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懷疑

第017章 懷疑

秦川在場，秦萌萌沒有讓張三日多說。

吃完飯，秦萌萌說，“我帶你去找家賓館落腳。”

秦川說：“我下午還有工作，代碼沒寫完，我就先回家了。”

秦萌萌雖然心裏想的也是分頭行動，想個辦法把秦川支開，但是他主動開口說要自己一個人先回家。

這就不太對勁兒……

但是不管怎麽說，她現在确實有事情需要私下和張三日談。

秦萌萌思來想去，道：“那你先回去，晚上我回家吃飯。”

有什麽事兒到時候再說。

秦川一離開，張三日立刻就開口道：“你兄弟？秦小姐你沒有和他說直播間的事情是吧，你應該和他說一下的。”

秦萌萌看了張三日一眼，面無表情，開口道：“有何高見？”

“直播間很危險，只要秦小姐你還在直播，那麽随時都有可能送命，你需要幫助。”

秦萌萌冷笑一聲：“我還用不着他幫我。倒是你。”

“既然這麽危險，你又是為什麽想和我一起直播呢？”

張三日摘下眼睛，嘆了口氣，道：“作為主播，确實是有随時死亡的可能，但作為直播間的觀衆，卻恐怕更加危險。”

“我先前說起過于九夜要死的事情了，當時秦小姐的兄弟在場，我沒有多說。”

秦萌萌坐直身體，心知戲肉終于要來了。

“這個直播間的貨幣體系很簡單，在活人這裏，是陽壽、福德、修為——很不幸，我沒有修為。”

“你沒有。”秦萌萌道：“我還以為你有呢。”

直播間裏有一些人是明牌的大佬，比如血肉和尚和AAA水蜜桃批發商，這兩人跳出來說這個世界上其實真有西天淨土和東勝神洲花果山，秦萌萌也會——不她還是不會信的。

總之，這兩位是肯定有修為的。

其他人她就不确定了。

“但是你總該還有點兒福德吧。”

秦萌萌看見張三日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

“我這前半輩子……也沒做過什麽好事。”張三日語聲苦澀。

“在偶然進入直播間之前，”他低下頭，将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這是一個忏悔的姿态。

“我是個律師。”他說：“很大的律師，雖然沒到外行人也能如雷貫耳的地步，但是我之前接一個案子，能賺到三千萬。”

秦萌萌眨了眨眼睛，笑了。

“律師這個行業，能賺這麽多錢，那确實是有點兒缺德了。所以你用陽壽看直播？”

“難道就不能不看嗎？”

秦萌萌進入app的時候，在主播和觀衆兩條路徑裏，選擇了成為主播，所以對于觀衆路徑的事情并不了解。

昨天mr.robot不說的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app竟然提前撰寫了禁止觀衆追殺主播的條令。

要知道，之前來過新城高中的七十六個主播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活到第二天。

但app已經考慮到會有粉絲線下去找主播尋仇——這未免也太高瞻遠矚了。

“不看，或者看了但不打賞。這樣也不行嗎？”

張三日忽然擡起頭，看進秦萌萌的眼睛。

他确實有些氣場，讓秦萌萌很快就相信了他之前是個大律師。

“如果是你，主播，如果是你，有一個機會能夠從直播間安然無恙地退出，不再繼續直播，你會退嗎？”

秦萌萌的目光閃了閃。

“普通人都會退出的吧。”

張三日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

“你願意做一個普通人嗎？萌姐？”

秦萌萌聳聳肩，表示理解。

這世上有很多種人，有些人安貧樂道，有些人野心勃勃，有些人甘于平凡，有些人……你讓她一輩子做個普通人，她寧願去死。

張三日就是這樣的人。

他既然進入了直播間，發現了直播間運轉的邏輯，發現了直播間所展現出來的嶄新世界，那他就算是消耗陽壽，也會繼續看的。

“在發現如果沒有福德也沒有修為，想在直播間裏打賞禮物就只能消耗陽壽這件事之後——”

