一頭烏黑的短發, 眼睛明亮, 唇角挂着又肆又野的笑意, 透出自信與張揚。
“……”左漁一時語塞。
他頭腦這麽聰明,确實是有說這句話的資本。
左漁默默地捏住了背包上被教科書撐出的那個尖尖角,還是決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說話。
許肆周盯着她白嫩的手, 注意到她腿上那個被塞得鼓囊囊的包, 看似有些沉重,于是随手拎到自己身上:“放我這。”
他動作自然地替她分擔重量, 左漁看見他冷白修長的手背,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接着聽到許肆周問:“午飯吃了嗎?”
“吃了的。”
“吃了什麽?”
“面包。”
他問什麽,她答什麽。
看上去超級聽話,簡直讓人心動。
許肆周悶笑了聲,低聲:“這麽乖啊你。”
“什麽?”左漁沒聽清,微微眨着眼睫毛看他。
在窗外陽光的映射下,她的皮膚白得像瓷玉,金色的光暈落在眼睫毛上,閃閃發光,像蒙了一層金粉。
她真的好可愛。
呼吸可愛,怎樣都可愛。
許肆周心口異常炙熱,像被泡在熱水中一樣,燙得他有些不知所措。這輩子都沒試過這種感覺。
都說以前學校裏長得最好看的是她,突然好想拉開她的口罩看看她,他輕咳了聲,手指蠢蠢欲動,但還是猶豫了。
算了。
還是怕吓到她。
他轉了話題,眉頭微微皺:“這種車的味道都這麽大?”
左漁認真想了想,解釋說:“是的,這種車很舊的,所以經常壞,修多了以後車裏就總是一股汽油味,而且時間一長座椅的皮革老化味道也會變大,再加上乘客裏很多都是老年人,他們都不愛開窗,怕吹風感冒,所以長此以往,車裏的味道就很大。”
小時候她坐這種車也不适應,但是後來鍛煉出來了,也就習慣了。但對于那些從未乘坐過這種中巴車的人來說,可能很難接受。
在說話時,左漁總是習慣于仔細思考後再表達。當她思考時,她的腦袋會微微傾斜,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着光芒,亮盈盈的。許肆周想起那次他在奶茶店随口問她有什麽好介紹,那時候的她也是這麽一本正經地思考,然後真誠作答。
好像在她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敷衍”這個詞的存在。
“你是不是不習慣?”左漁無比共情地看過來。
“嗯。”
許肆周懶懶散散地敞腿坐着,長腿屈起無處安放,于是往前伸了一下,但在這狹窄而擁擠的中巴車廂裏,空間幾乎無法容納他的動作。只要他稍微一動膝蓋,就會無情地頂上前面的椅背,只能斜側着雙腿,盡量往兩邊倒。
“如果忍受不了,你可以閉上眼睛休息,睡着了也就聞不到了,你要不要試一試?”
左漁耐心随和地給他提建議,呢喃軟語,聲音輕輕柔柔,纏綿得像浸過水的月光,許肆周本該聽得心猿意馬,但他媽這司機将車開得絲毫不給面子,颠得實在太厲害。
駛出恫山後的路大多都是泥土路,被各種泥頭車壓過以後,路面坎坷不平,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而這司機在駛過這些崎岖路面時卻半點兒不減速,任由車上的乘客伴随着客車一同颠簸起伏。
“砰!”
一聲巨響傳來,在駛過一個路面大坑時,車輛颠簸了一下,整個車身都猛地跳動了一下,車上衆人仿佛經歷了一場小地震。緊接着,“噗通”一下,有人因為沒系好安全帶,而被這劇烈的颠簸直接推到了前面的靠背上。
這一沖擊力之大,讓那個人痛呼出聲:“嘶啊……”
他趕緊抹了抹額頭,用力揉了揉以緩解疼痛,囑咐司機悠着點兒開。
“路是這樣,不好走,”司機語氣也頗為無奈,“所以一定要系好安全帶啊!”
