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無法釋放

第25章 無法釋放

ch25:一室

楊恩佳的“拷問”被陳以洵打斷, 便沒再繼續了。

“我不打擾你們了,”楊恩佳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阿姨備菜備得怎麽樣了。”

喻羨點頭知會。

她有些疑惑地給陳以洵遞了個眼神過去, 心裏亂了些。

難得有機會能窺見陳以洵的過往,卻戛然而止。

有些意猶未盡。

她站起身, 緩緩地邁上臺階, 到陳以洵的身邊。

從陳以洵的神色裏喻羨隐隐覺得他不想提及以前,她便忍着心底好奇。

降低音量, 悄悄道:“怎麽樣,我發揮得還好吧?”

陳以洵的眉頭似是小幅度地皺了下, 他是在喻羨說到最高潮的時候從陳笠書房出來的, 好巧不巧聽見了她最情感充沛的一段。

沒想到陳柏炀這麽有編排故事的本領。

下次學院抓人參加心得征文比賽時,就派他去挑大梁算了。

陳以洵在心裏暗暗想着。

嘴上卻道:“太肉麻了。”

喻羨眨了眨眼,猜他指的是自己真情實感說出來的那句話。

直白的心聲被人聽去, 她也有些羞赧,索性直接将鍋丢給了未曾謀面過的助教。

“是啊,怎麽連這種話都編。”

-

晚餐過後, 陳以洵被拉去開了個緊急的線上會議, 喻羨一個人被留在桌前。

她想了一陣,便遵着網上經驗貼的說法, 跑去廚房想靠洗碗來賺取陳以洵一家的好感度。

不料被楊恩佳制止,非要帶她去陳以洵的卧室。

“剛結婚還不太好意思是不是?”

楊恩佳神秘兮兮地拉着喻羨的手,塞了個紙袋子, 俨然一副過來人的姿态。

喻羨懵懂地東西抱在懷裏。

被楊恩佳推搡着地往陳以洵的卧室方向走。她心裏越發地不知所措,在頭腦裏飛快地搜索着相關的經驗貼。

她與陳以洵的案例太過小衆, 根本無從借鑒。

這樣不太好吧……

秉着這樣的想法,喻羨被一把推進門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 便立即被端坐于書桌旁的陳以洵吸引去視線,他此刻褪去西裝外套,穿着的黑色襯衫解了最頂的兩粒紐扣。

衣領随意散開,連褶皺都斯文。

下颌線鋒利又流暢,脖頸修長,掩在衣衫下若隐若現的鎖骨處,綴了個淡紅色的痣。

莫名英氣。

陳以洵耳廓裏塞了藍牙耳機,不知道在開什麽會,他大部分時間是傾聽,偶爾才開麥說幾個字。

喻羨無意探聽,蹑手蹑腳地尋了個沙發的角落坐下。

目光極具好奇心地四下觀察。

與外面的米黃色裝修主體顏色不同,這間卧室明顯是陳以洵的風格。入目只有黑、白、灰三色,沒有任何多餘的贅飾。

雖然陳以洵不久居這邊,但冷松香還是淡淡地彌散在這間卧室的每個角落。

喻羨一進來,就有種被他的氣息團團圍住的感覺。

這樣說來……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走進陳以洵的私人領地。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只與他有關。

她這樣想着想着,就紅了臉。

陳以洵結束了會議,将筆記本電腦合上,漫不經心地擡頭。

遠遠地,與她四目對上了。

喻羨倏地起身,慌忙措辭:“阿姨,阿姨讓我過來的,我就直接進來了……”

“嗯,”陳以洵慢條斯理地摘下耳機,收回倉裏,“知道。”

喻羨沒了音,只是靜靜地看着陳以洵将四散一桌的紙質資料收整起來。

很尋常的動作,在他那雙勻稱好看的手下做起來,莫名具有觀賞性。

“我媽天生喜歡看別人談戀愛。”

陳以洵面無表情地丢出來一句。

“你多擔待,”他起身,“我晚上去客房睡。”

