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掙錢了

秦雪背着簍子趕緊的往縣城裏趕，生怕簍子裏的泥鳅鳝魚死了不新鮮賣不上價。

通往縣城只有一條黃土路，路上鋪着石子，只要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就可以走到縣城去。這個年代路上的車輛十分稀少，就連自行車都不多見。

秋老虎還是厲害，走了一會太陽出來，秦雪臉上就布滿了汗水。

她喝了一口水，停了停又繼續走。想當初在當高管之前她也創過業推過銷跑過路，算是吃過苦的，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

可是眼瞅着這太陽白花花的，她着急錯過早市，要是別人都吃中飯去了，誰還來買她的魚？

正憂慮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突突突”的聲音，她驀地轉頭一看，拖拉機！

拖拉機開得慢，她看到一個大爺慢悠悠的開着拖拉機，拉着紅磚塊往縣城裏去。

當拖拉機經過她的面前時，她雙眼铮亮，拖拉機開的這麽慢，如果她可以扒上拖拉機，司機可能毫無察覺，就能帶她一程了！

說幹就幹，她快步跟上，扒上車尾。可是就在她上去的時候，司機有了察覺。大爺停了車，回頭一看，啊喲，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居然扒他拖拉機！

大爺氣的臉都紅了，下了車叫道：“诶！你這丫頭，不知道扒車很危險嗎？這麽大個人了，怎麽跟小孩子似的？”

秦雪被發現了，只好吐吐舌頭從拖拉機上下來，她雙手合在一起，笑嘻嘻的說：“大爺，你是不是去縣城？就載我一程呗？求你了好不好？”

大爺搖搖頭，瞧着她的樣子又好笑又好氣，但是還是點了頭，說：“你上後頭，坐在磚頭上，別亂動，掉下來我可不負責！”

秦雪高興的跳起來：“多謝大爺！”

大爺笑了笑，又去前頭駕駛座開車了。

秦雪樂滋滋的坐在後頭的紅磚上，吹着涼風随着拖拉機一路往縣城去了。她不由得感嘆，這個時代的人可比咱們那個時代的淳樸善良多了。

很快到了縣城，她跳下了拖拉機跟大爺打聽：“大爺，你知道哪兒可以賣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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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瞪圓了眼睛看她：“賣魚？丫頭，你在亂說什麽？買魚買肉都是要票的，得去國營店子買，哪能自己随便買賣？別瞎想，趕緊回家去吧！”

秦雪沒打算聽大爺的勸告。她想這信陽縣裏有兩三個大廠子，大廠子人多，有不少職工家庭，工人最有錢了，也許能賣出去。

信陽縣東邊有個農機廠，西邊有個農藥廠，南邊還有紡織廠。她想了一會，決定先去紡織廠碰碰運氣。

秦雪早晨出發的早，到了紡織廠的時候大概早晨七點多的樣子，工人們待遇好，有自己的食堂澡堂，有工資拿逢年過節還發東西。這個時候人人都想當工人。紡織廠外頭有不少人走來走去，居然還有人騎着自行車，這在農村可是稀罕物件。

秦雪發現一個拐角處的大樹下稀稀拉拉的站着幾個人，有人提着一筐雞蛋，有人拎着一簍子蔬菜，居然還有賣烏龜的。

不過這些人眼神鬼祟，她瞅着，大約就是她的同行。他們這幾個同行，形成了國營計劃經濟之外的“黑市”。

秦雪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這幾個人都是農村來的大媽大爺，為了掙幾個家用補貼，搞的跟做賊似的。

秦雪不打算到處跑了，決定就在這兒碰下運氣。她瞅了一眼泥鳅和鳝魚，活蹦亂跳的，頓時松了一口氣。

“你賣的什麽？”一個賣菜的大媽對她擠擠眼睛。

“泥鳅。”秦雪說。

“啊喲！”那位大媽顯然吃了一驚，“你這玩意倒是稀罕。我沒瞧見有人賣這玩意。”

秦雪心思一動，低聲問：“這個東西，現在市面上賣多少錢呢？”

“市面上可沒這玩意賣。就這泥鳅黃鳝，國營菜肉店裏都不多。我瞅着，能賣上牛肉的價。”

秦雪心裏高興，“牛肉多少錢一斤？”

大媽對她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諱莫如深的說：“一塊八一斤哩！”

一塊八？在這個吃碗面只要幾毛錢的時代，是不是很多了？秦雪有些小興奮，決定就按照一塊八的價格賣，泥鳅鳝魚一個價。

過了一會，就有個穿着格子呢毛外套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到這裏看，她提着菜籃子，像是打算買點菜的樣子。她穿的整潔幹淨，衣服也像是熨燙過了，瞅着跟鄉裏人就是不一樣。

