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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楚玄意轉過頭，果然看見下午見過的少年趴在高高的窗口，手肘支在窗戶上，托着腮光明正大看他……的腹肌胸肌。

有點蠢蠢欲動，想戳一戳的樣子。

楚玄意：“……”

怎麽爬上去的？

楚玄意感覺自己的清白岌岌可危，反手就要關窗。

少年像是提前預知了他的動作，不等窗戶啪到臉上，宛如一尾游魚，靈巧地從窗戶鑽了進來，幹脆利落地跳下，站在了楚玄意面前。

眼睛好奇地在男人身上的腹肌胸肌人魚線上徘徊，少年情不自禁道：“你看起來很……”

似乎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詞，少年憋了半天，吐出了兩個字：“好吃。”蜜色的，像塗抹了蜂蜜、烤熟之後滋滋冒油的美味烤肉。

他好像餓了，待會兒要去抓幾只獵物，少年思考着，抓什麽好？

什麽鬼？

楚玄意滿頭黑線，迅速套上外套，教訓道：“非禮勿視懂不懂？”

“不懂。”少年說得坦坦蕩蕩。

楚玄意很少被人噎住，通常都是他噎別人，聞言深吸一口氣，問道：“沒有人教你不能在別人洗澡的時候偷看？”

少年瞥他一眼，懶洋洋地把玩着手指間閃爍的銀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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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裏的男人都喜歡去河邊洗，那麽多人脫光了互相看，只不過沒有這人好看而已。

少年的眼神明晃晃地寫着一行字：看看怎麽了？

楚玄意不為所動。

看看是不會怎麽，但他剛成為鳏夫，很有鳏夫的自覺，怎麽也要守身如玉個十年八年。

“不脫就算了，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少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淺色的眼眸被夜色浸染的幽深，漫不經心地問：“你為什麽要救那個人？”

“你說古青？”

楚玄意只救了這一個人，他今天在寨子裏找了一圈都沒看見少年，他怎麽知道他救了古青？

“是啊。”少年微笑着，輕微的聲響從指尖發出。

楚玄意聽見了聲音，注意到眼前的人指尖有東西在動。

一只形似毒蠍的銀白色小蟲，看似乖巧地趴伏在少年白皙的手指上，長而翹的尾勾在月光下微微晃悠，泛着危險不詳的光澤。

大有對楚玄意回答的理由不滿意，就放蟲咬人的架勢。

從屏蔽狀态出來的999看着突然出現的人，來不及疑惑，激動地小聲訴說新發現：【宿主！任務目标的黑化值突然升高了一小截。】

楚玄意一頓，望着眼前的人若有所思，讓999開啓實時彙報黑化值波動。

“你和那個人關系不好？”楚玄意問道。

少年理直氣壯地點頭：“他踩死了我的寶貝。”

所以下午少年離開前，說的報仇對象就是古青？

“原來你和古青是敵人。”楚玄意故作恍然大悟，攤手無奈道：“你幫我指的路在那邊，他倒在那裏，我還以為他和你同村，年紀又差不多，猜測你們應該是朋友，他死了你可能會傷心，就救人了。”

楚玄意重點強調了“同村”“朋友”“傷心”幾個字眼，充分表明救人完全是看在眼前人的份上，如果不是眼前的人，他才不會出手。

“我們不是朋友。”明顯的厭惡在少年臉上一閃而逝，看起來對古青充滿嫌棄。

澄清完，少年目不轉睛地看着楚玄意，眼眸倒映出外面火把的一點光亮，确認道：“所以你怕我傷心，才救他？”

楚玄意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

聽見黑化值下降，楚玄意意料之中，不出意外，眼前的人就是任務對象初螢了。

任務目标不都是非人類嗎？初螢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麽不同，難道是蠱蟲成精？有這玩意兒嗎？

楚玄意神色古怪，要不是初螢指尖還有只毒蠍，光憑那張精致完美的漂亮面孔，任誰估計都無法把他和邪惡詭異的蠱蟲挂上鈎。

“等等，你為什麽怕我傷心？”

