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挑釁

挑釁

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條加油語，很快就會淹沒在無數其他的加油語中，并不會引起太多的波瀾。

但是接下來——

“金秋十月，秋高氣爽，操場上的你身姿飒爽，跳出第一步的你閃閃發光！何辰，加油！你跳出的這一步，不僅是你的一小步，也是高二三班的一大步！高二三班，扶光。”

何辰看見扶光瞳孔狠狠地震了一下。

“你是拼搏者，你是奮鬥者，你是賽場上最閃耀的選手，是我們高二三班的英雄！何辰，加油！相信你一定可以取得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成績！高二三班，扶光。”

圍觀的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

“何辰？扶光？誰啊？”

“高二三班來了兩個轉學生嗎？關系還挺好的耶。”

何辰：“……”

她看見了壞笑着的秦雙溪，忽然理解了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

她面無表情地來了一段助跑，很順利地跳了過去，然後一把抓住準備開溜的秦雙溪，扼住秦雙溪命運的咽喉。

“你幹什麽啊啊啊啊啊啊！”

“嘿嘿，給你一個驚喜。”

“哪裏是驚喜了，這簡直是驚吓啊！”

“我只寫了一條！”秦雙溪舉起一只手比了一個四，“其他兩條是未未和令姐貢獻的。”

Advertisement

“還令姐，”何辰給氣笑了，“你說是丁潇寫的我都信。”

好在記錄的老師拯救了她：“下一個，秦雙溪！”

“到！”秦雙溪從何辰的禁锢中掙脫出來，跑之前和何辰飛快地說道，“好好看着我吧！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呢！”

說罷她一路小跑地來到助跑起點，長吸一口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邊大叫着一邊沖了過去，在橫杆前來了一個漂亮的背越式跳高，讓衆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就連常令也瞪圓了眼不敢相信。

何辰難以置信：“所以……她說學會了是學會了這個？”

——

秦雙溪不負衆望，居然拿到了跳高第四名的成績。

而何辰則被早早地刷出八強，在外圍看完了接下來的比賽。

四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何辰問道：“令姐，雙溪說有一個加油語是你寫的，真的假的？”

“對。”

何辰不知道該感動還是什麽：“那你……為什麽要跟她們一樣署名扶光。”

“不是我，”常令說道，“她們說幫我去交加油稿，然後……就是你聽到的了。”

何辰抱頭痛哭：“感覺自己的臉在全校都丢光了……”

“放心吧，大家都只關注自己想聽的那一條，沒有人會在意這三條的。”常令冷靜地說。

“真的？但我明明聽見別人在旁邊……”

常令：“你聽錯了，而且就算他們聽見了，現在也已經忘記了，你在他們生命裏面不重要。”

何辰終于停止了emo。

她小聲問道：“真的？”

“真的。”

“雖然是真的，但是……就是我在想啊，有一天你們也會忘記我嗎？”

“不會啊！”三人同時說出口，許知未奇怪地看着她：“最近怎麽感覺你情緒有點不對。”

“沒有啦。”何辰笑着搪塞過去，心裏想着，自己回去的日子是什麽時候呢？

最開始是來拯救扶光的，如果是指讓敏感內向的扶光逐漸往大學的他靠近，幫助他交到朋友，讓他成為一個自信的人……那麽她已經快要達到這個目标了。

所以結束的時候……也就是在運動會閉幕的時候嗎？

——

下午場。

“未未，你是要跑一千五了吧？”秦雙溪雙手握拳，做出加油的姿态，眼裏閃着閃耀的光芒。

“怎麽感覺你比她還興奮？”何辰吐槽道。

“接下來，就是最最最……最像校園番裏面的情節，那就是陪着自己的友人一起長跑！”

“會被攔下吧。”常令指了指跑道內側站着的一位老師，“不是說不允許學生在內側陪跑嗎？”

秦雙溪先是失望了一下，突然又驚喜道：“你看那個人是誰，是我們的海哥呀！”

何辰仔細一看，那個身影，還真是他們的班主任劉大海。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秦雙溪激動道。許知未笑了笑：“你們兩個就算了，令姐一會兒還有三千米呢，就在一邊休息吧。”

常令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不過，到了許知未正式跑的時候，她也還是和秦雙溪、何辰一起，在跑道內側跑了幾次。

青春期少男少女們的奇異的團結在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一大堆人浩浩蕩蕩地在跑道內側陪着本班的選手一起跑步，按照規則這是不被允許的，但恰巧今天下午監察的老師是劉大海。

