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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柏建林遲遲不說話,柏浔把電話挂斷了。
一屋人神色各異,楊娟和應禾勇的臉色尤其精彩。王慶媽反省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王慶一臉難以置信。
“求……婚?”
迎着王慶見鬼的眼神,好像連舌頭都捋不直了。應小澄不太自在地撓撓頭,“算吧。”
他是覺得不正式,連個求婚戒指都沒有,但柏浔覺得算求婚,那就先算吧。
王慶媽尴尬得坐立難安,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屁股像坐了塊燒紅的鐵板,“這……”
應小澄跟那個路心貼燒餅了,這事她就是知道了也必須守口如瓶,因為王慶在西山的工作能不能有着落完全指望他們。
也不知道柏浔是不是想到這一層才敢在他們面前口無遮攔,不過就算沒想到也沒有區別,因為這說出去可能都不會有人信。
應小澄是什麽人?村裏人看着長大的,是水陽村最有出息的孩子。帶着家鄉上電視,用一塊塊金牌激勵所有練田徑和想練田徑的孩子。沒有證據就叫造謠,只會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應小澄看了看父母的表情,又看看王慶母子,說:“我們估計今晚就得走了。”
王慶媽微微一驚,“這麽快?”
她不知道應小澄失憶的事,以為是運動員的探親假,怎麽也該待一星期。沒想到應小澄回來沒兩天就要走。
“也該回去訓練了。”應小澄笑了笑,看着王慶問:“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剛才柏建林在電話說的他們都聽見了,工作已經有了,需要面談。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工作,但怎麽想也只會比現在的工作更好,也比一輩子窩在小縣城好。
王慶從應小澄去西山開始,心裏就一直有投奔發小的念頭,但考慮到應小澄可能還沒有站穩腳跟,才一直猶豫着。
現在天降大腿,不抱白不抱。
王慶沒有絲毫猶豫,“走。”
“那你的工作怎麽辦?”
王慶起身,“我現在就去辭職收拾東西,跟你們走。”
王慶媽沒想到他們這些小年輕做事這麽雷厲風行,有些慌,也擔心王慶要來不及,催促他,“那你快去!別讓小澄跟小心等你。”
應小澄和父母送他們母子出門,對王慶說:“別再跑一趟了,縣城見。”
“行,回吧回吧。”
王慶母子走遠了,楊娟才突然變臉,沒敢讓待在屋子裏的柏浔看見,抓住想走的應小澄小聲逼問:“你什麽時候求婚的?翅膀硬了是吧,我們管不了你了?”
應小澄很委屈,“我求婚的時候你們就在旁邊,不都聽見了嗎?”
“什麽時候?”
“我問心心是不是嫁給我的時候。”
楊娟被他提醒才想起來,眼睛瞪圓了,“這就算求婚了?”
“算不算的,他都已經同意了,他爺爺也知道了。”應小澄想了想柏建林的性格,“我感覺你們很快就要見面了。”
“什麽意思?”楊娟微微皺眉。
“心心爺爺很疼他。”應小澄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等你們見到他爺爺應該就知道了。”
楊娟不語。
應小澄問:“你們想好了嗎?要不要搬去西山住?”
楊娟和應禾勇處在完全被動的位置,從知道這兩個人真正的關系,到要不要去西山定居,他們毫無主動權。
兩口子老實大半輩子,沒怎麽享過福,也沒有跟人紅過臉。會教養孩子,也從未剝奪過應小澄自己做主人生的權利。可能是這個原因,才導致他們今天如此被動,但誰也無法說這是對是錯,只是教育結果如此,而應小澄顯然已經成長為足夠優秀的人。
應小澄性格裏的豁達就是随了父母,楊娟和應禾勇從難以接受到逐漸開始接受時間很短,因為天生不會長時間糾結已經有結果的事情,也因為心腸軟,不舍得為難應小澄。
“你讓我們再想想,地裏的麥子還沒收。”
應小澄一聽就笑了,知道有戲,又說:“我應該會一直留在西山。”
楊娟看他,“不回西北了?”
“回,西北生我養我,這裏永遠是我家。”應小澄想了想,說:“我是希望你們能來的,哪怕只是住幾年。但你們要實在不想來,我就在老家給你們蓋棟新房子,大別墅,有空我就回來看你們,幫你們種收麥子。”
楊娟揉揉他短短的頭發,“我們要大別墅幹什麽?房子夠住就行了,太大容易遭賊惦記。”
“好吧,那就小別墅。”
楊娟無奈地笑,“快去收拾行李吧。”
應小澄進屋,看見柏浔又在打電話就沒有打擾他,安靜地整理起兩人的行李箱。
柏浔是在跟柏建林打電話,老頭子回過神電話就追過來了。
“你要結婚了?”
“可以這麽說。”
“怎麽結?你們領不了證。”
“很重要嗎?不如房産證。”
柏浔名下有不少房子,都是柏建林這些年陸陸續續給他買的,可能柏浔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
聽出柏浔是想送房子給應小澄,柏建林倒沒有什麽意見,因為應小澄不是見錢眼開的人。
柏建林想了想,說:“我該和他父母見一面。”
“以後會有機會。”
這通電話到這才算結束。
柏浔放下手機,看到應小澄從自己的行李箱找到一個盒子。盒子內部做了防摔處理,只看盒子并不能看出是什麽。
“你可以打開,是你的。”
應小澄很驚訝,“我的?”
