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騙子

騙子

“一命換一命嗎？可是，我從上面下來之前，并未看到那複活的女兒。”

花崎清奈擡手指了指天花板。

“可能是出了什麽問題吧，你看這些。”

秋山茉莉子拿過一疊紙張，上面是一樓大廳的設計圖，那些瓷磚的圖案很精細，花崎清奈翻了翻那些紙張，而後把視線停留在了最後那一張上。

最後那張是立體圖，瓷磚平面一下，還有一個空間，旁邊寫上了“放置盒子”這幾個字。

“這個是死生的核心，盒子裏頭，要裝淋有複活者鮮血的匕首，最好是心髒，心髒的成功率比鮮血的要高，所以這盒子裏頭，裝的是心髒。”

茉莉子又拿過一本書，熟練地翻開，然後再把翻開的那頁指給花崎清奈看。

上面的字都是手寫的，列出了死生的必須物品——陣法，心髒，還有匕首，那把匕首，刀身如同彎月一般，手柄如同梭形的葉子，畫得簡單卻給人一種詭秘之感。

“所以，這地底下的盒子裝的是女兒的心髒。”

鈴木誠惶誠恐地暗自擡眸看了一眼眼前氣勢極強的幾人，哆哆嗦嗦地說道:“我找到的資料裏頭，說把心髒用那把匕首挖出來，然後放到木盒子裏頭，壓在陣法之下，在需要的時候啓動陣法，把另外的一個人送進去，我的女兒就能以進去的那個人身體得到新生。”

“且不說，什麽死生這門邪門的東西，你用別人的命去換你女兒的，你也真能做出來。”

野薔薇搖頭嘆氣。

鈴木想說什麽，但最終也只是嗫嚅了一下嘴唇，并未出聲。

“這東西，你怎麽得到的？”

伏黑惠問道。

“在得知醫療已經不能救治我女兒之後，我就開始把希望寄托在鬼神之說上，浏覽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網站，在得知我女兒的情況後，有一個人找上了我，然後告訴了我有關死生的事情。”

鈴木垂眸遮掩着自己眼裏星星點點的心虛，可下一秒，他就聽到了那個白毛的聲音。

“說真話。”

三小只看着這平日裏頭喜歡笑得痞裏痞氣的老師此刻周身萦繞着一股子戾氣，陰陰沉沉的，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鈴木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想着這人看起來年輕，但僅僅是漫不經心的一眼，但卻能讓人感覺到了心驚膽顫的壓迫感。

“我說的是真話……”

五條悟勾了下唇，但那雙藍瞳卻如同淬了冰一般，教人看着寒毛倒立，他在鈴木面前蹲下身，與他平視，并把手搭在了後者的肩膀上，笑着說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最不能聽的就是假話了。”

虎杖悠仁看着這與平日裏頭大相徑庭的老師，雖然現在師娘這件事很急，但是他還是有些擔心五條老師會做出什麽事來，本想着上前阻攔一下，但轉念一想五條老師又不是那種會把用在那個頭頂富士山咒靈身上的招數用在普通人身上的那種人，所以對老師的信任讓他止住了想要勸阻的話頭。

他能這麽想，是因為他和五條悟相處了好一點的時間，但現在這件事的主人公可不是怎麽想的。

鈴木看着眼前這張似笑非笑的臉，頭皮發麻，吓得臉上毫無血色，不過這麽一吓，他也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如同吐豆子一樣，一顆一顆地吐了出來。

“我是一考察隊的隊員，曾到過了一個地方進行實地考察。”

“那次任務是私人的，聽說是有人請我們去那裏考察，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因為那裏地勢險峻，在考察途中，一位隊員不幸摔下了懸崖，剛好砸在了石頭上，腦漿都蹦出來了，砸得像是面餅一樣，帶路的一個村民有人想要去把他屍體拉起來，但消失了，那時候，在後面的我能很清楚地看到，這個村民，是在落地的那瞬間，憑空消失了，但是那時候過于昏暗，我就沒怎麽在意，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那村民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摔進了那湍急的河流裏頭，僅此而已。”

“後來有人知道了我女兒的事情，也就是剛剛我說的，我們約了見面——”

鈴木忽而做出了一個很驚恐的表情，但那雙眼睛裏頭也透着幾分狂熱的崇拜。

“是那個失蹤的村民，不！不是原本的他，是那個死壯極其慘烈的隊員！我剛開始也覺得詫異，但是那個隊員說出了好多好多有關考察對未公開的東西，還說了一兩個很少人知道的秘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回來了！他告訴我他摔的那塊石頭有着神奇的功能，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村民的身子裏頭，但沒什麽人相信。”

“所以，面對這麽一件錯漏百出的事情，這個叫鈴木的，相信了那個所謂村民的人說的話，把那塊石頭搞來了？”

此刻的花崎清奈與秋山茉莉子一同坐在地上，周圍擺着許許多多書本照片之類的東西。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他是真的想救自己的女兒，希望有了，什麽都抛之腦後了。”