“等等。”秦萌萌問：“所以單純只是觀看，不收費的是吧，只有打賞要錢。你就只有陽壽可以消耗，你還在直播間打賞？”

秦萌萌一時間有些記不清了，她閉上眼睛翻閱了一下記憶。

“你還打賞五千？！！！”

秦萌萌這下真的是驚呆了。

張三日之前說他是個一次案子能賺三千萬的大律師的時候，她都沒這麽震驚。

畢竟雖然她總體來說是個在工地上幹活兒的大頭兵，但是業內也聽聞了許多傳聞。

土木這行，之前幾年巅峰期的時候，傳奇故事太多了。

張三日那三千萬律師費，估計就是某個早些年搞工程的涉黑大佬給付的。

這三千萬還不如雨夜殺人夜頭上那三十萬的懸賞來的讓人心動。

但是張三日竟然直接拿陽壽巨額打賞這件事，就屬實是有點兒太離譜了。

張三日張開手掌，五只手指：“五千陰德，五年陽壽。”

秦萌萌知道，這下她是非得答應張三日的請求，和他一起直播不可了。

“五千陰德……五年陽壽。”秦萌萌頭痛欲裂。

張三日下如此重注，必定所求非凡。

“我在32號主播直播的時候開始看的，之前從來沒有打賞過任何一次。”

“直到萌姐你出現了。”

“不過萌姐你也不用感到負擔，我絕對沒有拿這個壓你的意思，這五千陰德，只是想和萌姐你有朝一日交個朋友，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可能會做任何事。”

“雨夜殺人夜的事情，依然還可以交給我來處理，我确實是為了追殺他而來，沒有想過這麽早就和你見面。”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面對如此卑微的請求，秦萌萌斷然是不可能拒絕的了。

她就是吃軟不吃硬的那種人。

張三日要是說他都用五年陽壽打賞了，那秦萌萌非得承他的情，答應他的要求，那秦萌萌反而是絕對不會答應他的。

“你一個案子三千萬，雨夜殺人夜的賞金也才三十萬，你好好的律師不做做賞金獵人。”秦萌萌頓了頓，問：“是因為你喜歡嗎？”

“我其實進入直播間之後才開始做賞金獵人。”

張三日說：“錢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只是想積點陰德。”

秦萌萌揉了揉太陽穴。

她頭痛得厲害，倒不單純只是為了眼前的一堆亂麻。自從高考完輕率地選擇了土木工程這個專業之後，她的人生一直如此混亂。

主要是她昨天通宵直播，早上就睡了兩個小時。

睡眠不足就容易頭痛。

秦萌萌苦笑：“這麽說的話，難怪你這麽快就被人抓起來了，才做賞金獵人不到三十多天啊。”

她低頭看着茶杯，說：“這樣，直播的事情好說，你都不怕死了，也沒什麽好怕的。”

“不過我這裏額外還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張三日說：“是錢的事嗎？萌姐你直播光顧着往裏貼錢，現實裏的工作也停了，恐怕最近是有出無進。”

“不是錢的事。”

秦萌萌暫且還不缺錢，再說，就算是缺錢，她也不能問張三日要錢。

雖然他肯定會給。

但只有人養狗，沒有狗養人的道理。

秦萌萌不拿他的錢，張三日是獵犬，秦萌萌是主人。

拿了他的錢，秦萌萌就成了這獵犬的狗了。

“下午，我要去一趟新城高中，我懷疑那學校的建築标準不合格，你說你是個大律師……姑且也算是個強龍，就是不知道你這個強龍壓不壓得住那個地頭蛇了。”

張三日啞然道：“你要舉報一座高中建築标準不合格要求重建……這個事情，只怕比直播還危險啊。”

“也說不定其實新城高中的建築标準是合格的呢？”

“大部分學校都建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