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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劉毓和示意劉福接過碗，讓他遞給趙廚娘。

楚璃在一旁看着，只見那趙廚娘的手抖的越來越厲害，竟是好半天都沒把那小碗給端穩。

勺子觸碰瓷碗邊緣叮當作響，只惹得人心煩意亂。

“啪”的一聲，裝滿肉羹的碗，終究還是碎了。

肉羹潑灑着淌了一地，那樣子，倒人胃口得緊。

劉毓和一腳踹了過去，力道之大，硬生生讓趙廚娘仰倒在地。

“不識好歹的東西，咱家賞你的也敢不吃！”

“來人，将這賤婢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仔細審她！”

劉毓和話音一落，那趙廚娘忽地暴起，拔下頭上簪子就沖上來往劉毓和身上刺，速度之快，一時間，倒真讓她給刺中了。

反應過來的劉福劉福趕緊上去拉人。

劉毓和的大腿已經滲出了血，那賤婢下手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往肉裏紮的可不淺。

劉毓和倒吸一口涼氣，壓着聲音說道：“仔細審，審出來後刺她杯酒算了。”

不用多大聲，裏面自帶一股陰森涼意。

大約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李廚娘膽子也大了不少，被拉出去時嘴裏還在大聲罵着：

“劉毓和你個閹狗，殺了護國公一家，你不得好死，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聲聲凄厲，楚璃忍不住朝李廚娘看過去，她的頭發沒了簪子固定，再有方才的大動靜，如今披披散散的在肩膀上，淩亂成一團，身上衣裙也被掉落的肉羹搞得到處都是髒污。

偏她的眼睛還在怒睜着，被人捂了嘴，力氣好像就全用在眼睛上，那眼底充血的樣子……

楚璃忍不住打個寒顫。

李廚娘的怨氣太大了。

大到她非得要了劉毓和的命才解氣。

李廚娘是為了護國公，可劉毓和與這護國公，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不知道劉毓和手裏沾了多少人命。

但她，好像有點怕劉毓和了。

這不是個好現象，她還要對他好的。

若是她怕了他，這好，恐怕就不是單純的好了。

楚璃咬了咬嘴唇，把那不該多有的心思掃淨。

拿出手帕，來到劉毓和面前，蹲下去道：“大人，奴婢先替你止血。“”

劉毓和掃了堂內一眼，廚房裏的幾人還跪着，他的傷在大腿處，需要脫了褲子用藥。

這些個人，有幾條命敢看的！

劉毓和想着便要起身，不料卻被人拽住，他回過頭看，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正盯着他。

劉毓和一晃神，随後不耐道：“去內屋止血。”

說着，起身要走，那股力道還是沒松，他走不掉。

劉毓和惱了，擡腳就想用另一條沒受傷的腿踹人。

楚璃也不起身，就那樣蹲着一躲，繞到側面，他便踢不着了。

“你居然敢躲。”

再好看的樣子，一旦使用了暴力，此刻在楚璃這處也不香了。

楚璃回瞪那雙好看的眸子，“大人腿上受了傷，血還沒有止住，在大夫來之前，還是不要輕易移動的好。”

“若是覺得不方便，大人盡管讓人走了，也不費什麽事。”

劉毓和面色發青，深吸一口氣，只得冷冷吐出一句，“都給咱家滾……”

跪着的幾個人就趕緊往外跑了。

劉福劉善一人去處理李廚娘，一人去外頭請大夫。

一時間堂內就只剩楚璃，還有劉毓和了。

楚璃努力忽視身後那道仿若實質，釘在她身上的目光，把正堂兩扇大門關了起來。

沒了外面的黑分散燈光，楚璃只覺得屋內似乎又亮了許多。

她回轉過身，垂下目光，到了劉毓和身邊，也不去看他，徑直蹲下開口道：

“大人，請脫褲子。”

此時劉毓和腿上的血已往外滲了好多，染得那條深色的褲子顏色又深了幾許。

劉毓和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腳發涼，顯然不能再拖下去，努力掩飾下心內羞惱，冷冷開口，“去右邊的屋子，靠最裏的櫃子，把那瓶青色的金瘡藥拿過來。”

楚璃自是無有不應。

她推開右邊的屋子，略微掃了一眼，發現這裏整整齊齊靠着兩排書架，一張大桌上擺放着文房四寶。

原來另外一間是書房，楚璃這下解了心中的惑，也不多耽誤，按照劉毓和的指示，拿了金瘡藥出來。

“大人，是這瓶……嗎……”

眼前的這一幕，差點讓楚璃咬了舌頭。

只見劉毓和衣衫半解，下身的褲子已褪了個幹淨，露出兩條修長勻稱的腿來，他的膚色本來就白，眼下被上身的衣袍半掩半遮，更是撩人心弦。

此刻他眼睛半阖着，臉色蒼白，若是忽視他蒼白的原因，和那被潔白大腿襯着的，顯得格外鮮紅的血。

這當真是一副風流倜傥的好模樣。

“還不過來？”

好模樣的人甫一開口，那語氣卻是冰涼涼的，楚璃定了定心神，趕緊上前去。

楚璃就着手中的帕子湊合擦了黏在一處的血，把藥粉往傷口處狠狠撒了一些。

知道劉毓和正在氣頭上，她倒也老實，眼睛就直直地盯着他的大腿，沒有再往上多看一分，專心盯着傷口處的血流速度。

李廚娘這一簪子紮得不淺，好在沒有紮到動脈，并不很危險，只是需要時日将養而已。

劉福從外面請來的大夫也是這樣判斷的。

大夫走後，楚璃暫且也退了下來，方才那一遭後，她到底也沒能吃上晚飯，聽到劉福他們在打水伺候劉毓和洗澡，楚璃厚着臉皮向他們要了些熱水，将就着也擦了擦身。

此時夜深露濃，楚璃也實在是困了，潦草鋪了被子便要躺倒，卻忽聽得屋外有人敲門喊她。

“楚姑娘？”

是劉福的聲音。

楚璃趕緊披了衣服出去，劉福過來，定然是劉毓和的吩咐。

“劉大哥有何吩咐？”

這稱呼引得劉福一彎腰，“楚姑娘‘這聲‘劉大哥’屬實是不敢當，姑娘喚小的‘劉福’便也是了。”

不待楚璃開口，劉福又道：“大人讓小的請姑娘過去。”

楚璃試探着問道：“大人可說了是何事？”

“這……大人倒是不曾說，只讓姑娘快些過去。”

“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