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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了。”青年擔心地看了眼他，接着故作鎮定地藏好血包。

林不念只當自己真瞎了，用玉佩接上兩滴血，注入鬼氣，随手甩了張手帕給這丢人的後輩，“擦擦。”

險些滴他桌上。

血液滴在玉佩上前，後面快憋死的林陽征仿佛被什麽無形的東西解救，堵在喉嚨間的鬼氣消散的一幹二淨。

他大口呼吸咳嗽着，全無之前威嚴肅穆的形象，但似乎篤定着自己不會死，沒有太多恐懼害怕的情緒。

聲音引起了楚玄意的注意力，青年轉頭看向林陽征，神情詫異：“這是怎麽了？”

楚玄意猜到是林不念動得手，樂得看賣兒子的渣爹笑話，正準備意思意思地準備維持人設說兩句時，左手微微一痛。

楚玄意下意識看向林不念。

意識到血契還有三個月，林不念沒有理由現在害他，楚玄意頓了頓，淩厲的眼神不過片刻軟化，無辜地看着林不念，似乎在問他幹什麽，不是有假血了麽？

林不念眉頭微微一擰，是錯覺嗎？

總覺得剛剛那個眼神……

“老祖宗。”

林不念瞥了眼着急上前的林陽征，眉目轉冷，道：“血契已經生效，滾吧。”

“馬上滾。”林陽征眼中閃過一絲陰鸷，面上讨好地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看着桌案上的骨刀和玉佩，“老祖宗，這兩樣東西之後還要用，就讓玄意保管吧？”

林不念連個眼神都欠奉，“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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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陽征面皮僵了僵，只好粗略地看了兩眼玉佩，不敢去仔細做确認。雖說林不念不能讓他死，但也有千百種方法讓他受罪。

“是。”林陽征轉頭示意楚玄意一同出門。

楚玄意低頭看着掌心不大的傷口，漫不經心地綴在後面。

林不念給的黑色手帕沾了他的鬼氣，摁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的，很好地緩解了些微刺痛，似乎還有鎮痛功能。

楚玄意用手指撥了下袖子，瞅了眼手腕上的另一道傷口，兩道傷口橫在一條手臂上，再往上就能湊個叉叉。

他唇角抽了抽。

早知道林不念這麽配合，還知道防止林陽征檢查他的傷口，就不提前做準備了。

确認傷口沒再出血，楚玄意收起林不念牌冰絲手帕，和仍在呆滞中的系統說話：“一個世界最多能賺多少救贖值？你們任務完成的标準是什麽？”

999被喊回神，恍恍惚惚地解答：【沒有最高值，至于任務完成的标準，在任務目标認為已經得到救贖後，宿主即可脫離本世界。】

楚玄意懂了，沒有最高值，那就是能薅多少薅多少，薅到薅不出為止。

林陽征腳步很快，将小樓遠遠甩在身後，進了主屋，在一間客房門口才停下。

他轉身陰沉地看着楚玄意，臉上的怒氣顯露無遺：“說了要你閉嘴聽話，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做了嗎？”

楚玄意攤開手掌給他看，“做了啊。”

林陽征一噎，盯着楚玄意手掌的傷口看了兩眼，怒火總算稍稍降下去，煩躁地揮了下手：“你把剛剛做了什麽說一遍，任何細節都不要遺落。”

楚玄意眼也不眨地把和林不念暗地裏達成的“交易”掩蓋，只說了林陽征想聽的。

林陽征面色好轉，語氣也和緩下來，推開客房的門，示意楚玄意進去看看。

“這段時間你住這，每天會有人把飯菜送到老宅門口，自己過去拿，需要什麽聯系家裏的管家，期間你不要踏出老宅一步，否則将來林家的錢你一分也拿不到。”

房間很大，是個套間，但估計是太久沒有人住，灰塵漫天。

楚玄意瞅了一眼，問道：“不能出去？就我一個人在這裏？”

“就三個月。”林陽征皺着眉，叮囑道：“每隔三天，你去剛剛那棟樓找老祖宗，給他幾滴血就行，三個月後我會親自來接你。”

