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冰山怪物徹底消散用了半個多小時。

喻橡和湛36從白色空間出來時那些“雕塑人”身上的油彩正在逐漸散去。先是身體某部分皮膚上的油彩變得格外濃郁，像流動的銀河，然後油彩游走到人的全身，讓全身的皮膚都變成彩色，最後油彩慢慢褪色，顯現出人原本的樣子。

大部分人已經死掉，有的只剩白骨，恢複的剎那人形白骨瞬間坍塌，“噼裏啪啦”落下堆在地上；有的□□已經腐爛得差不多，透過難以辨認的殘碎模糊肉塊依稀能看到白骨；有的人體還是完整的，只是整體膨脹發黑……

活着的人很少，至少附近能看到的只有幾個，除了塔21，還有一個獵導官，兩個普通士兵和一個區外人。不過冰山怪物消失前占地幾百米，也許遠處還有活着的人。

“抓住他！”另外一個獵導官是尉官，比喻橡等人高一級。長得不算高但十分健壯，棕色短發高顴骨，一臉精明樣。他一恢複立即打量起其他人，看到遠處那個區外人邁腿開始逃跑，馬上指揮旁邊的士兵去追。

不止是棕發尉官命令的那個士兵沖去抓區外人，另外一個士兵也沖上前去，二對一，于是，區外人被抓了。

看見順利抓住區外人，棕發尉官再次把目光放到喻橡等人身上。

塔21被油彩定住過，她恢複後菲利克斯第一時間上前關心。菲利克斯在躲避油彩攻擊時手臂被鋒利的冰層劃傷，還在滲血，塔21見了立馬為他治療。

治療期間菲利克斯聽到要抓區外人，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還是喻橡拉住了他，讓他先安心治療。

鐘離硯一直默默觀察着所有人。

棕發尉官掃視了一番衆人，最後将目光定在鐘離硯臉上：“怪物解決了？”

鐘離硯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嫌惡，但他開口時相當平靜：“是。”

“怎麽解決的？”

此話一出，顯然這個棕發尉官有攬功的意思，而對方等級更高，想攬功也沒那麽難。

“所有與怪物戰鬥相關的信息已經傳回安全區。”喻橡接過話，他的頭往菲利克斯和鐘離硯那邊偏了偏。

棕發尉官看着眼前的三個獵導官，鼻子一皺，轉身朝着遠處的裝甲車走去：“那就立刻回安全區，別耽誤時間，抓到的區外人要帶回去好好審一審！”

菲利克斯手臂上的傷已經簡單處理好，于是衆人也跟着往裝甲車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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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裝甲車，棕發尉官依然要掌控一切。他先是指揮塔21開車，然後又嚴格按照身份地位分座位，他特別瞧不起異生者，堅持讓異生者們坐在車尾的地上，最後提問了喻橡等人一路，俨然一副領導的模樣。

車上的人都不太喜歡這個棕發尉官，可惜車裏棕發尉官等級最高，只能聽從。不過幸好車程不長，只要到了傳送點，後面事情的進展就會加快，不用跟這個棕發尉官相處太久。

然而，衆人進入安全區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冰山怪物竟然沒死，還順利進入了安全區內。

先前冰山怪物消散得慢，極有可能就是障眼法。表面上用消散死亡吸引衆人的注意力，暗地裏悄悄化作另外一種難以察覺的形态，然後偷偷跟随坐裝甲車的衆人進入安全區內。接着找準時機像放煙花一樣在空中炸開落下四散開來，“感染”安全區內部的普通人。

冰山怪物炸開前是一顆豌豆大小的冰晶，在上空中爆炸時是無聲的，然後變成無數細小的冰晶悄然落下，比細雨還輕，人們根本察覺不到。

被“感染”的人身上的皮膚會漸漸染上一層油彩，在全身都被染上油彩前人是可以活動的，全身染上油彩後就會變成一座無法動彈的彩色雕塑。

這些感染者倒是不會像外面冰山裏的那些人，身體的某一部分爆炸迸發出像煙霧海浪的油彩去攻擊其他人，但他們皮膚上的油彩會往地上流，就像溢出容器的水。如果其他人觸碰到油彩，就會被“感染”。

冰山怪物應當是舍棄了強大的攻擊性，轉而增強傳染性。就是不知它是被擊敗後出于無奈使用了這個策略還是一開始就計劃如此。假如是後者，事情可就麻煩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流動散開的油彩速度不是特別快，大部分人能跑得過，并且油彩不會直接穿過非生命體，牆一類的東西能暫時抵擋一陣。

還有救！立刻疏散人群，将感染區隔離，再圍攻怪物，應該能将損失降到最低。

然而，裝甲車上的棕發尉官卻有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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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馬加速往前沖！沖出這片感染區！”棕發尉官沖着駕駛員塔21怒吼，恨不得自己上手去開車。

“怪物的攻擊性變弱了，我們可……”菲利克斯以為棕發尉官是有所疏忽，連忙小心提醒，結果被對方斥責打斷。

“閉嘴！”棕發尉官一拳打在側面車壁上，盯着衆人的雙眼隐隐泛紅，宛如一頭捕食中的野獸，“誰敢有異議我就斃了誰！”

