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愛你

我愛你

楊因因驚吓過度，送到醫院的時候還在顫抖，夏霖之倒還好，很平靜。

雨仍然一直在下，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風飕飕吹得醫院的玻璃窗很響，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護士，我想問一下，我朋友她沒有事吧？”

“沒事，我給這姑娘輸了液，睡一覺就好了。”護士說。

“謝謝醫生。”夏霖之說。

……

夏霖之坐在病床前，輕輕握住楊因的手，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怪我……”忽而又想起了什麽，病房門口還有兩位警察和醫生談話。

夏霖之走了過去，她側着身子聽着他們說話，只聽到“那姑娘斷氣了，屬實慘了點。”“好像沒有家屬？”

“……” “遺體先放醫院吧。”

警察嘆了口氣推開病房的門看到了躲在角落裏的夏霖之。

“姑娘，這種事最好家屬也來。”警察建議說。

被人突然一點醒，夏霖之才發覺自己有父母。

到底是靠不住的。

“沒事，我爸媽都不在家，不想讓他們因為這種事擔心，而且我成年了，沒有受實質性的傷害，我只是受了點驚吓。”說完這句話夏霖之怕警察堅持要父母來連忙說“可以配合調查。”

“小姑娘，你很堅強，但家屬能來還是要盡量來。”警察說完就走了。

夏霖之嘆了口氣，從書包裏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嘟……”夏霖之等了一會兒以為沒有人接，垂眸挂斷，她走下樓，茫然地看向醫院門口，一個身穿青色長裙的女人奔來，面容很焦急，是許佩，是她媽媽。

一把擁夏霖之入懷，自責不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媽媽都知道了，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太自私了。”

“媽……”夏霖之終于是哭了出來，她找到了靠山，再也不用裝無所謂，不用裝大人了。

“你有沒有事啊？”許佩捧起夏霖之巴掌大的小臉，短短半個月不見，肉眼可見的消瘦。

“媽，我沒事，當時我藏起來了，他沒找到。”夏霖之安慰着母親說。

“霖之，聽着，你沒事是好的，如果出事了，要記住，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任何問題，錯的是那個人渣，你是個好孩子，你很勇敢！是媽媽的驕傲。”許佩再次擁抱夏霖之。

夏霖之很驚訝，她試探的問“媽媽，如果我出事了，你不會覺得很丢人嗎？”

“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兒，不論你什麽樣子，我都愛你，從出生那天媽媽的命就和你綁在一起了，如果你出事，媽媽動用任何，不顧一切都會替你讨回公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媽媽沒有你之前是很膽小的，很怕分離，好像有了你，你爸賭氣離開，媽媽不是為了他留在夏縣，媽媽沒有主見，聽他們說小孩子成長需要父母的陪伴，于是我就等，當你爸爸回來了，我卻發現任何事情都變了，他對你只是客套，我當時才發覺，有愛最重要，不論父母。”許佩還想說後面的話卻想到了什麽有咽了下去。

這時候夏霖之才發覺自己錯怪了母親，她是真的很愛自己。

楊因的父母也趕了過來。

“楊因呢？你是楊因的同學吧，你們有沒有事啊？”說話的女人身着白色襯衫搭配黑色長褲，是個高領。

她是楊因的媽媽，陳雪。

女人身着正裝，像是正在上着班，為了女兒慌忙跑過來。

夏霖之看着陳雪焦急神色安慰說道“阿姨，您別擔心，楊因沒事，她現在在二樓左拐第二間病房休息着，受了點驚吓，醫生說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陳雪挺高的，有177那麽高，她突然蹲下來，看着夏霖之說道“別怕，你是好孩子。”摸了摸她的頭，又和許佩說了幾句就上樓了。

【警察局】

周添倒是很随意，梁恩景一直端坐着。

“就這些了？”警察問。

“對，我說警察叔叔們，我和我兄弟把該說的都說了，一字不差，那兩個姑娘倒是吓得不輕，你們也別問她們什麽了，我只是有點後悔……”周添說着就低下了頭。

警察正在整理着資料擡頭一愣問“後悔什麽？”

“後悔沒多揍那傻逼幾拳。”周添說。

“得了，那家夥真有點意外，吃虧的可是你了，”警察說着就往外走。

“哎哎！我們可以走了嗎？”周添探出頭問。

“我送你們去醫院，跟過來吧。”警察說。

周添驚喜一陣，忙拉着梁恩景跑過去。

到了醫院，警察還是問了夏霖之當時的情況，夏霖之也認真回答了。說完再交代了幾句就回去了。

但梁恩景卻遲遲不肯現身。

周添向許佩和陳雪問了聲好，許佩很感激周添的仗義，周添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當時不是只有我，還有另一個人。”

夏霖之這時開口了“我們去外面說，楊因還在休息。”

到了外面，她跟許佩說了當時的情況，她很後悔，梁恩景明明是保護她，可她卻……

“他在哪？”

“樓下。”

