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奇跡

奇跡

下午的項目除了一百米決賽，還有四百米、八百米和鉛球。

王鐵經常踢足球，體力一向很好，四百米進了決賽，八百米也拿到了第三的成績。

許知未的八百米也被她輕輕松松拿下，何辰在終點接到第一個撞線的她，心想班長的美少女人設又完美了一個度。

……

日落西山，影子被拉得很長，操場上的人走了一大片，只剩下零散的幾個走在草坪上，剩下的，大部分都為在鉛球場。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個項目。來看常令扔鉛球的不止有何辰她們，王鐵拽着扶光和程風硬是把他倆也留了下來，以此來掩蓋自己的害羞。

其實沒什麽好害羞的，常令似乎……根本沒看見他來了。

稀疏的人群中，何辰一眼看見張筱悠。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身體一僵，竟邁開腿走到何辰身邊。

“随便你怎麽想，”她低聲說道，“反正你肯定覺得我是個壞人了。”

何辰詫異地看她一眼，她自己又走開了。

何辰：“？”

她想，她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張筱悠的這種行為。

說他人壞話之時會自顧自地提高自己的地位來審判他人，但她完全沒想到被說壞話的正主就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于是這樣的行為瞬間變得可惡，變得很過分，她也變成了很過分的人。

她還想為自己辯駁，但她又不願意自降身價，不願意說出那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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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雜，但并不難懂。

人群堆裏傳來驚呼聲，王鐵的聲音格外突出：“令姐！好棒！”

周圍的人看過去，程風在王鐵旁邊憨笑着，扶光倒有些難為情地側過臉。

何辰，秦雙溪和許知未三人互相對視，心有靈犀地憋住笑。

常令倒是面色不變，甩了甩手臂，排到隊伍的最後面。

跟前面項目比較多的時候相比，現在的操場安靜了許多。不過也有不少人笑着鬧着，離開操場，或者是坐在草坪中間聊天。

在這樣滿是青春氛圍感的操場上，少男少女們的心事似乎顯得沒那麽重要。

或許是沒有那麽重要，天上飄着的雲，緩慢落下的太陽，滿天的星星……在現在都不算那麽重要。

什麽是重要，什麽又是不重要？少年們常常分不清，因為他們的未來還很漫長。

但在以後漫長的日子裏，這樣不那麽重要的時刻，卻常常讓他們懷念。

……

“好神奇啊。”

在去食堂的路上，何辰不禁喃喃自語道。

“诶？”秦雙溪好奇問道，“什麽很神奇？”

“來到這裏，和你們相遇。”何辰老老實實地講。

常令不解地看她一眼：“有什麽好神奇的？”

“這話可不對哦，”秦雙溪笑着搖了搖頭，“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們能在這個學校相遇相識，肯定也是需要很多年的緣分。能像現在這樣，走在一起聊聊天，一起去食堂這樣的日常，說不定，也是一個小小的奇跡呢。”

常令小聲說道：“你的奇跡有點太普通了。”

“或許是這樣的，但是，”秦雙溪說道，“我一直都覺得，奇跡從來不是非要發生什麽特別厲害的事。只是單純地和某個人相遇，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呢。”

“對啊，就是——”何辰蓄力，中氣十足地喊出一句話，“好神奇啊！”

路過的女生被吓了一大跳，很奇怪地看了過來，許知未和秦雙溪連忙抓住何辰和常令加快腳步。

“要是以後也能跟你們時常聯絡就好了呢。”何辰下意識自言自語了一句。

三個人停下腳步，詫異地看着她，異口同聲。

“當然可以經常聊天呀！”

“現在通訊設備聊天軟件都很發達，直接發消息就好啦，我肯定會回複。”

“對嘛，以後想聯系就聯系嘛！”

何辰看着她們，璀璨一笑。

“好啊，那就這麽說定了！”

——

運動會第二天。

程風和王鐵一大早又開始說所有人都能聽見的“悄悄話”：“今天早上我和丁潇一起來的學校！”

“真的假的？那你跟他聊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程風很自豪，“我們沉默了一路。”

他們倆似乎因為昨天的烏龍，對丁潇的好感進度條一下子滿格，甚至還溢出來了。

程風嬉皮笑臉湊到丁潇身邊：“潇，你在看什麽書？”

丁潇：“……《時間簡史》。”

“哇，是不是那個……很厲害的人寫的書？”

丁潇忍無可忍地把書“啪”的一下合上，冷眼看着他：“說吧，寫幾張？”

“一張！一張就夠了！”

王鐵發出哀嚎：“憑什麽只有他有，我也要！我也想要——”

程風：“你昨天就跑完了，都沒有項目了！你還要什麽！”