于是他笑眯眯地看着跑步的學生，象征性地阻止了兩下：“哎呀，這是不可以的呀，不能跟着跑……算啦，想跑就跑吧。哎！許知未！還能堅持下去嗎？不行的話棄權也沒事！”

又看見了常令：“常令，你一會兒不是還有三千？還是回去休息吧。”

常令根本沒聽他講話，早跑遠了，劉大海也不生氣，笑呵呵地看着遠去的一行人，嘴裏念念有詞：“這還真是……熱血沸騰啊。”

還好秦雙溪是一千五百米的第一批，常令是三千米的第二批，所以中間還留有一段給常令休息的時間。

在等待的這一段時間裏，她們便什麽也不用做，只是安靜地坐在草坪上，看着操場上的人陸陸續續地跑過主席臺。

等到常令要跑了，她站起身往報到處走，其餘三人很有默契地跟在她身後。報到處的方向正好是西邊，何辰從她背後看過去，感覺她好像在往光裏走去。

跑步的過程并沒有發生什麽大事，劉大海照樣對違規陪跑的同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王鐵陪着常令跑完了三千米的全程。

而何辰，在經歷了一天的陪跑之後，身心俱疲地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心滿意足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渾身腰酸背痛。

她只是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存在于久遠記憶的熟悉的疼痛感開始在全身上下蔓延。何辰迷茫地想，上一次這麽難受……是在大四的體測？不不不，似乎一個月前也有過一次體測……

一點都不想去學校了。但是她想起今天是運動會的最後一場，終于憑借着那麽一點薄弱的意志強撐着起床來到了學校。

第一個遇見的人是秦雙溪，對方的表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腰酸背痛，走一步痛一步，是吧？”秦雙溪扶着自己的腰，“我比你還難受。我昨天跳高……摔倒了我的……”她憋出一個詞語，“屁股墩。”

何辰想笑，但她一笑就肚子疼，只能捂着肚子很小心地笑。

許知未還是像往常一樣走了過來，就是那副游刃有餘的笑容中終于不再挂在臉上，取而代之的神色似乎有些勉強。

只有常令還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麽區別。

何辰問她：“你不痛嗎？”

“痛。”常令言簡意赅。

“那你怎麽感覺……一點事兒也沒有。”

常令：“……忍着。”

人群的另一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有人擠過人群給許知未打小報告：“班長，五班的人挑釁咱們！”

許知未神色一凝，大步走了過去，何辰幾人緊跟其後。

幾個強壯的男生很挑釁地看着三班的男生們，中間那一個身邊還有一個女生。

“怎麽了？”許知未問道。

“啊，搬救兵啊……”中間的男生譏諷地笑了一下，“真沒意思。不過，真沒想到你這樣的小身板還去參加接力賽呀？”

“那也與你們無關。”許知未冷冷道，“如果你們來這裏只是為了說這個，那麽我們班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

“哈——”男生不耐煩地看着她，“你誰啊，這是想打架？你們三班讓一個女的出來是什麽意思？”

許知未毫不畏懼，一雙眼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直視着男生。在她的身後，一堆人圍了上來，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看着對面。

“切，沒意思。”對面的幾個人心裏有些發怵，準備離開，有人抛下一句話，“別跑倒數第一，那可就不好看了。”

“同樣的話也送給你們。”許知未回應道，身後的三班同學一齊叫好，目送着這幾個人離開。

秦雙溪小聲給何辰科普：“那個女生在文理分科之前是三班的啦，跟剛剛那個和他們起沖突的男生在高一的時候談過，她旁邊那個男生是她的新男友，還是個體育生，感覺兩個人都挺會惹事的呢……”

“啊……好複雜呀……”何辰感嘆道，“總之不用管他們吧，只是自找沒趣而已。”

這話很快被打臉了，因為接力賽開始的時候，那群人中某個男生就和三班的第一棒——正好也是剛剛同他們起争執的“前男友”站在挨着的跑道。

而在槍聲響起的前一刻，那個男生突然撞了“前男友”一下，随後槍聲響起，“前男友”伸出手往地上撐了一下，臉色驟變，而那個男生已經沖出去了。

三班不少人都看見了，王鐵當場就炸了：“不是，他幹什麽？！”

不遠處，剛剛的那個“前女友”在和小姐妹說笑，還毫不遮掩地、得意地朝這邊看過來。

“不是，你們也太卑鄙了吧！他剛剛推了阿浩，我們都看見了！”

“我怎麽沒看見？”女生笑道，“王鐵，說話要講證據。”

王鐵被堵得說不出話：“什麽證據，我們都是證人……”

“王鐵，”常令突然開口，“別管她，認真看比賽。”

王鐵瞬間安靜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