夏霖之快速的跑下樓，卻看見一個消極的身影，他單手手插着兜，吐着透白的霧氣随風飄蕩。

這是夏霖之第一次見他抽煙。

“梁恩景？”她在後面叫。

男人明顯顫了一下，他把煙掐了，扔進了旁邊的下水道裏。

夏霖之本想靠近他，可他卻始終與自己保持着距離。

他明白，他懂，他知道，那段恐懼不是因為他，他卻很自責，沒有好好保護她。

夏霖之有點哽咽卻笑着說“對不起。”

“沒事。”

“我媽媽想見你，過去吧，她想好好跟你道謝，你保護了我。”她說。

“好。”

他實在是好看，夏霖之從認識他，接觸他，後來跟他在一起，相互依偎也好，吵架也罷，她都始終淪陷。

“來了。”周添說。

許佩看到少年緩緩走來，身着白襯衫，頭發還半濕着，那雙桃花眼惹人注目，寬闊的肩膀，他很高，很白，睫毛很密，夏霖之在他旁邊走着，身高不是差一星半點。

走到許佩面前，他有種見家長的緊張感“阿姨好，我是夏霖之的同學。”

許佩卻握住他的手，手輕輕撫摸少年的臉龐，她滿眼是淚“你們都是好孩子，謝謝你們。”

梁恩景有點驚然，這種觸感很熟悉，是啊，李曼珠曾經就很喜歡這樣摸他的臉，他沒有抗拒許佩的觸摸，卻在許佩身上感受到最後一點李曼珠的影子。

貌似知道許佩在想什麽。

他搶先開口  “真的不用想着怎麽回報，這是我願意做的，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我就知足了。”

夏霖之看着他，安然一笑。

“梁恩景，謝謝你。”她心道。

不明顯的喜歡，我以後再明顯一點，不明顯的偏愛，我以後全部給你，梁恩景，我不想喜歡你了，我想學着愛你，就像你現在愛我那樣。

不顧一切的，保護我。

高三普通的開學周，卻發生着不普通的事，言知校方也得知此事後連忙召開緊急會議，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說夏霖之的事，背後也沒有人嚼舌根，這件事似乎不存在，無疑是在告訴“語言暴力同樣可以殺死一個人。”趙揮明因殺害三名女性，判處死刑，執行之前，他卻後悔了，給那三名女性家屬一一下跪道歉，到底是為了自己減刑，但家屬們視而不見，執行時間是年前，三位姑娘也都入土為安了。

被侵犯，不是女性的錯，她們沒有任何錯，不要自我懷疑，要敢于維權，因為這個世界好人很多，所以不要試圖自殺，這種事這并不羞恥，也并不不難以啓齒，來月經也好，買衛生巾不是非要用黑色塑料袋裝，我們要學會擺脫這種尴尬，敢于說不，我們終要走在陽光下，無所畏懼。

時間已經很晚了，雨也已經停了。

周添一直在病床前陪着楊因，寸步不離，陳雪感慨道這難得的同學情，也沒再勸什麽。

許佩覺得很晚了，本想給梁恩景叫個車送他回去，但梁恩景說什麽也不肯麻煩她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了。

許佩看着離去的背影，她忽然說道“霖之，他是個好男孩。”

夏霖之只是笑了笑。

“是啊，他本來就好。”夏霖之在心裏默默地說。

……

事情都結束了，夏霖之已經快三天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但她也不這麽困，只是有點累。

“你準備去哪？”夏霖之問。

“回夏縣吧。”許佩說。跟陳雪她們說了聲，各自都準備回各自的地方了。

許佩開着車，夏霖之看着車窗外，她渾身狼狽，髒兮兮的，但她都不在意。

“如果我和你爸離婚，你跟誰？”許佩想了很久，終于是問了出來。少女低着頭，濕亂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眸，不讓她看，看的什麽？未來。

等了半天也沒有聽見回答的聲音，許佩也沒再問了，突如其來的問題逼迫她，不給她時間考慮，不給機會決定，屬實是殘忍又自私。但她夏霖之什麽都不在乎，她不敢作決定，跟了夏季業可以陪着梁恩景，但成績勉勉強強上個大學，跟許佩，去市裏，人脈資源都很好，順利的話可以考一個比較好點的大學。但卻不能和梁恩景在一起了。以前她總是把前程放在第一，認為什麽都不會變，認為一直都會如初，但現實卻打了她一巴掌，很痛，痛的她直不起來身，她從不輕易低頭，但遇見了他，她也并非如此。

該怎麽選擇呢？前程和他，該選誰？

這時候，手機亮了一下，【阿景】發來一條信息，內容是熱烈的告白：“我愛你。”

她不明白他的突然。

我想當你的首選，我想跟你有個未來，讓羁絆纏繞，我們生死相随，我認了。

他比你提前開口說“我愛你。”

她一直看着那條信息，一直看，一直看……

不想了，因為她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梁恩景”她默念。普通的三個字直直烙入她心，與她融為一體。

“還人情。”

“上課了，不準睡覺。”

“我會一直陪着你。”

“相信我。”

“如果說喜歡是一張滿分試卷，現在的我能得一百零一分。”

“如果在青春遇到一個很好的人，那我就會拼了命去追，去喜歡，去愛。”

說了，要做到，因為我，是，夏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