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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長衡山中，風聲鶴唳。

帶着鬥笠的男子狠狠拍桌：“李壇、劉承竟然也被拔除，咱們的勢力又少了。”

野虎和瘦猴互相看了看。

野虎不解道：“少主，咱們倉庫裏已經有那麽多糧食了，拔了就拔了呗。您不是也把鑄林樓也粱安鋪的兄弟們都喊回來了嗎？”

“我擔心的哪裏是糧食，我擔心的是那第三股勢力。”男子咬牙切齒。

自那兩個女子開始，他的計劃就變得坎坷起來，那兩個女子究竟是誰，這裏面是否有她們的一筆？

男人總覺得要是找不出答案，也許就會功虧一篑。

想着，男人道：“從明日起，兄弟們不在行商，而是和以前一樣打劫行商，我們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那謝家那邊……”瘦猴問道。

男人回答：“謝家的財力非我們能匹敵，消耗戰已經失敗。現在寨子裏有一千多號人，我們現在需要積累大量財富，要讓兄弟們吃得好穿得好，才有力量幹大事。”

野虎興奮道：“終于可以下山了，好久沒殺人，老子手都癢了。”

瘦猴桀桀一笑：“大哥真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

*

第二日，皇帝大方地特地下旨表揚了夏侯越在蘭城懲治貪官一事，并将他代政一事廣告天下。

衆臣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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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去城外赈濟難民去了。”

“太子殿下頒布了優農令，減免了農民稅收。”

“太子……”

夏侯越越來越忙，忙到明明是他的東宮，東宮卻連着好幾天都見不到他的影子，雖然謝君意看不見夏侯越，但是他的名字卻一日比一日出現得更勤。

無聊！太無聊了！

謝君意趴在窗戶上，吹着床邊柳樹飄進來的柳條。

“郡主，自那日回來後您怎麽就整日心不在焉的？”翠翠奇怪問道。

謝君意毫無力氣地趴着。

她也不知道，但是心頭總覺得不踏實，她望着天，明明是晴空萬裏卻總覺得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可現在的時局太詭異了，她不敢輕易動作，可是等她只能等來夏侯越越來越盛的名頭，難道皇帝真的要把皇位交給夏侯越？

謝君意想起夏侯越在蘭城時候的表現，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夏侯越若當皇帝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

“哎。”

翠翠見她又嘆了口氣，心裏很是擔心：“要不咱們出去走走？”

謝君意搖頭。

翠翠很擔心謝君意的狀态，她努力想了想：“郡主，要不咱們去椒房殿看看貴妃娘娘？要不整理整理東西咱們回将軍府？實在不行，您不是很喜歡那個叫趙飛月的小姑娘嗎？要不去看看她也行啊！”

謝君意回眸：“趙飛月？她最近怎麽樣？”

翠翠松了口氣：“奴婢不知。”

謝君意想了想，終于站起身：“走吧，看看那小姑娘去。”

謝君意走到趙飛月那裏時她正一個人蹲在外面洗衣裳，手上不知哪裏找來的大木棒狠狠的敲打着盆裏的衣裳，整個人眉飛色舞的看上去很有精神。

謝君意看了個新奇：“本郡主還是第一次知道皇帝的妃子還得自己洗衣服。”

趙飛月聞言擡頭，一眼就看見顯眼的謝君意，她擦了擦手站起身來：“我又不是妃子，我是答應，誰搭理我都得應，可煩了。”

謝君意噗嗤一笑。

這幾日以來的郁悶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翠翠欣慰無比：郡主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你喝茶嗎？我去給你泡？”趙飛月問道，不過不待謝君意回答她就搶先提醒謝君意道：“郡主，我知道你不愛喝茶，這樣吧，喝點水吧，我剛燒開的。”

謝君意嘴角抽了抽：“……你這兒不會是沒有茶葉吧？”

趙飛月嬌羞一笑：“讨厭，其實我就是客氣一下，我這兒連水都沒有。”

謝君意：“……”

着實是太客氣了。

趙飛月還是領着謝君意進了屋，趙飛月的屋子不大，但可見前人是個文雅之人，到處挂着意境高雅的字畫。

字畫上都寫着一個人的名字：雲蓮。

“對了，你身邊不是有一個宮女，她呢？”謝君意這才想起小豆。

她皺起眉：“她不會跑了吧？”

良禽擇木而栖，皇宮中從不乏這樣的人。

“需要本郡主幫你把人抓回來嗎？”

“沒有沒有，她沒跑。你也知道我不受寵也沒錢，所以老是吃不上飯。那天我和小豆偶然發現這屋子裏居然有一個暗格，裏面有好多好多東西。諾，這些牆上貼着的字畫就是小豆找出來的，除了字畫之外還有幾錠銀子，不過我已經拿去換了被褥和衣服。”趙飛月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謝君意表示理解：“沒想到你過得這麽苦。”

趙飛月忽而想起什麽：“要不我送你一幅畫吧。”

謝君意似笑非笑：“也是從暗格裏找出來的？”

