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死生

死生

“吧嗒！”

不遠處的書架上傳來了書本落地的聲音，花崎清奈把視線從那娃娃身上挪開，起身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周遭白霧散了些許，但依舊模模糊糊的，依稀地，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影，但轉眼間，又什麽也看不到了。

她走到書架前，而後彎腰撿起了那本書。

書本夾着一頁紙，上面畫着某個圖案，與她方才在一樓所想到的那個圖案不太一樣，但卻看着詭異許多，也有可能是用紅筆塗畫的原因。

她把紙收了起來，大致把這本記載着什麽神俗的書翻看了一遍，上面記載了很多筆記，什麽這該怎麽做那該怎麽做，但是旁邊都标注了“假的假的假的”這類字眼。

把書放回去之後，她又四處看了一下，但是卻什麽異常的都幾乎找不到了。

不應該啊，這種書房裏頭，信息量應該是最多的。

忽而，一聲敲打牆壁的聲音傳進了花崎清奈的耳朵裏頭，因為周遭過于安靜，所以這敲打聲很清晰，花崎清奈肯定自己是不會聽錯的。

眼眸眯了眯，一抹精光從裏頭閃過。

“是有人嘛？”

回答她的又是兩聲的敲打。

花崎清奈頓了頓呼吸，而後憑着感覺走到了書書架旁邊的挂着世界地圖的空牆面前，她扯下那張地圖，用手機仔仔細細照了一番，果然找到了類似于門縫的東西。

“裏面是有人嗎？”

她伸手曲起手指敲了好幾下，而後裏頭便傳來了與她同頻的敲打聲。

“……秋山茉莉子？”

若是有人的話，是這個人的概率可能會大一些。

敲牆的聲音急促了些，在回答着花崎清奈的問題。

“我怕你是冒充的。”

裏頭像是安靜了一會，而後又響起了敲打聲，顯然比先前的要快許多了。

花崎清奈卻只是淺淺揚了揚唇，眼底卻是沒什麽溫度，只聽她笑道:“吓唬你的啦，我找找救你出來的辦法。”

裏頭敲打兩聲後，遂安靜了。

既然有門的存在，那一定會有進去的辦法，花崎清奈在這扇幾乎與牆融為一體的門來回打量了好幾次，找不到鎖孔之類的東西，便排除了找鑰匙這一項，大抵應該是某種機關。

她想起了方才從書架上掉下來的書本。

重新把這本書拿到手裏，她開始仔細地觀察這本書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內容沒什麽特殊的，依舊是雜七雜八的神生萬物的東西，她剛想把書本合上，就看到了攤開的這頁頁碼與下一頁的頁碼并不是按照順序的。

“57，就到59了啊，缺了58。”

然後她又翻看了一下全書，把缺失的頁碼數字一一找了出來。

“21，39，58，67。”

下意識地，她望向了眼前的書架，往後一退了幾步，讓她的視線足以把書架的全部書都收進了眼底。

“二層第一本，三層第九本，五層第八本，六層第七本，都是關于鬼怪神俗的，唉……死馬當活馬醫吧。”

她擡手一一把那幾本書給抽了出來，在把第六本書抽出來之後，原本寂靜的空間裏頭，就想起了鎖鏈機關挪動的聲音。

噼裏啪啦一頓響，然後旁邊石門挪動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還真是。”

花崎清奈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到門前，擡手讓手電筒的亮光落在了那個空間裏頭。

首先看到的，是一位穿着與伊藤惠子一模一樣校服的女生，衣衫有些淩亂，面容憔悴，齊劉海之下，是一雙渾濁的眼睛，在手電筒的燈光照過去之前，她下意識地擡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秋山茉莉子？”

“……你是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花崎清奈手腕傾斜，把手機的攝像頭往一旁移動，避免了手電筒的燈光影響到眼前的人。

“你朋友，我認識。”

秋山茉莉子停頓了片刻，暗聲說道:“是惠子嗎？是她嗎？”

“是她。”

花崎清奈轉着眼珠子上下打量了她好幾下，而後朝她伸出了手，道:“先起來吧。”

“謝謝。”

秋山茉莉子點了點頭，然後握住了花崎清奈伸過去的手，借力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兩人的皮膚溫度都偏低，花崎清奈反握住她手腕的時候，感受到了手掌那處傳來的跳動。

“你還好嗎？”

“我還好，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空間裏，我感覺不到累也感覺不到饑餓。”

“……那就好，這裏很詭異，我們要小心一點。”

說着，花崎清奈便望向了這牆後的空間，這後面其實不大，一張桌子，上面堆滿了一些資料，而後除了當作門的那面，其它三面牆壁都挂滿了圖片，還有一些資料。

“前輩，你知道，我進來有多久了嗎？”

花崎清奈低頭想了一下，道:“大概率超過兩三天了吧，我認識惠子的時候，她在找你。”

“好的，我知道了。”

“你情緒很穩定。”

