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無賴

往柿紅村的路上，一路田園風光，雖然路面颠簸了一點，但是秦雪的心情不錯。

一堆堆的草垛子，空氣中彌漫着稻草的清香。她覺得山村的田園風光，遠遠好過城市裏的車流穿息。只不過再過個五年十年，這村子可能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大變化。歷史的車輪總是向前行駛的，想擋也擋不住。

遠遠的看到一個山坡，坡上種着許多柿子樹，現在樹上的柿子還沒摘完，隐約零星還挂着幾個。

她看着高興，只要到了柿紅村，訂單就有着落了。

經過一處樹林子的時候，突然從林子裏冒出一個人攔住了秦雪的去路。

秦雪一個急剎車，瞪圓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邋遢的男人。男人一頭亂發，衣服扣子胡亂扣着，髒兮兮好像從來都不洗一樣。

他眯起一雙老鼠眼，露出猥瑣的笑，搓着手，笑眯眯的說：“阿雪啊，好巧啊，要不，咱們倆好好聊聊？”

她認得這人，是東山村有名的無賴吳大，人送外號“攪屎棍”。

秦雪一看他這架勢，暗叫不好。這條路夾在山坡和樹林子中間，左右都沒人，她就是叫出來，一時半會別人也趕不過來。

“你想幹嘛？”她厲聲叫道，“快點讓路，不然我用自行車撞你？”

她作勢要騎上車，吳大哈哈一笑：“你撞，你撞！你就是把我撞個粉身碎骨，這天也是要聊的！小姑娘家家的，別這麽兇，溫柔一點，老吳我也會對你溫柔的。”

該死！

這自行車沖過去能有多大力她是知道的，一個男人伸手就能将自行車撂倒。

她嘴上是這麽說，動作可不這麽做，她迅速的扭轉了車頭，打算走回頭路趕緊溜。

誰想到那個吳大也很精，一眼瞅見她要跑，伸手就拉住了自行車的後座架子，大笑：“你跑啊，跑啊！沒跟我聊完天，就想跑？門都沒有！”

秦雪急的不得了，聊什麽天啊，這個無賴分明是想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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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有沒有人啊！”她一面拼命的跟吳大搶自行車，一面扯起嗓子叫人。

“你叫啊，叫啊，看看有沒有人來！”

吳大嬉笑着，他力氣大，一下子把自行車搶了過去，拉着女孩的手腕不放，瞅着旁邊的樹林子，一個勁的把女孩往樹林子裏拖。

“咱們進林子聊。”吳大的笑越發的猥瑣。

秦雪急的一身汗，這下可是扯着嗓門用吃奶的勁兒叫道：“救命啊——救人啊——”

吳大看她嗓門大，眼底劃過一道厲色，怕真的有人給叫過來，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捂住她的嘴。

他的手落在她嘴上，只覺得女孩的嘴唇柔軟濕潤心裏一陣蕩漾，就在這時，一陣劇痛，他“啊呀”大叫一聲，他的手指都快給女孩咬掉了。

“好個辣丫頭！”吳大惱火極了，猛地把她一甩，這力道大，女孩一下子往後跌倒在地上。

“你敢咬我！”吳大兇狠的指着她，“你信不信我就在這裏剝了你！”

“你敢！”秦雪恨恨的瞪着他，“吳大，我告訴你，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吳大看着她冷厲的眼神，竟然有些畏懼，他吞了一口唾沫，雙手握拳，喝道：“那你就看我敢不敢！”

他話音才落，陡然間從坡上跳下一個人一下子就将他撲在地上。

吳大來不及反應，那人一拳頭已經重重的招呼在他的臉上，打的他半邊臉腫起來。

秦雪怔怔的望着那個背影，她得救了，她得救了！有一個人如同天神下凡一樣，從天而降，救了她。

她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胸腔裏。

只聽到“咚咚”的拳打腳踢的聲音，那人的拳腳極有力量，吳大在秦雪面前耀武揚威，可是到了這個男人的跟前毫無還手之力，被打的滿地找牙。

“饒命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吳大被打的昏天黑地，連連求饒。

“欺負女孩子，算什麽本事！”那人狠狠罵道。

這聲音？秦雪聽着耳熟。

“陳昊？”

男人回頭，那張英俊的臉上滿是憤怒，秦雪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他。

“你沒事吧？”陳昊丢開了吳大，走過來将她扶起來。

秦雪緩緩站起來，詫異的看着他：“你怎麽上這兒來了？”

“路過。”他伸手，替她撣了撣她頭發上的灰塵。這路上行人少，今天如果不是他路過，這姑娘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連他想起來都覺得心驚。

“哎呀，吳大跑了！”秦雪叫起來。

陳昊回頭，那個無賴已經腳不點地的飛奔而去。

“你認識他就好辦，直接到派出所去報案。”

秦雪點點頭，惱火的說：“該死的吳大，看我不叫人把他抓起來！”

秦雪看他剛才因為跟吳大打鬥，白襯衣也髒了，不好意思的說：“你的襯衣髒了。”

陳昊搖搖頭：“沒事。”

他幫秦雪扶起自行車，問：“你要去哪裏？這麽一大早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到這邊來，很危險。”

秦雪無奈的聳聳肩，“沒辦法，我得去柿紅村做買賣。”

陳昊愣了一下：“又是做買賣？”他認真的打量着她，分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據他所知的，這個年紀的鄉下女孩，基本都在幫家裏幹農活等着嫁人，怎麽會孤身一人到處做買賣？一般的女孩子碰到這樣的無賴，肯定已經哭的崩潰，哪個還能像她這麽平靜。

他眯眼看着這個女孩，她也回望着他，清秀的臉上帶着幾分天真幾分任性，明鏡似的大眼睛裏照出了他的影子。

他心口砰的一跳，垂下了眼簾。

“你很喜歡做買賣？”

“那當然，做買賣可以賺錢。等我賺了錢，我就建一所大房子，把我媽和我弟弟都接近大房子裏住。”

陳昊好奇問：“你爸爸呢？”無論在鄉村還是城市，賺錢的主力都應該是男人吧。

“去世好多年了。”她垂下頭。

陳昊覺得自己一定是戳到別人的傷心處了，“對不起。”

秦雪笑了笑，搖搖頭：“沒事，好多年前的事兒了。現在我們家住的地方是很糟糕，但是以後不會，以後一定會有大房子。”

女孩很樂觀，這種樂觀讓他很驚訝。他很少在一個這個年齡的鄉下女孩身上看到這種樂觀和堅強。

“我送你一程，我也是順路去柿紅村的。”他上了坡，從坡上推了一輛自行車下來，自行車後座上還擱着一個藥箱。

“你去柿紅村幹嘛？”秦雪好奇的問。

“複診，在柿紅村有幾個病患，年紀太大，我就過來替他們複診。”

“你叫什麽名字？”

“秦雪，秦國的秦，雪花的雪。”女孩爽快的說。

他看向她，陽光灑落下來，映在她白皙的臉龐上仿佛泛着淡淡的金光，彎彎柳葉眉，大大杏仁眼，明眸皓齒清清爽爽，他覺得這個名字跟她的人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