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老公
老公
許安然壓根就沒想到路城能回來的那麽早。
他更沒想到,路城在回來之後,不僅不敲門提醒他,甚至還特意放輕了聲音。
以至于他一丁點兒他回來的動靜都沒聽見。
不過,許安然想着,還是特意抓住了貝貝的小手,帶着貝貝一起朝門口的路城揮了揮手。
“你看,驚喜!”
他的這句話是對路城說的。
門口的路城立刻就理解了,這個小姑娘就是許安然所說的,要給他的驚喜了。
嗯,一個許安然和別的女人親生的,小兔崽子。
路城的心情越發不妙了。
但看到門口的路城的貝貝眼睛都變得亮得驚人了。
因為許爸爸真的沒騙她!
門口的男人真的長得跟她有點像欸!
她真的是爸爸們親生的小孩!
她不會被丢掉了!
甚至許安然都還沒有繼續哄小孩,貝貝就松開了抓着他的手,一溜煙地沖向了路城。
本來臉色還有點不大好看的路城頓時就變了臉色。
他并不想吓到小孩子。
但在貝貝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原地變成他的腿部挂件的時候,路城的眉眼還是條件反射地柔和了一下。
他只是不太跟小孩子接觸,畢竟絕大部分小孩子看到他冷着臉就怕得躲遠遠的,可是實際上,他确實是個比較溫柔的人。
許安然的直覺判斷并沒有任何的問題。
他就是會從正确的出發點,走出奇怪的自主理解路線而已。
特別是在看見貝貝主動撲過去抱住路城的小腿一屁股蘿蔔蹲以後,許安然覺得這一幕還挺溫馨的。
可惜下一秒,在貝貝懵懂又認真地開口之後,許安然臉上的那種歲月靜好就裂開了。
“爸爸爸爸!你怎麽才來找許爸爸跟貝貝啊!”
聞言,路城頓時冷笑了一下。
只不過他冷笑歸冷笑,還是把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貝貝給抱了起來,而且他的冷笑是朝着許安然的。
許安然:?
到底是哪個招惹路城了?
他怎麽好像被氣得快碎掉了?
表情管理都跟不上了。
“你都不知道許爸爸偷偷藏着大肚子懷貝貝有多辛苦!爸爸你怎麽才來啊……”
本來還有幾分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路城瞬間止步。
這個小屁孩在說點什麽胡話?
搞得他的情緒都不連貫了!
許安然要是能懷孕,那他路城也得能呢!
真是胡說八道。
不過,在貝貝一邊抽抽鼻子,一邊開始止不住掉眼淚的時候,路城還是頭疼地抱着小孩子先到了吧臺的位置,抽了兩張乳霜紙,哄貝貝別哭。
哄着哄着,貝貝就不哭了,但她還是眼巴巴地看看抱着自己的路城,又看看不遠處的許安然。
她的五官長得像這個新來的爸爸,她的膚色像許爸爸——她真的是爸爸們親生的崽崽!
一直以來那種流離失所朝不保夕翻垃圾堆生活積累下來的本能恐慌,都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貝貝很開心。
三歲半的小孩懂的東西挺多的,也挺有限的。
貝貝知道察言觀色,知道要乖乖的大人才不會讨厭自己,才會給自己好吃的。
但她完全不知道,兩個男人是生不出小孩的。
至少目前是生不出的。
不過,那又怎麽樣呢?
許安然覺得,像貝貝那麽聰明的小崽子,等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他們親生的時候,也應該就能理解,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有親緣關系的人都會對自己好,也并不所有沒有親緣關系的人都不會對自己好的道理了。
不可能人人都是白求恩,但永遠都有白求恩。
更何況,他們做的這些事情,距離白求恩還遠着呢。
只是一些很普通又很平常随手為之的事罷了。
這麽想着,看着貝貝激動地親了一下自己“親生的爸爸”路城的臉頰以後,許安然想都沒想,就撲過去虛抱住了路城,也親了他一下。
“老公。”
許安然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路城完全沒有脅迫的情況下,去這麽喊他。
喊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喊了點什麽,耳朵發熱。
但反應更大的還是路城。
他是真沒想到許安然能這麽光明正大地喊自己這種字眼。
更別提剛剛這個自來熟的小崽子還說自己是許安然生的,偷偷藏着大肚子生的。
聰明人往往自負且隐藏着不為人知的強迫症狀。
路城也不能完全例外。
只是在聽見許安然這麽喊自己的時候,他正在陰暗角落裏瘋狂扭曲冒酸水暴躁的一顆心都剎那被撫平了。
也就是這一瞬間,路城就想起了酒桌上聽到圈子裏那些人胡說出來的話——“他在外面有別人又怎麽樣?他最愛你,錢都給你,總想着你,不就好了?你還想要什麽呢?”
