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操場

第042章 操場

秦萌萌第一次去新城高中, 就注意到他們唯一一個操場上，使用的是常見的仿真草皮。

後來找到城裏唯二兩家賣草皮的，結果一查公司注冊信息, 背後的老板還是同一家。

那就好辦了。

秦萌萌很輕松就問出了新城高中使用的是一款高達兩百塊一平米的款式，砍價到二十塊, 購買了十平米，也是兩百塊錢。

之後發現賣草皮的商家和做跑道的商家，其實也是一家人, 于是又捎帶手買了跑道膠皮和塗料, 租用了機器。

總花費沒超過五百塊錢。

新城高中的操場是下陷式操場, 沿着主幹道修建。

主幹道一路往下, 落差有大約五米高，操場最深的地方，就也有五米高。

宿舍樓位于操場的北面，所以他們從北面最高的水泥臺階下去。

朦胧的月光遮擋住遠方的視線，但秦萌萌想來, 在操場南門處，或許操場地勢就會和道路齊平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特殊的地勢，這操場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以及正上方, 一共五面，都用鐵絲網圍起。

秦萌萌低頭看手機。

直播間裏竟然高高拉遠, 從空中俯拍。

朦胧月光中, 五面鐵絲網的破舊操場，冰冷的像是牢籠。

裏面四個小小的人影, 宛如天地之中缥缈的羽毛和細沙，輕輕一吹, 就會消散。

【一千六百二十一：這鏡頭，絕了。】

【旁白：主播是在玩恐怖游戲嗎？什麽游戲這麽真實？】

【我大明天下無敵：我靠走最前面那逼玩意兒心懷不軌主播你還不跑。】

直播間裏多了許多之前從未見過的人影，改名推流，果然是經典玩法，有用得很。

秦萌萌欣賞了一下直播間的攝影，說：“朋友們，幫我截圖一下，這畫面拍的好極了。”

小鬼說：“可以做封面。”

秦萌萌從善如流：“那就拿來做封面。”

其實，作為這個app裏似乎是唯一一個直播間，有沒有封面，都沒有什麽意義。

又不是說觀衆們在秦萌萌死掉之前，還有其他選擇。

但這是一個态度問題。

別人做主播的，都有一個吸引人的封面。

秦萌萌也要給自己的觀衆一個。

寵粉！

秦萌萌想着想着，哈哈一笑，惹得一人兩鬼都側目。

體育老師納悶：“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秦萌萌含笑說：“我看你這操場損壞的地方不多，挺好修理，所以開心。”

這會兒他們已經慢慢繞着操場走了一圈兒，又回到北門臺階處。

秦萌萌總結了一下操場的情況。

“草坪狀況挺好，主要是髒，稍微有幾個地方略禿，加起來也沒兩平米，跑道有一些破裂的缺口。”

“總體來說，情況沒那麽糟糕。”

甚至可以說，操場的情況還算好。

體育老師極力要求修補草坪，秦萌萌還以為這操場破到不能用了呢，然而來了之後一看，遠遠沒到那地步呢。

縱覽秦萌萌從小到大上過的學校，說比這操場更差的，确實沒有，但說更好的，也沒有。

如果不是體育老師要求了，秦萌萌尋常在操場上走一圈，只覺得這是個普通操場。

有些缺損、破裂、不太幹淨的地方，也都正常，正常使用再用上三五年，一點兒問題沒有。

【血肉和尚：如果是陽宅的話，這操場沒什麽大問題，但這裏不算陽宅，應該算是陰府。鬼住的地方嘛，就講究點兒。】

秦萌萌問：“有什麽講究嗎？”

她含糊其辭，真正想問的其實是鬼住的地方和人住的地方，有什麽不同？

體育老師在場，她不想點破他是個鬼，難免交流就費勁兒。

秦萌萌心想，也無怪乎那些個主播都主打一個真實。

在時時刻刻屏幕內外都有人在看的情況下，一天十幾個小時的直播時間裏，想不真實都難。

這麽長時間裏端着架子打馬虎眼兒，實在是太累了。

幸好她的觀衆也不是尋常人，能聽懂她想問什麽。

【血肉和尚：也沒什麽講究，就是執念纏身，地縛于此，天天看着，要求自然就高了。】

秦萌萌懂了。

這道理簡單到離譜。

普通人使用操場，頂了天一天在操場呆一個小時，還有人一起，跑操、散步、打球，有事可做。

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會去操場。

體育老師嘛，他卻是一天到頭兒，不管多長時間都在操場待着。

操場就是他的家。

看的時間長了，那些小瑕疵自然就紮眼了。

秦萌萌說：“行，那我們開始幹活兒吧。”

“先修跑道。”