大爺大媽們不敢大聲吆喝，當她到了跟前時，就小聲音推銷。

“新鮮的蔬菜哦！”

“這烏龜很補的。”

那女人只是傲慢的瞟了一眼就走了，她瞧見秦雪一個小姑娘在這幾個人當中有些驚訝，到了她跟前瞅着她的簍子，問：“你這啥呀？”

秦雪按捺住內心的小激動，和氣的笑道：“我這裏是早晨抓的泥鳅和鳝魚。”

中年女子吃了一驚：“喲？有泥鳅黃鳝呀。”

秦雪瞧着她是動心了，連忙說：“是啊，這東西最補了。還能治風濕呢。”

“你懂的不少啊。”中年女子看了她一眼，“我媳婦懷孕了，正想找點東西給她補補。你這賣多少錢一斤啊？”

秦雪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笑着說：“一塊八一斤，不貴。”

“這還不貴啊。”中年女子眼珠轉了一圈，看起來很猶豫的樣子。

秦雪急忙道：“你要是買三斤，我送你半斤。您別怕買多了，這鳝魚泥鳅，只要有水養着，能活好幾天呢。”

中年女子有些心動，說：“這樣吧，你給我五斤，送我一斤。”

秦雪眼珠一轉，還真是會讨價還價啊。不過她要買五斤的話，那可是大主顧，她估摸着她這簍子裏總共也就五六斤的樣子，送她一斤又何妨？

“行！”她痛快的答應了。

她出來倉促，沒有帶秤，借了旁邊賣菜大媽的秤稱了一回，她這裏泥鳅加鳝魚總共也就六斤多的樣子。

秦雪慷慨的說：“今兒瞧着您是個豪爽的主顧，剩下的幾兩幹脆都一起送給您吧！”

一直繃着臉的中年女子頓時露出了一絲驚喜的笑意，說了一聲：“謝謝你了，小姑娘！”

“不客氣，我最近都會在這裏賣的，有需要再來啊！”她熟練的給女子裝了魚。

賣了魚，收了錢，她數了數，總共賣了六斤多，收了五斤的錢，總共九塊錢！

瞧着周圍大媽大爺羨慕的眼神，她覺得這真是一個大數目。魚簍空了，兜裏滿了，她特別高興。

“走啦！”她對那幾位同行揮揮手，在他們羨慕嫉妒的眼神中潇灑離去。

縣裏比村裏可熱鬧，人來人往的，很多衣着整潔的工人同志們騎着自行車趕往上班的廠子，特別的高大上的感覺。

秦雪低頭瞅瞅自己，袖子後頭還有個補丁呢。

早晨沒吃好，她現在手裏有錢了，就跑到國營店子裏去買點心。現在雖然還有糧票肉票，但是一般的日用品零食之類的已經可以不用票了。

她買了兩個熱騰騰的肉包子，一碗豆腐腦，只花了三毛錢。她突然覺得兜裏的九塊錢簡直成了巨款。

她此刻的心情好極了，想到老弟的功勞，琢磨着該給他買什麽好吃的。

她看到國營商店裏金黃金黃的面包，眼前一亮，老弟肯定沒吃過面包，給他帶兩只面包回去！

她買了兩只面包花了四毛錢，一只給老弟，一只給老媽。她揣在兜裏藏好了，才轉身，就看到路上“噗通”一聲倒下了一個人。

秦雪愣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這人肯定是發了什麽病了。她立即趕過去看，原來是個老大爺，只見他急促的喘了兩口氣，一下子就暈過去了。

她在現代曾經見過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突發心髒病。

那大爺一倒地，立即圍過去一圈人。

“這人怎麽了？”

“這裏有醫生嗎？是不是得送醫院啊？”

“是不是中暑了呀，給口水他喝！”

人們議論紛紛，秦雪立即撥開了人群，着急的叫道：“你們散開些，散開些！”說完，她跪在老大爺跟前，試了試他的動脈，竟然沒什麽反應。

她想到立即要進行心肺複蘇，這個在他們公司的一個培訓裏曾經學習過。她立即拍打着大爺的臉，雙手交疊不住的按壓大爺的胸口。

“诶，你這人怎麽打人家啊，人家都暈了！”

圍觀衆人紛紛不滿，嚷道：“趕緊送醫院啊，你這樣又打又壓的有什麽用！”

秦雪哪裏顧得上這些議論，現在正是緊急的時刻，她半點不能遲疑，否則一條人命可能就沒了。

她按壓了好一會，考慮到要不要用人工呼吸，正在這時，大爺喘了兩口氣，竟睜開了眼睛。

她大喜，搶救有效了！

“人群讓開一下，我是醫生！”一個醇厚的男聲響起，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撥開了人群，當他看到地上的老頭時，立即跪下翻看他的眼睛，驚訝的看了秦雪一眼：“你會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