接二連三的颠簸、搖擺、急加速、急減速……伴随着車內讓人窒息的氣味一齊襲來,大少爺從小到大哪兒受過這種苦,一股難頂的惡心勁從胃裏翻江倒海地往上湧,許肆周難受得皺起了眉頭。
暈車了,服了。
上一次有這感覺,還是初中時坐渡嘉奈他姐開的鯊魚艇,在新西蘭,暈到媽不認,至今都難以忘懷。
開車的司機顯然也是老手當慣了,握方向盤的時候順手一擰,越開越任性,不僅不減速,反而在過坑時一腳油門踩到底,順便還來了個過彎漂移。
“……”這破車。
随着時間的推移,不适感愈發加重,許肆周握緊拳,太陽穴突突地跳,只能t仰着頭,喉嚨裏的一陣陣刺激感上下滑着。
“許肆周,你是不是很難受?”左漁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痛苦的神情,忍不住問道。
許肆周撇頭眯她一眼,看到左漁那關注的視線,立刻調整身型,擺出一個特爺們兒的坐姿,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趁車子稍稍平穩的瞬間,淡淡地回應道:“還行。”
“真的嗎?”左漁察覺他也許在強撐,揪着手裏的耳機線,語氣帶有一絲疑慮和擔憂。
“嗯。”許肆周懶洋洋地應她一聲,下巴一指她的手機,随口問,“你在聽什麽?”
“英語unit4的聽力。”
“……”
“你要不要聽點音樂,分散一下注意力?”
“行了,繼續聽你的英語。”許肆周看左漁低頭要把耳機給他,倨傲地墊了下右膝蓋,“頂得住。”
個屁。
他媽又一個急剎,許肆周将自個的衛衣帽子往腦袋上一罩,整個人沒了脾氣,靠坐在椅背上,半張臉都陷入了帽子的陰影中,顯得有些落寞和無奈。
左漁見他準備睡覺,于是識相地不再打擾,默默将耳機塞回自己耳朵。
車廂內很安靜,大多數乘客都閉着眼在休息,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安靜和祥和的氛圍。
偶爾有電話鈴聲打破這份寧靜,很快就會被乘客們按掉,接聽的人也盡量壓低聲音交談,以免打擾到其他乘客。
這種鄉鎮的中巴車并沒有中途設置停靠的站點,而是沿途可以上落客,只要路上有人招手,司機就會停下來,但因為從恫山到尺塘多為山路,所以沿途上客不多。
大概開了近半個多小時,才有一位嬸嬸提着兩只花雞上車。
兩只花雞還活着,她買完票後,直接走到左漁這排的另一側空位落座,和許肆周隔了一條走道。
那位嬸嬸随意地将花雞扔在過道上,花雞被塞在一個破舊的尼龍袋裏,束縛着兩只腳,露出兩個腦袋,還活蹦亂跳地,偶爾在袋子裏撲棱幾下翅膀。
許肆周的長腿屈着,左腿就伸在過道外,那兩只雞扭來扭去,差點兒就碰到他了。但他的身體卻一動不動,好像是睡着了,毫無察覺。帽子将他的臉蓋了大半,只能看到他眉毛微微擰着,臉色蒼白,看表情好像是不太好受。
她敏銳地察覺到,他應該是暈車了。
盡管他努力地忍受着不适。
畢竟這種長途車的條件确實有些惡劣,與外面那些舒适便捷的交通工具無法相提并論。左漁忍不住在想,像許肆周這種出身于富裕家庭的公子少爺,應該從來沒有坐過這麽接地氣的車吧?
窗外塵土飛揚,滿山遍野的樹木在飛速地往後倒退,在這種山巒重重的小地方,原始而古樸,遠處是錯落的小山村,時光在這裏像是被塵封了起來。
随着汽車的拐彎,走道上的尼龍袋也跟着向右側滑去。這一次,它真的碰到了許肆周的腳。
左漁擔憂地倒抽一口氣,怕他會因此而發作,心髒緊了緊,但他似乎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懶洋洋地轉身将兩條腿并在一起,整個人往走道那側縮着。
那麽身型優越的一個人,此刻看起來竟然有種脆弱感。
左漁輕輕嘆口氣,想着等中途司機下車休息的時候,去給他買點橘子,也許這能讓他心情好些。
她以前坐這種車也受不了,每次出發前,外婆都會提前給她買好一袋橘子讓她帶上車吃,還讓她不要把橘子皮扔掉,因為聞着橘香味就不容易暈車。
每次照做後,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當司機到達服務站的時候,已經三點一刻了。
這個路邊服務站不是很大,但是後面有一個挺大的停車場,裏面有一家小超市和一間沙縣小吃。因為位置離市場很近,所以西邊那條小路上有很多賣水果的小攤販。
左漁坐過這趟車好多次,知道跑這趟路線的司機都會習慣在這裏停五分鐘,不僅是為了他們自己下車休息幾分鐘,也是讓車上的乘客可以順便上廁所。
許肆周仍舊朝着走道那頭閉眼睡覺,左漁不敢打擾他,于是側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從他前面的空位挪了出去。
她的動作非常輕盈,盡可能地避免發出任何聲響。
從車內下來,左漁抓緊時間往西面的小路趕,穿過停車場,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零零落落的幾個小攤,她直接跑到其中一家水果攤前,跟老板娘說買橘子。
攤位的老板娘是個自來熟的性子,原本正磕着一捧瓜子在看電視劇,看見左漁這個時間點穿着校服出現在這裏,便拿着袋子好奇地問她:“囡囡,你不用上課伐?”