路城一直都沒拿正眼瞧過說這種話的人。
可如果是許安然……
算了。
幾乎是在心底冒出“算了”兩個字的瞬間,路城就把懷裏的小兔崽子給拎了起來,讓她能穩穩地坐在自己的肩臂上,而他則反手就摟緊了自己送上門的許安然,掐着許安然的後腰,就生生将人按到了自己的懷裏。
若隐若現的冷香撲鼻。
耳邊是貝貝捎帶上驚喜的尖叫。
她還是第一次被拎起來騎大馬!
真爸爸真好!
許安然直直地栽進了路城的懷裏,這個男人的體溫頓時籠罩了他的一切。
好像是有點過熱了。
濕熱覆蓋了他的唇齒。
等許安然的意識回籠的時候,他已經被親得軟綿綿地倒在路城的懷裏了。
似乎有哪裏不對?
但這種時候,許安然也來不及察覺捕捉什麽不對了。
因為路城已經摸到了他腰腹上猙獰扭曲的大片縫合疤痕。
也不知道路城平常的愛好到底是什麽,許安然自問自己以前養尊處優的時候,手指上都沒那麽多薄薄的繭子的,嫩得不能更嫩了。
嫩到他在入隊的時候第一天參加适應訓練就多處破皮了,要不是負責訓他的老班人心細,許安然怕是能跟頭倔驢似的,把自己給訓到直接脫下層手掌皮來。
針對偷懶的人确實是需要綁單杠上挂着的,但許安然的表現除了本身太脆皮導致的問題以外,其他都還是很不錯的。
更何況,他還是京城大學的。
老班難免更偏心許安然這種學歷漂亮的乖崽一點。
可是就算是現在的許安然,他發現自己手指上的薄繭好像跟路城這種名副其實的公子哥指尖上帶的那點繭子,才堪堪半斤八兩。
這還挺奇怪的。
只不過再奇怪,許安然這會兒也來不及細想了。
因為路城的指尖驟然用力,沙沙地劃過了他身上猙獰的愈合疤痕。
照理來說,疤痕上是沒有神經的。
但在路城發力的剎那,許安然就不由自主地并攏了雙腿,整個人都蜷曲了起來。
指尖是帶着體溫的。
體溫穿透了薄薄的繭子,立時就引起了自尾椎骨蔓延開來的顫栗。
可路城的表情很正經。
他一本正經地掀開了許安然的衣服下擺,撫着他身上已經開始退白的傷疤,就對肩頭的小崽子說:“貝貝,你看你爸爸身上的傷,就是為了生你生的。”
貝貝頓時瞪圓了眼睛。
她趴在路城的肩頭,努力探出小腦袋望向了許安然腰身上歪歪扭扭的疤痕。
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這些疤痕意味着什麽,但貝貝還是忍不住揪緊了路城的衣肩。
“爸爸是不是很疼啊……”
隔了兩秒,就在路城要松手讓許安然把自己的衣擺給蓋回去的時候,貝貝突然很小聲很小聲道:“要是沒有貝貝就好了……”
路城跟許安然幾乎是同時開口反駁——
“怎麽會?”
特別是許安然,他擡手就把貝貝從路城的肩膀上抱了下來,很鄭重地說:“你是我跟你路城爸爸愛情的結晶,之前是因為爸爸我太自私了,只想着保守自己的秘密,才會把貝貝交給貝貝的媽媽撫養的。現在既然我已經把貝貝帶回來了,那貝貝就是我們家最棒的小寶貝,誰都別想把貝貝從爸爸們家裏搶走。”
盡管聽到“貝貝的媽媽”這種字眼依然刺耳,但路城已經能壓制住自己的負面情緒了。
往好處想,許安然可是去執行任務,他應該是不會随便在外面弄出個親生的小孩來的……吧?
就算再退一萬步說,這個小崽子真是許安然在外面亂七八糟搞出來的。
而且他真的在腳踩兩條船,路城覺得自己到時候再下狠手也不遲。
他已經給過許安然離開自己的機會了。
現在,許安然應當是自願回到自己身邊的。
更何況,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有足夠力量強制所有人都接受他的選擇的年輕人了。
一個小孩而已,路城覺得自己完全能容得下。
只不過在勉為其難地陪着許安然哄了一晚上小孩子,在貝貝确認睡着以後,路城就立刻把客廳的監控搬到了閣樓的小房間裏,直接開了幼兒智能看護模式,緊接着扛起許安然就往樓下自己的大卧室跑。
他已經夠能忍了。
但不讨回利息,很明顯就不是他路城的風格。
被扛得七葷八素的許安然終于想起來了自己到底覺得哪裏不對——
咦?
不是說路城好像不太行了,他翻身做攻的機會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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