【我會修電冰箱：插眼，跑道我還沒見人修過。】

【我會修電冰箱打賞主播十陰德。】

秦萌萌把手機放到一邊，解釋說：“先修跑道主要是因為噴塗塗料之後，需要時間幹燥。”

“草皮修補相對來說比較簡單，挖掉壞的，切割一下我們手裏的好的草皮，填進去就可以。”

相關工藝其實并不複雜。

就秦萌萌的經驗來看，建築行業其實沒有很大的技術壁壘，主要就是各種标準和規定需要注意。

像是程序員那種，你說不會，那是真不會，對智商是有要求的。

但建築行業，工地上混子笨蛋傻逼老流氓多了去了。

這行對智商沒有什麽太高要求，主要就是得能吃虧受累，身體得好。

所以歷來建築行業都身處灰色地帶，甚至治安不好的時候會隐隐帶點兒黑——智力門檻高的行業一般都幹幹淨淨。

所以秦萌萌在網上看了教程就敢直接上手幹。

這活兒比起挖坑來，實在是簡單太多了，秦萌萌打發體育老師去拿粉筆把需要修改的地方都畫個圈圈出來。

然後她一點點來做。

清掃跑道周圍的垃圾，然後用美工刀割開膠皮，這一步是技術難度最大的一步。

膠皮割起來還是有點兒費勁兒的，秦萌萌得戴手套方便用力。

然後清理幹淨跑道下面沾染在膠皮上的沙子。

秦萌萌做着活兒，突然長嘆一聲：“我怎麽突然感覺，那垃圾池挖的有點兒小。怕是不太夠用啊。”

垃圾池挖好之後，秦萌萌已經将從男生宿舍樓運來的垃圾傾倒進去。

将将占據淺淺一個池底。

她原本覺得新城高中沒什麽垃圾，所以垃圾池并沒有挖很大。

現在看來……她呆在新城高中一天，新城高中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垃圾生産。

難道她是垃圾的根源？最大的那個垃圾？

必不可能！

秦萌萌快速打散了自己漫無邊際的想法，專注地幹活兒。

将跑道挖的坑坑窪窪之後，她就放置不管，去清理草坪。

草坪最大的問題不在于修補，而在于清理。

但秦萌萌租用的機器裏就有專門清理草坪的機器。

以及，發電機。

燒柴油的。

她一通操作行雲流水。

獵犬坐在一旁草坪上全程圍觀并鼓掌。

“萌姐加油！幹得漂亮。”

【匿名匿名匿名：獵犬不然你下去讓我上吧。】

【AAA蘋果批發商：柴油發電機好用嗎？能充手機嗎？】

【我會修電冰箱：好用的，工地上常用，除了柴油貴點兒，沒別的毛病，調整一下電壓就可以充手機。】

【小團圓：我看主播操作怎麽感覺這麽簡單啊，我看我們學校就有草坪……快要按捺不住我的洪荒之力了。】

【達芬奇：別去！會被保安抓的。】

直播時間過半。

秦萌萌看着幹幹淨淨的草坪，感嘆：“現代科技的力量！真棒啊！”

吸塵器這東西就是好用！

雖然嚴格來說，那好像不是吸塵器……

【血肉和尚：現代科技的力量！真棒啊……】

【AAA蘋果批發商：現代科技的力量！真棒啊……】

【第四十七塊頭骨碎片：唔！現代科技的力量！真棒啊……】

……

整整齊齊一溜兒彈幕複讀，規模宏大，氣勢驚人。

獵犬若有所思：這算不算是造梗呢？

小鬼、獵犬、體育老師，三個人排排坐，在幹淨的草皮上曬月亮。

小鬼有平板。

獵犬有手機。

體育老師空着個手，左右看看，尴尬地将脖子上挂着的哨子握在手心裏。

如果說三個人有什麽共同點的話，可能就是都在看秦萌萌挖地了……

只不過獵犬和小鬼可以透過直播間的超絕攝影師看，體育老師就只能硬看，但凡秦萌萌轉個身，他就什麽都看不清了。

體育老師：有點兒羨慕是怎麽回事。

秦萌萌整理好草皮，反過頭來繼續修跑道。

這次得動用膠水，做好封底之後，将拿來的好膠皮粘上去。

邊緣有些凹凸不平。

沒關系。

上打磨機！

打磨機過處，衆生平等，什麽都能給磨平。

“好了。”秦萌萌一拍手：“搞定了！”

體育老師：“啊？”

“這麽快？”

“這麽簡單？”

整個操場弄下來，一夜時間都沒有，也就五六個小時。

體育老師坐在獵犬和小鬼的包圍圈裏，比劃着手指：“難道不應該——多費點兒時間，多用些功夫？”

他不悅地說：“哪有兒這麽簡單，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啊。”

他想站起來理論。

小鬼眼疾手快在他肩膀上一按，到底沒站起來。

只是坐在草地上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