秋山茉莉子點了點頭，也算是默認花崎清奈說的話了，繼續說道:“後來，他在那個隊員的幫助下，砸開了石頭，發現了那把浸了血的石頭，也從那個人那裏得到了死生的消息。”

“那時候女兒已經沒什麽意識了，他也管不了太多，直接把家裏頭的一樓大廳給改了，在那個人的配合之下，造了死生。”

“為了提高成功率，他把自己女兒的心髒，用匕首挖了出來，一同放在了盒子裏頭。”

聞言，花崎清奈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死生本來就是錯誤的，真的有這些東西存在嗎？”

“前輩，聽你意思，你是不相信這個死生的存在嗎？”

花崎清奈擡頭看着她，道:“若是真的存在，你為何此刻還活着？”

許是早就猜到花崎清奈會這樣問，秋山茉莉子微微一笑，說道、“這原本就是一個概率的問題，若這個死生不存在，那個隊員和村名，又是怎麽換了身體的呢？”

“你怎麽能确定那個人就是隊員？”

“那你又怎麽确定那個人不是隊員？”

花崎清奈眯着眼睛，借着手電筒的光看眼前長相還依舊有些稚嫩的女孩。

“你口齒倒挺流利的，和惠子算是互補了。”

秋山茉莉子只是笑笑，并未對此說什麽。

“對于從這裏出去，你有什麽想法嗎？”

秋山茉莉子點點頭，說道:“我有一些想法，那死生法陣。”

她掏出了目前收集到的，與那一樓地上法陣相似的照片圖案。

“我方才說的那些是真的話，那麽我們進來，也是通過這法陣進來的，我們可以把它比喻為門。”

“一扇門，連着兩個空間，一般而言，有進便有出。”

“你看的這資料上說過的，死生法陣的設置，必須是設置成進去，畢竟是要送人進去的，那麽換命成功的話，類比那個隊員和村民，村民進空間的時候，是以□□進來的，換命的那個人要出去，是需要門的再一次打開，而這一次，就是出去了。”

花崎清奈挑了挑眉，說道:“可是外面并沒有女兒的複活體，你也還活着，換命失敗了，若是那法陣的啓動是需要換命成功的這一先行條件怎麽說，難不成是進來或者出去的機關都是在鈴木手中嗎？”

“不是，進來的門是在外面設置的，出去也只能是在裏面打開的，比如你拿鑰匙開門，永遠都是站在與鑰匙同一面的地方，開門走向對立的那面，這是假設只有一個人開門的情況，有人幫你開門的，不算你自己拿着鑰匙了。”

“噢～所以我們想出去，必須要找到鑰匙。”

花崎清奈點點頭，似是很認可她這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推理。

“進來的鑰匙就是把法陣設置成進來的模樣，那出去的，就是把那法陣設置成出去的那模樣了！”

秋山茉莉子說到這裏，聲音含着極其濃郁的興奮，在手電筒的映襯下，眼球微微反光，生了些詭異之感。

“有個問題，若是換命成功，那女兒這麽小，心智發育還不全，怎麽知道如何出去的？”

“這個先不管了，我們先去看看那法陣吧，畢竟現在也沒什麽好的辦法了。”

秋山茉莉子站起來，順帶伸手把花崎清奈拉了起來。

花崎清奈暗自一笑，看着眼前興奮得不行的人，道:“那行吧，的确也沒什麽好的辦法了，我們去看看。”

出了書房，下到二樓的時候，花崎清奈忽然說道:“剛剛和我摔下來的，有一個怪物，這裏真的沒有危險嗎？”

“放心，這裏一定不會有危險的！”

“噢……這樣啊……”

到了一樓大廳那鋪着法陣瓷磚的地方，秋山茉莉子止住腳步，說道:“我在外面指導你移動瓷磚，順帶幫你打光。”

“嗯？是移動瓷磚嗎？這瓷磚原來能移動的啊。”

花崎清奈低頭睜圓了眼睛看着那瓷磚，像是驚訝極了。

“這當然能移動啊，你快些進去吧。”

花崎清奈走進那法陣的範圍，然後按照秋山茉莉子的指示挪動瓷磚。

“還有最後一個地方！”

秋山茉莉子此刻極其激動，聲線顫抖地說出如何移動的之後，便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個背對着她蹲下身去挪動瓷磚的人。

“咔噠——”

随着瓷磚陷入的聲音落下，整棟房子都狠狠地顫了顫。

“啪啦——”

外面的狂風徑直沖破那玻璃，在碎片散落一地的同時，那紅月的亮光也沖了進來，落在了那法陣的一邊上，地上的玻璃碎片折射着那詭谲的紅月，像是映着無數的眼睛。

然後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秋山茉莉子臉上那狂熱的興奮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眼睜睜地看着天花板原來裂出的那條縫隙又給合上了。

“你真以為我傻，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