喻羨點了點頭。

她記錯了時間,以致沒有帶過夜的生活用品。是她自身原因造成的,喻羨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陳以洵像是看出了她的窘境,适時出聲:“洗漱用品之類的,客房都有,我去取給你。”

他視線在喻羨身上一頓。

“如果你需要睡衣的話,我去旁邊的商場買……”

“不用!”喻羨打斷他的貼心,揚了揚手裏的袋子,她剛剛偷看了眼,“阿姨幫我準備了。”

喻羨心裏甜滋滋的。

不僅感嘆着這母子二人的貼心。

她難得地重新體悟到了家庭的溫馨。

直到喻羨将袋子裏的睡衣取出換上,完整地打量了鏡中的自己一番後——

這個念頭才轟然坍塌。

睡衣倒是睡衣,只不過尺度大了些。

純白的真絲吊帶裙,胸前繡了個蝴蝶模樣,纖薄的上蝶翼是蕾絲制成,将白皙的膚若隐若現得襯出弧度,腰部收束得緊,将曼妙之姿勾勒不凡。裙擺是上下不規則裁剪的,又附着些薄紗,随着喻羨的動作而翩跹盈動。

頗似蝶舞。

喻羨細致地卸好了妝,兩頰似是施了腮紅般的緋色。

還好今晚她獨自一間屋子,喻羨這樣樂觀地想着,随手推開了浴室的門。

視線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屋裏陳以洵的身影。

“啊——”

喻羨驚嘆一聲,雙手疊在胸口,猛地将浴室門關上。

陳以洵聞聲擡眼。

霧面玻璃透光,女孩的身姿被镌刻其上。他視線停頓半秒,了然什麽似地,忙地垂下頭。

他攥起拳,抵在唇前,輕咳一聲,有些尴尬地解釋:“我被我媽趕回來了。”

喻羨現在已經沒了心思去想這些。

她急得像是只熱鍋上的螞蟻,絞盡腦汁地想尋個話頭解釋這一切。

“沒事,”陳以洵像是知道喻羨的處境,聲音凜冷,一如往日的低沉,“你出來吧。”

喻羨悄悄地将浴室門推開了個縫,蹑手蹑腳地溜出。

陳以洵伫在屋子裏最遠的角落,遠眺向窗外,故意沒遞目光給她。

喻羨小碎步地跑進被子裏,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才出聲:“好了。”

陳以洵輕“嗯”了聲,他偏了偏身子,依舊沒有直視喻羨的方向。

他替楊恩佳道歉:“對不起,無意冒犯,我媽……”

環環相扣,陳以洵一時難以盤算出是哪一環節的問題。

早知道是這個場面,在最開始就不該答應楊恩佳帶喻羨回家來。

“阿姨挺……可愛的。”喻羨笑笑。

陳以洵想着在沙發上應付一晚。

但他原本就鮮少回家來住,加上又有楊恩佳從中作梗,他翻找了半天,硬是只找見了一條薄毯,又攬出了幾件羽絨服,準備當做枕頭。

一米八幾的個子蝸縮在小小的沙發裏,尤其是那雙修長的腿,伸都伸不直。

喻羨窩在被子裏,只露了個一雙眼睛和腦頂。

眼睛來回轉了轉,見這樣的陳以洵,全然沒了平日在講臺上的端方穩重。

自然是心疼的。

“我沒關系的,”喻羨怯怯地出聲,“你來這邊吧?”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這床挺大的。”

陳以洵沒作聲,也沒動作。

晚餐時候,喻羨盛情難卻嘗了口楊恩佳自釀的米酒,到了現在,才迷迷蒙蒙地返了點後勁。

不知道怎地,想起了許知也的話。

“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嗎?”