後知後覺的初螢皺了皺眉，十分困惑：“我聽人說，只有朋友、親人、伴侶才會怕對方傷心，你是哪一種？”

柔和天真的話語，卻犀利地直指問題關鍵，楚玄意又被噎住了，好在他反應迅速，在初螢眼神危險前正色道：“你幫我指了路，讓我在天黑前找到了村子，在我眼裏當然是朋友。”

“是嗎？”

初螢半信半疑，楚玄意用桃花眼真誠地和他對視。

四目相撞，須臾，初螢率先敗下陣來，收起蠱蟲，“看在你長得還不錯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不過當我的朋友沒那麽容易，怎麽也要經歷九九四十八難……你笑什麽？”

楚玄意嚴肅地說道：“你看錯了，我沒笑。”

九九四十八，哈哈，四十八，這次的任務目标是只九漏魚沒錯了。

楚玄意極力壓下湧到嘴角的笑意，不能笑，至少不能笑出聲。

初螢狐疑地看着他，忽然耳尖微動，像是聽見了什麽信號，周身氣息瞬間晴轉陰，像只靈敏的貓科動物，三兩下從窗戶爬了出去。

楚玄意還以為初螢突如其來的盤問結束了，剛打算關掉窗戶繼續洗澡，剛走出一步，窗戶突然再次打開，冒出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下次不要再亂救人。”初螢鄭重其事地說：“我才不會傷心。”

他說完就走了，走前特意又看了眼男人掩在外套下的蜜色八塊腹肌，露出一個可惜的眼神，貼心地給害羞的外來人關上了窗。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陣風似得。

楚玄意莫名感覺自己不清白了，頭上冒出了一個井字，黑着臉“啪”的一聲把窗戶反鎖。

等以後有機會，他一定要教訓一下這個不說精神年齡，身體年齡也小他十歲，沒大沒小的破小孩。

不知道要尊老愛幼嗎？

疑神疑鬼的洗完澡，楚玄意順利回到床上，舒了口氣。

999一直被屏蔽，不清楚浴室交鋒的具體，正美滋滋地吹自家宿主：【來新世界的第一天宿主就找到任務目标了，宿主真棒！】

一想到初螢雖然單純好騙，但肆無忌憚的行事作風，眼中完全沒有律法倫理道德，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楚玄意一點也不覺得棒。

某種程度來說，他覺得初螢比林不念還難搞。

楚玄意頓了頓，擡手遮住眼底的懊惱，他不應該拿自家老婆和別人作比，林不念要是知道，肯定很不高興。

察覺到宿主不佳的情緒，999吹彩虹屁的聲音停了下來：【宿主在想上個世界的任務對象嗎？】

跟了楚玄意一個世界，它大約明白宿主在想什麽，笨拙地安慰：【如果宿主有需要，可以申請情感剝離。】

這是為了防止任務執行者出現心理問題，時空管理局開發的項目，剝離後記憶仍在，只是回憶起來之前的世界，會覺得就像是做了一場相對真實的夢。

“不需要。”

在來新世界前999也問過一次，楚玄意依舊是毫不猶豫地否決，他放下手，轉而安慰999：“放心吧，我說過我有分寸，不會影響任務。”

失戀都要一個過程，更何況是死了老婆呢。

楚玄意雖然想過也許林不念會投胎來到這個世界，會像他說的那樣來找他，他們能再續前緣。

但理智知道這種希望太過渺茫，那麽多時空那麽多小世界，幾率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上個世界的一世圓滿，算是畫上了有始有終的句號，楚玄意沒什麽遺憾，也不後悔當初選擇和林不念談戀愛。

不過和林不念是第一次戀愛，也會成為最後一次。

他會把那份美好的記憶珍藏，以一個鳏夫的身份，帶往之後的世界。

楚玄意目光堅定，旋即詭異地想到了某只小色鬼，默默把衣服領口拉到最高，很有危機感。

那破小孩不會搞夜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