“我就是想要嘛！”王鐵很委屈。

“好好好，”丁潇扶額，似乎很是頭疼，“給你們一人寫一張，行了吧？能不能別吵了？”

倆顯眼包立刻做出“噓”的動作，程風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紙筆，恭敬地遞了上去。

丁潇黑着臉寫完了兩張。結束後，立刻把紙條遞過去，攤開書擺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态度，徹底不想再搭理這兩個人了。

程風沒有辜負丁潇的“鼓勵”，男子兩百米的短跑跑得很順利。

女生這邊，喬欣歆同學在女子兩百米項目上發揮得也十分亮眼，據說第一天的一百米還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績。

她跑完後整個人依舊充滿活力，臉蛋紅撲撲的，笑起來眉眼彎彎，讓周圍的人看了心情也會跟着變好。

何辰抱着一大包薯片，看見喬欣歆過來了，順手遞給她。她怔愣了一下，抓了一把，笑道：“謝謝。”

“不知道為什麽，”何辰往嘴裏不間斷地丢着薯片，“看到喬欣歆就很想給她喂好吃的。”

“因為長得很可愛吧？”秦雙溪從她身後冒出來，也抓了一大把薯片，“我也是，看見她就想給她投喂零食。”

何辰贊同地點點頭，正準備掏薯片，發現整袋薯片從她懷裏不翼而飛。

她擡起頭，看見許知未抱着她的薯片，她立刻想要伸出手去拿回來，聽見身邊常令冷冰冰地說道：“別吃了，你是不是忘了一會兒還有比賽？”

何辰恍惚念叨着：“啊……還要去跳高啊……”

跳高場和跳遠場挨着，男生跳高項目已經進行了一半，觀看的人圍了一圈，她們四人找了個好位置，何辰直接原地坐下。

程風和王鐵拉着扶光也來看比賽，他們班上的其他幾個人也聚了過來，站在何辰她們身後。

跳到最後，只剩下張淩一個人，橫杆被擺得越來越高，他會從很遠的地方助跑，然後跳過去。

因為跳高項目變成了張淩的“個人秀”，有許多不認識他的人便離開了，留出很大一塊空地。

于是本來挨得比較近的幾個人，又漸漸拉遠了，隔了一些距離。

何辰看見常令站在離自己大概兩米開外的位置，抱着手臂面無表情地看着張淩，旁邊似乎是表情不太自然的王鐵，和一臉澄澈單純的程風。

許知未和秦雙溪則是不知所蹤。

太陽升起，雖然何辰沒有正對太陽，但側邊還是感覺到很曬，又忍不住挪了挪位置，把自己的臉完全背對着太陽。

她突然發現自己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往後一看，竟然是扶光。

扶光站在她身後，替她把太陽光遮住了。

明明沒有再被太陽光照射，但她的臉有些微微發紅：“扶光？”

“嗯？”

“你……”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麽，只好拿別人來當個話題，“你知道班長他們去哪裏了嗎？”

“許知未和秦雙溪？”他語氣裏有些迷茫，“剛剛好像還在的，又不見了。”

“噢……我們是不是離他們有些遠？”

“那你要過去嗎？”

“算了算了。”何辰連忙說道。

她現在感到心情很愉悅，但偏偏要用力把自己的嘴角壓下去。

好像變得青澀的不只是扶光，還有幼稚的她自己。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跳啦——”

隔壁班的一個很開朗的女生大叫着，從很遠的地方沖刺着跑過去，在橫杆前來了個急剎車。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師我、我再來一次。”

“都幾次了，”記錄的老師推了推眼鏡，“下次一次性跳了。”

“好嘞！”女孩回到自己的助跑起點，深吸一口氣，又大叫着沖了過去，接着……撲倒了橫杆，趴在軟墊上結束了她的跳高之旅。

但她并沒有露出什麽傷心的表情，而是笑着奔向自己的同學，她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雙溪站在何辰身後：“學到了。”

何辰慢了一拍：“學到什麽了？”

她還未等到秦雙溪的回答，只聽見體育老師叫她的名字：“下一個，高二三班，何辰！”

她立刻清脆地答道：“到！”

何辰雖然不會跳高，但也打算來一段助跑裝腔作勢。

她緩慢調整自己的呼吸，正準備起跑，一段優美的廣播女音傳入自己的耳中——

“何辰，你的努力我們有目共睹，你的毅力令我們所有人誠服！你堅定而又力量，相信你一定會像動漫的主角一樣，成為操場上最亮眼的那道風景線！高二三班，扶光。”

何辰緩慢地回過頭，與同樣迷茫的扶光對上視線。

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