小姑娘怯怯地問。

說者無意,聽者卻難免多心。

陳以洵明顯地感覺到了心裏的某處往下陷了陷。

他啓唇,嗓子有些發啞:“喻羨,在外要有些警惕心。”

陳以洵語氣誠懇,就像是哥哥在勸誡自家妹妹似地。

“只是睡一晚而已嘛,”喻羨突而覺得陳教授這副別扭之姿,很是有趣,眼球狡黠地轉了轉,故意激他,“陳教授,不是這樣想的嗎?”

承着微醺,喻羨才無所忌憚。

任她怎麽說,陳以洵就是無動于衷。

最後喻羨耍賴:“我口渴了。”

陳以洵頓了兩秒,起身,去客廳為她盛了杯溫水。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每個照顧她的舉動都刻進了陳以洵的骨子裏,成了他下意識就要遵循的習慣。

他明明那麽怕麻煩,卻硬生生地沒拒絕過喻羨的任何任性請求。

陳以洵端了杯水回來。

喻羨稍稍坐直了些身子,肩膀以上的部位随着她的動作被裸露在外。她沒覺察,揚起手臂,潤了口溫水。

水珠殘餘幾顆點綴在她朱紅的唇上,映得極為潤态。

放下水杯,喻羨沒有就此作罷,有些刁蠻地擡手,直直地覆在了陳以洵的手腕上。

稍加力度,将他往下拉。

“過來睡。”

說完這三個字後,喻羨便沒再開口。

只是晶瑩着一雙杏眸,望着他。

“羨羨,別鬧。”陳以洵終于叫出了那兩個字,混在嗓音裏的啞也更甚。

“沒鬧。”

喻羨手上的動作卻沒放。

兩人僵持了一陣,陳以洵投降。

在床沿躺下。

空氣這才歸于安靜,心知肚明的尴尬。

在這樣的氛圍下,似乎清醒成了一種罪,能切實地聽見身邊人的呼吸聲,喻羨方才的膽量立馬不見了。

她自認不動聲色地将自己整個身體都移得更靠床邊些。

陳以洵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

嘴角勾出了淡淡的弧度。

小姑娘還是知道怕他的,這是好事。

時間尚早,又加上當下的場景,喻羨自然是睡不着的。

她翻來覆去了一陣。

思緒莫名地飄回楊恩佳沒能說完的話題,長夜密話,似是得當。

喻羨開口道:“所以……你和喻恒以前是同事?”

陳以洵的呼吸聲很細,像是小石子落進靜谧的空氣裏,蕩漾起微小的波瀾。

很淡的一聲:“嗯。”

腦海裏浮現出了陳以洵身着板正警服,雙手持槍,目光堅定又凜然。

喻羨有些興奮,微擡起了些身子,轉過來,單手支在腦後。

細細端詳他。

陳以洵阖着眼,卻像是有腦後視野似地,洞悉了喻羨的小動作。

他驀地翻身過來,寬厚的手掌精準地握上喻羨纖細的手腕,力度很大,整個身子地往她身上壓了過來。

他的氣息,從天而降,将喻羨裹挾嚴實。

喻羨這才後知後覺地心裏打顫。

“不早了,睡吧。”

陳以洵的手指攜着點威脅意味地上移幾厘,逼向喻羨的手,似環未握:“不然,我不保證不會行使些法律範圍內允許的權利。”

大段雪白的肌膚,跌在陳以洵的眼裏,他本不想注意,但那輪廓曲線太過曼妙地明晃。

黝黑的眸子裏,依舊是淡的。

陳以洵倏地松開了喻羨,指腹攥上被角,一寸寸地上拉、掖好,擋去了視線裏誘人的白。

喻羨故意挑起的某些情愫,加倍地還在了自己身上。

心跳聲猶如暴風雨前雷電作祟不止。

她徹底睡不着了。

意識囫囵的時分,喻羨心裏的疑惑得到了論證。

她想起了在雪地的那天,陳以洵為她披的那件厚大衣,藏藍色的款式,也很像警察的制服。

喻羨還記得胸前有一處粘扣,她當時還有些不解,如今想來——

那裏空空蕩蕩,本該貼着警號。

對于當年,陳以洵是不願提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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