花崎清奈看着眼前的照片，頭也不回地說出了這句話。

站在她身後的秋山茉莉子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平靜些，才更容易找到出路。”

“确實如此，你有看過這些照片嗎？”

“看過，不過太多恐怖獵奇的照片了，看得我有些生理不适。”

花崎清奈把視線從一張只有一個睜着眼睛的頭顱的照片挪開，點點頭，道:“的确，這些照片是有些過于血腥了。”

“這別墅的男主人有個女兒，身患重病，男主人一直在找救治她的辦法，包括但不限于醫療還有這些東西”

花崎清奈指了指牆上的東西，繼續說道:

“這裏涉及了很多個宗教，從旁邊那些資料來看，這人再找複活、換身或者是長生之法，但最後，他都覺得，這些都不中用。”

“沒有，”秋山茉莉子搖了搖頭，然後在桌子上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花崎清奈，輕聲說道:“他找到了一個他很相信的辦法。”

花崎清奈接過那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用紅色液體畫的一個法陣，而每一條條紋勾勒起來後，像是一棵張開枝丫的樹木。

“和一樓大廳地板上的差不多，是吧？”

秋山茉莉子微微笑着，蒼白的臉依舊看起來很虛弱。

花崎清奈眼眸微動，而後點了點頭，繼續看了一會後，把照片收了起來。

“的确很像，話說，你在這裏有看過四周嗎？你在這裏有遇到什麽危險嗎？”

秋山茉莉子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道:“進來後，我在這裏走了好幾圈，但是沒遇到什麽危險，被困在這牆後，也是沉迷于這牆上的照片還有資料，許是這個機關有時間限制，再次擡起頭的時候，門早就被關上了。”

聞言，花崎清奈擡手往秋山茉莉子身後指了指，示意出去再聊。

“你還記得你怎麽進來的嗎？”

秋山茉莉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回家路上，被人迷暈，醒來就到這裏了。”

這倒勉強能說得過去。

“我們四周再看看吧，應該有出去單位辦法的，你了解這法陣上的東西嗎？”

花崎清奈朝她揚手中的照片，秋山茉莉子低頭去看的時候，沒留意到前者那臉上挂着的有些意味深長的淺笑。

“死生。”

五條悟低頭打量着腳下的瓷磚紋路，臉色頗有些陰鸷，周身的氣壓也低得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虎杖悠仁和野薔薇還是第一次從平日裏頭嘻嘻哈哈的老師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不約而同地往伏黑惠瞄了一眼。

伏黑惠無聲地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兩人最好不要亂說話。

五條悟平日裏頭看上去沒什麽調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感，但內裏，卻是一個實打實的瘋批。

他們三人是接任務而來的，這裏聽說有咒靈的氣息，而後咒靈的等級不低，他們趕到的時候，五條悟已經把那個叫鈴木的男子給收拾好了。

“這是一種，以一命換一命的東西，但是從來沒有成功的案例。”

“胡說！”因為身上的疼痛一直保持沉默的鈴木忽然開了口，臉色猙獰地說道:“有成功過的！”

五條悟斜眸望向他，臉上依舊什麽表情也沒有。

鈴木想起方才自己的遭遇，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沒了方才的氣勢，小聲說道:“有成功過的，我見過的。”

“你在哪裏見過的？”

虎杖悠仁皺着眉看向那人，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宿傩吵得很，一直在他腦海裏頭吱吱喳喳說不停。

“反……反正是有見過的。”

鈴木不願意說，也不敢看向眼前的幾個人，這幾個人看上去都不好惹，而且平常人怎麽會知道死生這種東西的？難不成是那個人提到的什麽咒術師？

伊藤惠子看着臉色一直沉着的人，因為慌亂害怕，心髒一直在狠狠地跳着，她見到過性格類似于五條悟的人，這種人越是生氣憤怒，就越安靜，而後在那條理智的神經斷裂後，會發瘋，不要命的那種發瘋。

方才……是她把清奈姐姐推下去的……

想到這裏，加之秋山茉莉子的事情，伊藤惠子顫着身子，默默地流下了淚水。

她果然……什麽都做不好……

“等一下——”

五條悟再次看向地上瓷磚的紋路，藍瞳眯了又眯，而後咬牙說道:

“這不是死生。”

聞言，鈴木先生渾身激靈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說道:“不可能！這就是死生！我照着那照片一點一點地制作的！”

“這是一道封印。”

五條悟一揮手，地板的瓷磚便炸開了來，露出了下面的東西——紅棕色的木盒子。

“你——你怎麽能！”

鈴木看着五條悟拿出了那個盒子，驚恐地伸出手指指着他。

“不敬！你這是大不敬！”

感覺到氣壓越發低沉，伏黑惠瞥了一眼靜得讓人心裏發毛的五條悟，趕緊把咋咋呼呼的鈴木給制住了。

“你可閉嘴吧。”

虎杖悠仁瞥了一眼鈴木，但說出的這句話，也不一定僅僅是朝鈴木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