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成長

成長

KTV裏的同學們分為好幾批。

一批是“麥霸”——他們正興奮地唱着歌，麥克風只在他們幾個人手上輪着來去。甚至還要拉上根本不感興趣的同學一起來唱，比如臉快要笑爛的程風一直拉着滿臉不情願的丁潇要求他同臺演出，遭到了對方的強烈拒絕卻依舊不願意放棄。

一批是跟着音樂一起唱歌、跟着節拍一起左右搖擺的同學，臉上挂着心滿意足的笑容，或者是用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可憐的被程風纏上的丁潇。

一批是對“外面的世界”不管不顧，只管眼前桌上的小吃一頓哐哐大吃的人，比如視線完全放在桌上燒烤和膨化食品的秦雙溪和何辰。

最後就是……不知為何依舊還是有些畏畏縮縮的，一個人縮在沙發的最邊上，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扶光。

何辰偶爾看他兩眼，不理解為什麽明明他已經可以和班上的同學說上話了，卻還是要這麽膽小自閉。

好在他身邊也逐漸有了朋友，王鐵和陳浩拿着飲料，兩人一左一右坐到了他的身邊，拉着他絮絮叨叨。

“只是唱歌對于不喜歡唱歌的人也太無聊了，我們來做個小游戲吧！”有人這麽提議道。

立刻有人附和道：“好呀好呀，那玩什麽？”

“真心話大冒險！”

“好老套的游戲！！！”

但最後大家還是選擇玩這個游戲。于是一群人圍在小桌前，桌子上橫擺着一個瓶子，許知未拿手用力一撥，瓶子高速旋轉，從桌上飛了出去，直擊陳浩。

陳浩：“！班長你搞什麽啊！謀殺嗎？！”

“抱歉抱歉，”許知未趕緊道歉，“第一次沒什麽經驗，對了，要不第一個就是你了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陳浩：“啊？怎麽就是我了……算了，真心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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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誰來提問？”同學們又開始叽叽喳喳，幾個男生争着要問問題，最後通過猜拳的方式決定讓程風進行提問。

“嘿嘿，落到我手裏，算你小子倒黴！”程風奸笑道，“說吧，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全班鄙夷地“切——”了一聲，王鐵大聲說道，“程風，你還是小學生嗎？”

“怎麽了嘛！”程風大喊，“那你說，你說問什麽問題！”

陳浩嘴角抽搐：“就這個吧，沒有。”他怕一會兒王鐵問出更離譜或者其他什麽難以啓齒的問題，急忙回答了。

程風居然還懷疑地看着他：“真沒有？”

“真沒有啊！經歷了上午的事怎麽可能會有！我不想做戀愛腦耶！”

全班沉默，半晌，許知未感嘆道：“陳浩，原來你之前……還一直喜歡她啊？”

程風：“我以為你倆分手就徹底結束了呢。”

王鐵：“阿浩你……你要不去醫院看看眼睛吧。”

陳浩：“……”

第二輪。

瓶子轉呀轉，指向了秦雙溪。

秦雙溪：“诶？”

她也選擇了真心話，一群人讨論了一會兒，抛出了一個和剛剛差不多的問題——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有啊。”秦雙溪坦蕩道。

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只有和秦雙溪熟悉的那三個人不為所動。

“我喜歡的男生挺多的耶——”

喬欣歆沒忍住，“哇”了一聲。

“碓冰拓海，風早翔太，須王環……等等櫻蘭高校裏面的喜歡的比較多……”

大家異口同聲地阻止她道：“別說了！”

第三輪。

瓶子轉呀轉，轉到了丁潇。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怎麽老是真心話呀！”

丁潇面無表情地說道：“因為不想被你們指使着做一些很蠢的事。”

于是同學們關于要問丁潇什麽問題進行了一番激烈的争吵，有人提議要問他這輩子做過的蠢事。

程風率先反對：“你胡說什麽呢，潇他怎麽可能做過蠢事？”

同學們居然紛紛附和：“有道理，丁潇很聰明的……所以到底問什麽問題呢？”

最後讨論出來的結果還是那個被用爛了的問題：“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

“我靠！真的假的？”程風大驚小怪的，“男的女的，公的母的，雌的雄的？”

衆人震驚，王鐵說道：“風哥你後面三個問題有什麽區別嗎？”

“怎麽沒區別？物種的區別啊。”陳浩笑道。

“重點是在那裏嗎？”秦雙溪笑眯眯的，“重點是……我們學習委員喜歡的是個怎麽樣的人。”

“不是很聰明，”丁潇面不改色，“但是很可愛。”