“哦。”楚玄意表面點頭，實則思考着，沒有人看着他，林陽征怎麽知道他有沒有出老宅？有沒有去找林不念？

似乎對他很不放心，林陽征反反複複叮囑了好幾遍，楚玄意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的時候終于要走了。

離開前，林陽征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楚玄意的肩，道：“知道你從小就膽子小，一個人在這裏害怕，只要你保管好我給你的東西就不會有事，那可是爸好不容易給你求來的保命符。”

“別讓老祖宗看見，會惹他生氣。”

林陽征走了。

楚玄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口袋裏的黃符紙，保命符？渣爹會這麽好心？他怎麽覺得不像呢？

楚玄意一邊關房間門，一邊在腦海中問系統：“999，你知不知道這張符什麽作用？”

【抱歉宿主，我不知道。】999看着楚玄意拿出的符紙，委婉地說道：【之前綁定的兩任宿主失敗太快，我還沒來得及增加這方面的知識儲備。】

楚玄意默了默，捏着符紙檢查了幾遍，他對玄學實在是一竅不通，沒看出什麽花來，也沒有找到任何關于監視器之類的東西。

不知道是什麽作用的符紙，在林不念的地盤丢又不好丢，楚玄意盯了會兒，手指撣了撣輕飄飄的黃紙，暫時先放回身上。

至少原主現在還沒暴露身份，渣爹應該不會想害死他。

林陽征沒有派人監視，那肯定有其他手段盯着他，防止他逃跑。楚玄意把帶來的行李和房間角落全部搜查了一遍，連一個針孔攝像頭都沒有發現，直到999在手機裏查到了一個隐蔽的定位軟件。

楚玄意陷入了沉思。

林陽征到底哪來的自信他不會丢下手機逃跑？難道是原主躺平的性格太深入人心了？

楚玄意把這些暫時找不到答案的問題放在一邊，花了半個下午的時間打掃幹淨房間，再收拾好東西，外面的天就黑了。

勞動了一下午，還流了血，楚玄意有點餓了，帶着手機去老宅門口拿林家送來的飯菜，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監獄的犯人。

不，犯人比他待遇好，起碼監獄有電，都現代社會了，這該死的老宅居然連個燈泡和電線都沒有，更別提網線了，給手機充電都得靠充電寶。

楚玄意用手機充當手電筒，嘆了口氣。

他走上黑漆漆的回廊，才走幾步，餘光瞄間一旁的柱子竄進一道龐大的模糊影子，正以緩慢又謹慎的速度靠近，悄無聲息的。

林不念嗎？

念頭才剛閃過，就被楚玄意排除掉了，下午來老宅時他就看見了這道影子，林不念不像是這種鬼鬼祟祟的作風，何況要找他光明正大地找就可以。

【宿、宿主……】999也看見了柱子上那道比楚玄意龐大數倍的巨影，磕磕巴巴地道：【你小心啊。】

楚玄意還沒有和鬼怪打交道的經驗，只知道物理攻擊多鬼怪沒用，他擰了下眉，腳步不着痕跡地拐了個彎，走向林不念的小樓。

身後的東西猶如貓捉老鼠般閑庭信步，不管楚玄意的速度多快，它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距離明顯在慢慢縮短。

紅漆的小樓在夜色中影影倬倬，顯出幾分詭谲，像是藏在黑暗中張開血盆大口的陰森怪物，在等着獵物跑進來。

感知到身後的陰風，楚玄意攥緊手機，毫不遲疑地朝小樓開跑。

林不念不傻，會明白林家沒有他還會送別人過來完成血契，其他人可不見得有他這麽“好操控”，所以這個時候，這位大反派就是最好的保命符。

“嗷！”

類似獸類的威脅低吼聲在夜幕中驟然炸響，楚玄意腳步絲毫不亂，還有心鎮定地回頭看上一眼。

就這一眼，他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遲疑，最終完全停了下來。

楚玄意看着疾馳到他面前，張牙舞爪地朝他撲過來，兇巴巴咬他褲腳、只比他腳大一點點的長毛小三花喵，陷入了沉默。

原來不是惡鬼，是小惡貓啊。

“花花？”

