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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喵嗷！”

楚玄意低頭一看，花花泛着光的圓潤眼瞳收縮成鋒銳的豎瞳，對他龇牙咧嘴，擡頭一看，林不念直勾勾盯着他，雖然沒龇牙，但眼神很相似。

“哈哈。”楚玄意轉頭欲溜，“晚飯還沒吃，我就先走了。”

他剛邁出兩步，衣領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扯住，林不念涼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你走了嗎？”

楚玄意回頭，謹慎地問道：“老祖宗，還有什麽事嗎？”

林不念沒有計較他脫口而出的心裏話，指尖虛虛點了點他收回口袋的符紙：“誰給的？”

“我爸。”楚玄意回得沒有絲毫遲疑，他和林不念是統一戰線，和林陽征又不是。

林不念面上閃過一絲了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楚玄意。

楚玄意大大方方任由他看，順着話題問道：“這張符有什麽問題嗎？”

林不念罔若未聞，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抱着花花轉身就走。

人走了，楚玄意也沒有再留下來的道理。

去門口拿了飯菜，楚玄意提着保溫飯盒回房，給林家的管家發信息，讓他要麽給老宅牽根電線，要麽給他批發一百個大容量充電寶，然後開始網上沖浪。

999看着宿主沒心沒肺地玩手機，心有點梗：【宿主，你怎麽還有心思玩啊？】

那張不知道什麽作用的符紙還留在身上啊！

楚玄意猜到系統的擔憂，随口道：“安心，林不念不會讓我随便就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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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紙是招鬼用的，不是招鬼也是對鬼有吸引力的東西。渣爹就是渣爹，給得根本就不是什麽保命符，而是催命符。

不過這符應該不厲害，像花花這種小鬼也只是想接近他，沒有進行攻擊，對林不念這種大鬼更是沒任何影響，林不念看起來似乎都沒察覺到符紙那點吸引力。

林陽征不是想要他的命，給他這張符，是想給踏出宅子的他一個警告。

宅子裏有林不念，像這種大鬼的地盤一般鬼魂根本不敢靠近，這也意味着只要楚玄意踏出宅子，這張符紙就會立即生效，吸引周圍所有鬼魂的注意。

如果是怕鬼的原主，又不知道內情，被吓到一定會回到老宅不敢再出門，畢竟普通鬼連完整的樣子都無法保證，比起看起來肢體完整的林不念恐怖多了。

但林陽征想不到林不念養了一只鬼貓，也想不到假兒子換了芯子。

楚玄意翻看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玄學論壇的網址，翻了小半天，眼睛都看累了，發現是個假的。

楚玄意抽了抽嘴角，沉思片刻，開始一本正經地碰瓷：“999，你剛剛尖叫的時候吓到我了。”

“我差點就指着林不念喊鬼啊，他聽見肯定會讓我也去當鬼。”

999回想起自己丢人時刻，尴尬極了，還有點險些壞了宿主大事的心虛：【抱歉宿主，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犯！】

楚玄意溫柔地說：“不用道歉，我只需要一點小小的補償。”

999的電子心莫名跳了跳，弱弱地問道：【……什麽補償？】

楚玄意心想當然是充當苦力幫他幹活了，但這種話怎麽好意思直說呢？于是表面上保持着微笑不語，意圖讓999意會。

但999比他想象的要讓人驚喜。

【五百救贖值可以嗎？】999小心翼翼地說：【我們系統工資很低的，這是我的一半家當了QAQ】

救贖值除了可以攢起來換重生的機會，還可以在系統商城買東西，這個穿越前楚玄意聽999說過。

不過系統居然還有工資，楚玄意有點意外，還有些小遺憾——999傻白甜一只，好榨，但實在太貧窮了，一半家當才這麽點。

“好吧。”楚玄意滿意地揮揮手，收下救贖值，又說：“那我去看看商城，買點東西壓壓驚，你幫我找找這個靈異世界靠譜的玄學論壇，如果能查到怎麽對于鬼魂的辦法就更好了。”

999稀裏糊塗被敲詐了五百救贖值，然後開始幫楚玄意幹活。

楚玄意點開系統商城，看了一圈，發現那些想要的東西一律買不起，最便宜的一張驅鬼符都要五百救贖值了，還只能用一次，剩下大部分諸如生活用品之類的東西随便掏錢就能買。

楚玄意懷疑系統商城的別名叫黑店，随手劃拉到最後瞅了一眼，正想叉掉，餘光瞄見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紙片，居然價值一百救贖點。

【盲盒紙片：随機顯示一條和當前任務有關的信息。】

999剛找到論壇要彙報，就見自家宿主在商城買了任務執行者們投訴率最高的一件物品，頓時心痛到無法呼吸。

它欲哭無淚：【宿主，這個盲盒開出的九成九都是沒用的信息，你怎麽也上當了？】

一道溫和的白光閃過，楚玄意拿着新鮮出爐的小紙片，看清小紙片上的內容，唇角微揚，說道：“沒有啊，我運氣一向不錯。”

他攤開給系統看小紙片上的內容：屍骨之一，極陽之地詠懷村。

999：歐皇！！

……

楚玄意一覺睡到大天亮，同時收到了管家送來的豐盛早餐和一箱子充電寶。

“直接拉根電線不是更方便？”

楚玄意疑惑地問管家，血契者二十年一換，總不能每一個住這的人都過原始生活吧？

管家家裏世代是林家的管家，對老宅有些了解，聞言解答道：“裏面那位不喜歡。”