可愛啊……何辰順着秦雙溪的目光，看到了低着頭，耳朵紅透了的喬欣歆。

原來是這樣啊。她突然想朝喬欣歆吹個口哨，怕被丁潇打，緊急停下來了。

下一輪，瓶子指到了王鐵。

“我選大冒險！”王鐵迫不及待。

程風迅速抛出一個挑戰：“那你找在場的人，随便哪個，表個白吧。”

王鐵的目光掃視到那片經常和他一起踢足球的男生身上，男生們迅速把臉別開，一個個把身子縮了起來。

“怎麽了，被我表白是什麽很見不得人的事情嗎？而且誰要對你們表白啊！自戀狂！”王鐵怒吼道。

“那你打算選誰表白？”程風問道。

何辰迅速看了一眼常令，常令神色如常，置身局外，仿佛只是在看王鐵的樂子。

王鐵沉默了半晌，握緊了拳頭，一般攬過程風，閉上眼睛大喊一聲：“程風我愛你！”

程風呆滞半晌，老臉一紅，羞澀地把他推開：“說什麽呢！這麽多人看着不害臊啊！”

“你現在知道害臊了，你說出這個大冒險的時候你怎麽不覺得害臊呢！！！”

周圍的同學笑成一團，許知未一邊笑着一邊波動瓶子，瓶子轉向了扶光。

扶光整個人坐直了，眼裏透漏着難以置信。

“诶，是扶光啊。”有人看見了，笑着問，“扶光，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我選真心話吧。”

于是大家開始讨論問什麽問題——

“這次不會又是喜歡誰吧，那也太沒意思了。”

“不問這個還能問什麽？正值青春期的我們不就是只有戀愛這一個共同的話題嗎？”

“就是，難不成你問他下次期中考試想考多少分？”

讨論到最後，終于不再是直白地問有沒有喜歡的人了。

而是把問題委婉地表達成了：“你認為班上的女生哪一個最厲害。”

何辰聞言，驕傲地挺起自己的胸膛，就連秦雙溪和許知未也向她投來了肯定的目光。

肯定是她啊！何辰很自信，是誰讓扶光變得自信，是誰讓扶光交到朋友，是誰讓扶光在運動會上發光發熱的？就是她何辰啊！

對于扶光而言，班上還有什麽別的女生能比她更厲害嗎？

然而扶光沉思良久，說出了一個別的名字：“許知未吧，班長真的挺厲害的，成績和體育都很好。”

這個正确的、中肯的回答也獲得了其他人的認可：“确實，咱三班別的拿不出手，班長肯定是能拿得出手的，放在整個年級、不、就算是放在整個學校，咱班班長都是一等一的好。”

大家都在點頭同意，只有何辰看見許知未驚慌失措的眼神看着她，無聲地為自己辯解：“不是我啊！跟我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何辰回她一個沒關系的笑容，心想，這的确是現在這個時候的扶光，會說出來的答案。

只是，她還是覺得有點不爽是怎麽回事！

——

于是在散夥回家的路上。

“你為什麽要說許知未的名字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那麽拿不出手的人嗎啊啊啊啊啊啊啊！”

扶光詫異地看她：“不是，你扪心自問，你從成績還是體育哪一個比班長厲害？”

“我跟你的關系更好啊！難道你跟班長私底下還有什麽別的我不知道的交集？難道你跟她關系比跟我更好嗎？”

“肯定跟你關系更好啦，只是……”扶光臉有些紅，“說你的名字的話，你不覺得有點……額，就是有點羞恥嗎？”

何辰冷靜地看着他，肯定道：“你害羞了。”

“沒有啦！”

“就是害羞了。”

“都說了沒有！”

他們又一起走了一段距離，何辰覺得自己說不定這次回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根據她的推測是，她已經幫助扶光塑造了一定的交際能力，接下來主要還是看他自己怎麽發展，她覺得扶光沒問題。

于是她問道：“你覺得……這次的運動會怎麽樣？”

“挺好的，”他說，“或許，你說得對，雖然沒有在一百米裏面拿到一個名次，也沒有跑到接力賽的第一名，好像也沒有下次的運動會了……”

何辰提醒他：“大學裏面還有呢。”

“嗯嗯，我是說高中，就留下了挺多的遺憾的……但是我是不會忘記這一次的運動會，絕對不會忘記的！說一點點羞恥的話，也許我真的是什麽熱血漫畫裏的主角之一……你不要笑啊！總之，雖然我沒有拿到什麽成績，但是我學會了其他更加寶貴的東西，比如自信心，比如……什麽別的。以後我也不會懼怕失敗，或者別人失望的眼光。”

何辰驚訝道：“看來，你學會了不少啊……”

那她也能放心了。

這樣想着的何辰，回到家中頓感一股濃濃的疲憊來襲，倒頭就睡。

第二天睜開眼，依舊是熟悉的天花板。

她沒回去。

她還要在這裏再留一段時間，不知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