小樓內傳來林不念的聲音，比起白日褪去了恹恹和陰郁，聽起來竟然有幾分清澈。

咯吱一聲，林不念從小樓內出來，還是那身紅衣，如綢緞般的長發用木簪半挽，一半發絲松松地垂落在肩頭，如果不看後面陰森森的小樓和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膚色，幾乎和畫卷中走出來的人沒什麽不同。

但在這種背景下，就有些漂亮到滲人了。

【鬼啊！】

楚玄意天生膽子大，倒覺得還好，但腦子裏面的999被吓到尖叫，頓時嚴重懷疑前兩任宿主是被999吓死的。

“這是你的貓？”

“你來做什麽？”

兩人異口同聲，楚玄意和林不念互看一眼，又道：“散步。”

“不是。”

聲音再一次重疊，林不念面無表情，不開口了。

楚玄意挑眉，原主的記憶裏連螞蟻都繞着老宅走，這裏除了林不念這只鬼，應該沒有其他活物才對。

他動了動腿，抓着他褲腿的兇狠惡貓死咬不放，跟着晃了晃，“不是你的貓？那怎麽會在這？它是不是餓了？”

“喵嗷！”

被林不念叫花花的三花貓似乎聽懂了，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林不念，無聲控訴。

林不念和它對視一眼，薄唇微抿，眉頭皺得死緊，片刻後松口道：“花花，過來。”

花花猶豫一會兒，爪子扒拉了一下楚玄意的褲腿，像是那裏有什麽感興趣的東西，戀戀不舍地走到林不念面前，被他彎腰抱起。

林不念摸了摸花花的腦袋，鳳眸微微眯起：“你口袋裏放了什麽？”

楚玄意無言掏兜：“還能有什麽？”他總不可能口袋裏放小魚幹啊。

話音剛落，楚玄意指尖觸及到林陽征給的符紙，神色一頓。

林不念看着楚玄意拿出來的符，眼神有些驚訝：“這是……”

“這是什麽？”楚玄意不動聲色地追問。

林不念回神，掀起眼皮瞄了眼好奇等他回答的青年，一瞬間想起來下午那個觸碰，要說出口的話立時止住，身上殺氣一閃而過，想到什麽壓制了下去，不鹹不淡道：“不知道。”

看着林不念那張冷漠無情的臉，楚玄意忽然有些手癢，但林不念是真正的鬼，而且還是任務對象，無論哪一個都不能動他。

楚玄意于是揚起笑容，見花花盯着手中的符紙，用符紙當逗貓棒在花花面前揮舞，一邊試圖旁敲側擊：“花花這麽喜歡這張符，那我就送給花花吧。”

“喵。”

花花的大眼睛都亮了，擡爪正想抓住，林不念一把按住它的爪子，後退一大步，語氣涼飕飕的：“它不要。”

“可是它看起來很想要。”楚玄意看着尾巴垂落下去的傷心喵，開始再次試探，并試圖為花花抗議，“這麽小的貓，宅子裏也沒有可以玩的東西，還沒有小魚幹吃，多可憐，它只是想要一張符而已，我們應該滿足——”

“它今年八十歲。”

楚玄意的話戛然而止：“……八十？”

林不念面無表情：“八十。”

“喵嗷。”

花花配合地晃了晃大尾巴，身影有一瞬間透明，又重新凝實，懶洋洋地趴在林不念懷裏，黑漆漆的獸瞳盯着楚玄意，倨傲地擡了擡小下巴。

失敬了。

楚玄意眼神詫異地看向花花，這麽小一點，居然比他大個好幾輪，是只鬼貓大爺……不對，是鬼貓祖宗。

嗯，這不就是林祖宗養了個貓祖宗？都是祖宗，不愧是他。

楚玄意看看林不念，又看看被他抱着的花花，莫名覺得好笑，嘴角上揚，被強制壓下去，又禁不住再次上翹。

林不念和花花齊刷刷看向楚玄意。

【宿主。】999顫顫巍巍出聲：【您是不是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楚玄意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