“有事情,我請假了。”左漁來到橘子前,精心挑選了幾個果肉飽滿的橘子,裝進袋子。
“哦,聽你口音,不是這裏人吧?”
“不是。”
“恫山坐車過來的?”
“嗯。”
左漁将挑好的橘子遞給老板娘,等她稱重時,又被拉着聊了兩句。她看了眼時間,怕車子走了,只好打斷她,問她多少錢。
“九塊四,算你九塊好了。”老板娘爽快地回答道。
這個時節的橘子貴得令人氣餒,左漁站在那裏,原本還想着給外公外婆再買點兒水果,現在也只好作罷。
許肆周從車裏下來,拿着手機,才轉身就看到左漁拎着袋子嘆了口氣,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林梢的縫隙投落在她肩頭。
“阿肆,你等等,我問問秋搖……”
熊韋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肆周打斷了——
“不用了,找到了。”
熊韋謙聽他電話裏的意思,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啊,原來你沒來上課,是找左漁去了……”
許肆周的視線還停留在左漁的方向,心思似乎完全落在左漁身上,只是機械地回應了聲:“嗯。”
他心不在焉地挂斷電話,一顆惶惶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剛剛在車裏醒來,發現旁邊座位空無一人,原本昏昏沉沉的神智瞬間就清醒了大半。他迅速恢複思考能力,從精神恹恹的狀态中擺脫出來,看窗外,看前後左右,又看她的包還在,估計她應該走不遠,于是問司機問乘客,下車,給熊韋謙打電話。
停車場空曠寂靜,只有風聲作伴,樹木搖曳。許肆周四處尋找了一圈,才終于在停車場的一角發現了左漁。
左漁遙遙站在馬路對面,她沒想到許肆周竟然醒了,剛收起老板娘遞過來的一塊錢,轉頭就對上了他灼灼的視線。
這個季節的蘿藦種子飄得比他還高,像蒲公英的“降落傘”般四處亂飛。在恫山那邊,當地人都喜歡叫它假面蒲公英。
他那只手垂在身側,緊握着電話,孤獨地立在那一片漫天的蘿藦中。這一幕讓左漁的心頭一緊,連忙朝着許肆周的方向跑去。
“對不起……我買橘子去了,你是不是在找我啊?”左漁的語氣中帶着急切和歉意。
許肆周本來就沒生氣,只是急于找人,但看到她眸中流露出的不安和緊張時,他自嘲地一笑,他在她心底的形象是有多差,怕他的同時還這麽溫順地給他道歉。
他對她俨然沒了脾氣。
“上車吧,我抽根煙。”許肆周将手機揣回兜裏,手也跟着放進去。
他沒明确點頭說是在等她,只是說自己煙瘾犯了,左漁這才悄悄舒了口氣,還好。
瞥見少女自以為不甚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許肆周垂下頭笑了聲,背過身去,走遠幾步準備抽煙,免得風吹過來把煙味吹到她身上。
他煙瘾不重,但剛才暈車,需要抽根煙緩解,這才摸出打火機。結果,突然有人拉住他背後的外套衣角。
他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只手牽住了他的外套下擺。這只手的肌膚細嫩得就像剛剝殼的荔枝。
他們前方的汽車發動了,尾氣呼啦啦地排放着,離得有點遠,左漁慌忙拉着他,語氣有些急促:“許肆周,車要走了,你要不還是別抽了?”
“喂,你們兩個,還在那兒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快點兒上車啊。”司機大叔從駕駛室的窗戶探出頭來,沖他們大聲喊道。
聽見司機大叔的催促,左漁有點兒慌了,也顧不得那麽多,一手提着橘子,另一手拉起許肆周的手就往回趕。
“司機叔叔,麻煩您等等……等等……”
左漁知道想抽煙的時候心裏會癢癢的,很難受,因為她爸爸就是那樣,所以她邊跑還邊回頭叮咛他:“許肆周,你忍一忍,我們先上車好不好?”
她的語氣很喘t,呼吸也有些亂,長發擦着頸肩飛舞。
靠,這妞是不是有勾魂攝魄的本事。
比煙瘾還要更難以讓人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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