他打開盒子,從裏面層層的保護拿出一個陶瓷小人,一個笑眼彎彎的黑發男孩,“我什麽時候買的?”
“我買的。”
“送我的?”應小澄又驚,“那你怎麽不給我?”
“你失憶了。”柏浔淡聲道:“失憶了不想給。”
應小澄撫摸那個陶瓷小人,小聲補充:“你還不想親。”
他說的是剛到這第一晚的事,柏浔趁他睡着偷親他。
他剛恢複記憶不久,兩人還沒怎麽聊過失憶期間發生的事,這還是第一次正經談,酒店床上談的那次不算,那是柏浔單方面翻舊賬。
柏浔歪頭看了眼門外,楊娟和應禾勇都不在,不知道是出去了還是在廚房。他起身走到應小澄身邊,彎腰用手掌托起應小澄的下巴,親完一口說:“想親,怕你生氣。”
應小澄還蹲在地上,對他噘嘴,柏浔低頭又親了一次。
應小澄說:“你還會怕我生氣呢?”
這話怎麽聽都新鮮,因為通常情況下應該是反過來才對。
“怕,因為你不會心疼我。”
失憶的應小澄誰也不心疼,柏浔對他來說只是陌生且語言不通的環境裏唯一能抓住的,他只能抓着柏浔。但離了這個環境就不一定了,以應小澄的小聰明,很難說他不會偷偷跑掉。
嘗試過對應小澄而言不再特別是什麽滋味,柏浔才知道自己其實如此被動。愛與不愛全憑應小澄的心意,應小澄願意愛他,他就是獨一無二的心心。應小澄不愛他,他就什麽也不是。
被偏愛才有資格有恃無恐。從被偏愛到不被愛,那叫應小澄不要了。
應小澄不知道他被自己忘記是什麽心情,但想象了一下柏浔要是把自己給忘了,自己肯定會覺得很傷心,也忍不住好奇,“我也覺得我肯定能想起來,但萬一我要是一直沒想起來呢?”
如果他遲遲無法恢複記憶,柏浔會怎麽做?
柏浔當然也想過這樣的問題,但他只是看着應小澄沒有回答。
應小澄也看着他,笑着說:“有沒有可能就算了?”
忘了就算了,想不起來就算了。
“沒有。”
“就是一定要我想起來?不管用多少時間?”
柏浔點頭。
“為什麽?”
“因為我愛你。”
楊娟想進門的腳步因為這句話剎住了,忍不住躲起來偷聽。
屋子裏應小澄的聲音聽着可高興,“我也愛你~”
柏浔知道應小澄不可能感同身受,也不要求他一定要明白這種心情。失而複得已經是天大的幸運,這樣的好運很難出現第二次。聰明人遇見一次就該學會珍惜。
可能他在情感表達上有時确實過于自我和笨拙,但只對一個人進步還能做不到嗎?
楊娟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人說話,倒是聽見了有點奇怪的聲音,小小的。她探出頭用一只眼睛偷看,看到自己兒子不知什麽時候坐人家腿上了,兩個人正抱着親嘴。
瞬間她眼睛被燙了一般,飛快縮回去,找不着北地忙了一下,躲進廚房裏。
-
應小澄和柏浔留在家吃了個中飯,下午就帶着大小行李去縣城了。
王慶已經辭職,從宿舍搬出來只帶着一個行李箱和一個雙肩包,其他沒有必要帶走的東西他都留給了一間宿舍的前同事。
應小澄跟他彙合後很驚訝他的辦事效率,“太快了!”
王慶擺手,“有力氣就能做,有我沒我都一樣,這幾天工資不要了。”
火車上,三個人的座位在一塊,應小澄坐在兩人中間,柏浔靠窗,王慶的座位靠近走道。
這是王慶第一次出遠門,很難不興奮,尤其他這是要去西山擁抱新工作,新生活。興奮了就總想跟人說話,拉着應小澄聊天。
巧的是應小澄也是個小話痨,發小話能說到一塊,從共同朋友的近況聊到西山房價。
應小澄一直挺關注的,也能說個差不多,“挺貴的,還在漲,地段特別好的我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王慶跟他使眼色,意思是你旁邊那個買不買得起。
應小澄默默點頭。
王慶扯着應小澄的耳朵跟他說悄悄話,“不是都求婚了?叫他給你買。”
應小澄一言難盡地看着他,“我跟他求婚,還要他給我買房子?”
“那你給他買?”
應小澄心有餘而力不足,也再一次擔心起要養柏浔得賺不少錢的問題。
他一直沉默。
閉目養神的柏浔什麽都聽見了,淡聲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王慶欲言又止。
應小澄表情凝重,“我一定有出息。”
柏浔睜開一只眼睛看他。
應小澄的手輕輕拍他的膝蓋,“婚房一定會有的,你可以先當奧運冠軍的媳婦。”
柏浔沒意見,又閉上眼睛養神。
王慶拉着應小澄的胳膊說小話,“你在跟他畫餅嗎?”
“這叫男人的承諾,所以你還沒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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