趙飛月嘿嘿一笑，她進入房間取出畫來遞給了謝君意：“其他全是字不好看，就這個好看，是個極漂亮的美人呢。”

“極漂亮？比本郡主還漂亮？”謝君意邊拆畫邊打趣她道。

趙飛月哎呀了一聲：“你就別為難我了，你倆就不是一個氣質。”

謝君意笑着，還想說什麽，整個人卻因畫愣住了。

畫上的女子豔麗奪目，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仿佛星辰墜落般璀璨耀眼。

她頭戴鳳冠，一身血色鳳袍，手臂微微彎曲，一只蓮花臂钏華麗非常，眼角一滴紅色淚痣，嬌豔迷人。

謝君意終于明白什麽叫氣質不一樣。

畫上的女子是媚是妖，讓人看了一眼再不能忘。

只是一幅畫就如此驚人，更何況她的真實容貌了。

這一點還不會到讓謝君意震驚的程度，讓她震驚的是畫上這人如此熟悉。

畫像與她腦海中浮現的那人漸漸重合，最終只留下了那人雪蓮一般清冷的模樣。

這是巧合嗎？她竟與夏侯越有七八分像！

*

“夏侯越，你看我發現了什麽……”

謝君意闖入東宮的書房，但是裏面和尋常一樣空無一人。

謝君意一愣，她望向一旁的小太監：“你家主子還是不在嗎？”

小太監無奈搖頭。

謝君意啧了一聲：“那我在這裏等他。”

于是她拿着畫像，踏入書房。

夏侯越的書房同他的人一樣，空曠，清冷。

一個香爐，一張書案，寥寥幾本書放在書架上。也因此她很明顯就能看見書架上那一整排被卷起來的字畫。

夏侯越畫的嗎？他現在還有這種閑心？

謝君意想着走過去取下一副，打開一看原來是她之前畫的那些美男圖。

謝君意不可思議。

夏侯越竟然沒把它們扔出去？

就算不扔他居然也不燒了？

他轉性了？

字面意義上的？

謝君意抱着懷疑的态度把那十幅畫一幅一幅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不管夏侯越喜不喜歡，但是謝君意還是很喜歡的。

“啊，本郡主畫得真好，看這曲線這身材，夏侯越是不是被本郡主的畫迷得神魂颠倒舍不得扔掉？”

一旁的小太監：“……”

神魂颠不颠倒他不知道，但無論如何絕不可能因為這些男畫像……

小太監忍不住掃了眼自賣自誇的謝君意，又緩緩低下頭。

謝君意在書房裏坐到黃昏，夏侯越仍舊沒有回來。

她站在窗邊望着漸漸西斜的夕陽。

雖然是意想之中的結果但是謝君意也難免乍舌。

看來他是無緣于她的分享了。

謝君意清點着自己面前的一堆畫像，又坐了一會兒才對小太監道：“若夏侯越回來，你跟夏侯越說一聲我有事找他。”

小太監陪她坐了一下午，知曉若非要事她絕不會等這麽久。

小太監小聲道：“奴才回禀告太子殿下的，但若是太子殿下不來書房，明日太子妃可以直接告訴太子殿下。”

“明日？”謝君意疑惑問道：“明日他休沐？”

小太監搖頭：“後日是惠慈皇後祭日，明日太子殿下應當會與您同去金輪寺的。”

惠慈皇後祭日？

謝君意猛然驚醒。

她竟然忘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對啊，惠慈皇後祭日！怪不得夏侯越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原來是因為惠慈皇後。

這一天終于來臨，她驀然聯想到另一件事情。如今時局變化詭谲，那時候原本就真假不明的消息是否還真？她又該如何對待？

謝君意暗自思忖。

小太監候在一旁靜靜的等她離開，謝君意朝小太監微微道完謝抱着一堆畫像先離開了書房。

不論發生什麽，若不涉及她，她且只當自己為局外人……

小太監将謝君意送離後繼續回到書房值守。

“誰來了？”

小太監剛踏入書房微微一愣。

芝蘭玉樹的少年郎站在書架前，目光淡淡望着那原本整齊放着畫卷的書架。

“回殿下，是太子妃。”

小太監心道：怪哉，太子妃等了一下午都沒見到太子殿下，人剛一走怎麽太子殿下就回來了？

“太子妃？”

夏侯越這才記起謝君意如今還有了第二個身份，他的太子妃。

他的？

兩個字在他舌尖萦繞片刻，他微微失神。

謝君意啊……

夏侯越面色疲倦，他已經幾夜沒有休息，也已經好幾日沒見過謝君意。

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現在他竟有些想她。

“她來做什麽？”

小太監道：“奴才不知道，不過太子妃帶了一幅畫來，等不到您後走之前又帶走了書房裏的好些畫像。”

夏侯越：“……”

帶來一幅畫，又帶走了他書架上的那些讓人難以直視的畫像，這很難不讓夏侯越誤會。

夏侯越冷笑一聲：“呵，炫耀新寵來了。小沒良心的。”

說完，他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