“好吧。”

嚴格意義上這裏是林不念的家，楚玄意也不能不經過主人同意添加主人不喜歡的東西，他放棄了。

吃完飯，楚玄意花費一天時間把整個林宅逛了個遍，發覺這裏很多地方都挂上了符紙銅錢，在隐蔽的地方用紅線牽着，觀察不夠仔細或許根本不會注意，難怪昨天來得時候沒有發現。

不止符紙銅錢，楚玄意還在老宅東南西北每一個角落發現了一間鎖上的房間，而處于最中間的居然不是老宅的主屋，是林不念那棟小樓。

“999，你幫忙記下紅線出現的地方，還有符紙的樣式，和論壇裏的圖片與描述進行比對，再畫一張地圖。”

自從知道999有工資，任務完成還會獲得獎金，楚玄意指揮起它來十分順手，且心安理得。

等999地圖做得差不多，楚玄意開始泡在房間看論壇和各類書籍，惡補玄學知識，終于從玄學小白進階成了玄學老白。

楚玄意：……

沒辦法，玄學這種東西太玄學了，要學的也多，捉鬼涉及道術，道術涉及風水，風水涉及蔔卦，以及各種禁忌各地習俗……這些東西就像一個雜糅在一塊、找不出一根線頭的毛線團。

楚玄意深刻地認知到一件事——他需要一個師父。

可老宅哪來的師父？唯一會說話的就是只鬼，怎麽可能教他捉鬼？

楚玄意嘆了口氣，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喵~”

窗戶外悄無聲息冒出一顆貓頭，踏着夜色穿過關着的窗戶進門，優雅敏捷地躍上床，爪子扒拉着床上的楚玄意。

楚玄意已經習慣了晚上時不時來騷擾他的貓祖宗，把符紙丢給它玩，一只手在花花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花花，你主人要是和你一樣好賄賂多好。”

一張符紙就能随便揉，從小兇貓變小傻貓。

楚玄意動作一頓，賄賂林不念，他可以啊！

林不念想要找回自己的屍骨，而他知道屍骨的下落，只要想辦法透露給林不念不就可以賄賂了？

不過在此之前，得先和林不念打好關系，否則林不念不信任他一切白搭。

花花專心致志地玩了會兒符紙，忽然耳朵動了動，戀戀不舍地放下符紙，邁着小短腿離開。

楚玄意一把撈起它，穿上鞋往外走。

“喵？”

花花疑惑地看着楚玄意。

楚玄意笑着摸了摸它的頭，“花花，我送你去找你主人。”

小樓和前幾日沒什麽區別，今夜有風，樹林間發出清脆的鈴響。

楚玄意知道那是銅錢碰撞的聲音，這些東西組成了一個大型陣法，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将林不念釘死在這方寸之地中。

“又是散步？”

一道熟悉的嗓音喚醒了微微出神的楚玄意。

小樓的二樓打開了一扇窗，林不念靠着雕花窗，長發随意地垂落着，修長瓷白的手中捧着一本翻開的書，居高臨下看他，鳳眸含着淡淡的嘲諷：“回回散步到我這，不怕了？”

原主是很怕林不念的，但楚玄意确實不怕，他不打算在林不念面前掩飾，畢竟林不念對原主又不熟悉，況且他和林不念以後碰面的日子多着，天天演戲多累啊。

楚玄意抱着花花走到窗戶底下，仰頭笑着說道：“人總會長大，吓暈那次我才八歲。”

“何況，我覺得既然你是我們林家的祖宗，應該不會傷害我？”

林不念扯了扯嘴角，冷笑：“誰給你的自信？”

他斜睨抱着青年懷裏的貓，眉梢微蹙：“花花，過來。”

“喵。”花花毫不猶豫地掙脫楚玄意的懷抱，如乳燕投林，高高興興地一口氣竄上二樓，撲向林不念。

在窗子關上前，楚玄意眨了眨眼，隐約聽見林不念低聲教訓花花的聲音。

“祖宗。”楚玄意嘴角噙着笑，揚聲道：“花花喜歡我，我也喜歡它，您就不要棒打鴛鴦了。”

回應他的是“砰”得一聲關窗聲。

楚玄意摸了摸鼻尖，自顧自地說道：“明天第二次放血，我爸說他還會過來，怎麽辦呢？”

小樓裏安靜無聲，楚玄意也摸不準林不念有沒有聽見。

幸好為了以防萬一，他準備了一袋子的血包，只是可憐手上的傷還沒好全，就又要割一道。

楚玄意摸了摸額角同樣還沒好全的傷口，幽幽嘆了口氣。

工傷沒補貼，最黑心的資本家都沒這麽黑，渣爹真是和系統的救贖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楚玄意轉身離開，沒有留意到身後無聲無息打開的半扇窗子。

小樓二層，林不念站在原地，靜靜看着青年的背影隐沒在黑暗中。

花花跳上窗臺，漂亮的琉璃一樣的琥珀色眼瞳此刻是個黑洞洞的窟窿，同樣注視着青年的背影，只剩下半截的尾巴慢悠悠晃來晃去。

林不念看它一眼，訝異地眉梢輕挑：“你還真喜歡下面的傻子？”

“喵。”花花讨好地拱了拱林不念的手。

林不念關上窗，稠麗的眉眼浸潤了晚間的涼意，他輕聲道：“不是對你好的就是好人……你死過一次，還不明白嗎？”

翌日，第二次放血時間一到，林陽征親自過來盯着楚玄意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