這時，車上所有獵導官的通訊器都收到了防禦部發來的信息。防禦部定位到他們幾人正處于發生異變的區域，讓他們立刻上報異變相關情況。

喻橡等人立即回應，只有棕發尉官一人沒有理睬信息，而是繼續指揮塔21開車往前沖，急如風火。

擴展域居民區人口密集，道路狹窄，龐大的裝甲車行駛在其中并不順暢，塔21艱難地盡量避免沖撞路人。可是棕發尉官卻一路急躁大吼，恨不得直接碾壓人群、沖破房屋前行。

喻橡等人自然也上報了棕發尉官的情況，他們迫切希望能擺脫這個瘋子尉官的掌控。但是，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來想要的指令，甚至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迎接他們的，只有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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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區域隔離屏障！”雙眼望着遠方的駕駛員塔21大聲說道，她準備減速，“無法再繼續前行了。”

“開啓暴力撞擊模式，全速往前沖！”棕發尉官拔出腰間的槍，抵上塔21的腦袋，“必須按我說的做。”

“她是我的異生者！”菲利克斯氣憤地站起身，右手摸着腰間的槍但沒有拔出來，他想警告棕發尉官，卻也不希望事情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停車只有死！”棕發尉官怒目切齒，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們是傻子嗎？解決傳染最完美的方式就是将這一片全部毀滅！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我們已經向防禦部彙報了這裏的情況，現在該……”

“真是傻子！安全區之所以叫安全區，當然是為了安全什麽都能舍棄！獵導官也一樣，我都能被舍棄，何況是你們？”棕發尉官冷哼一聲，從腰間拔出另外一把隐藏的槍，指向菲利克斯，“你們上報完這裏的情況後防禦部有理睬你們嗎？哼！我告訴你們，這種時候只有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你給我坐下，別想拖着我一起死。”

喻橡和鐘離硯同時一把将菲利克斯拉回座位上。

“你們……”菲利克斯不解地快速左右看拉他坐下的身邊兩人。

“不要惹瘋子。我們是士長，他是尉官。”喻橡盯着棕發尉官，眼神不簡單。

“防禦部确實沒有回應，不要輕舉妄動。”鐘離硯擺弄着自己的通訊器。

菲利克斯眉頭緊鎖，嘴角下垂，他怒火中燒，卻也因另外兩人的話忍了下來。話裏有話，深不可測，他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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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21按照棕發尉官的指示開啓了裝甲車的暴力撞擊模式，車速逐漸提升，撞擊之前會提升到對于在地上行駛的車來說是恐怖的速度。

棕發尉官坐在了副駕駛上，被安全系統固定住的同時他依然戒備地舉着槍，盯着車內的所有人，他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破壞他的計劃。

随後，車內響起一陣撞擊預警警報聲，接着是一個冰冷的聲音：“撞擊倒計時，10——9——8——7——6——5——4——3——2——1——”

倒計時結束的同時，裝甲車風馳電掣地撞上隔離屏障。

霎時間猶如山崩地裂，巨大的沖擊力幾乎要将裝甲車“扒皮拆骨”，裝甲車似乎要被徹底碾碎。處于其中的人瞬間耳鳴頭暈，雙眼發黑，差點昏死過去，仿若靈魂快要離體而去。

撞擊結束後的幾秒，車中的人皆處于無知覺狀态，而後異生者最先回過神，湛04和湛36立即走到車頭查看情況。

暴力撞擊失敗。

隔離屏障有裂紋卻沒有破碎，很快這些裂紋會被修複，而裝甲車已經損壞好幾處，再撞下去必然車毀人亡。

湛36擋在棕發尉官那側，湛04打開裝甲車的車門，塔21從駕駛座上站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回過神來的棕發尉官見異生者沒經過他的允許就跑到車頭，頓時怒火中燒，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通訊器，“我是尉官，我有能力弄死車上其他獵導官，那樣你們這些異類也別想活！”

“裝甲車已經損壞，必須棄車而去。”喻橡撐着車壁站起身。

“你懂什麽！”尉官嘶吼道，“這片區域馬上就要夷為平地，必須繼續撞擊！”

“走！”鐘離硯伸手拉菲利克斯和喻橡。

喻橡和菲利克斯明白此時幾個異生者擋着棕發尉官，是他們最好的逃離時機，因此迅即跟随鐘離硯一起朝着打開的車門方向去。

除此之外，兩個普通士兵也準備逃離，被禁锢着的區外人更是一臉驚恐地奮力掙紮，仿佛只要能逃走，斷手斷腳也願意。

慌忙逃離的菲利克斯注意到了難以掙脫的區外人，即使現在的情況下在哪裏生存下去的幾率都非常小，但待在此處，想走卻不能走是最絕望的，他決定冒着激怒棕發尉官的危險幫一幫區外人。

然後，棕發尉官真的被激怒了。

其實一次撞擊失敗，棕發尉官就明白撞開隔離屏障的幾率小得不得了，他之所以選擇繼續撞擊，是情急之下的執念。他要拉着所有人和他同時死亡，給他陪葬，就算到哪兒都是死，他也不允許等級比他低的人反抗他。

當三個陌生的異生者圍住他，即使他有對付比他低級別獵導官的能力，但由于不知道這三個異生者的異能，他還是沒有輕舉妄動。可是，逃走的幾個獵導官不僅自己逃，居然還要帶走低賤的區外人，他忍無可忍。

棕發尉官暴怒，他手上的通訊器變成了一圈紅光。

……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熊熊大火淹沒了裝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