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兄弟決裂

第35章 兄弟決裂。

屋外寒風朔雪,呼嘯的風從窗戶外模糊地傳來,慘白的牆灰,像是世界末日般的冷,顧君淵主動回抱了賀澄。

兩人抱在一起取暖,賀澄身上熱,手臂落在他後背,察覺到他微涼的後背,他攏了攏他的背,輕聲問:“冷不冷”

“不行,我讓海叔來接你回去……”

顧君淵正閉着雙眼,聞言蹙了蹙眉心,枕在他手臂上,整個人都幾乎要縮進被子裏,其實還好,并不是那麽冷。

“不用麻煩了。”顧君淵淡淡道。

“我去問問周哥有沒有熱水袋……”賀澄在他眉心親了一口,說完要起身,被顧總按住了胳膊。

“真不冷了。”顧君淵雙眼沉靜,沒有半點煩躁,也沒什麽情緒。

賀澄便又躺了回來,卷着顧總的肩膀,臉和他臉貼了貼,輕聲道:“睡得着嘛”

“嗯。”顧君淵簡單嗯了一句。

“我睡不着。”賀澄在他臉蛋上親了親,手摟着他的腰往懷裏貼,手掌摸在他肚子上,問道:“有幾個月了”

顧君淵被煩得轉身背對着他,“不知道。”

“應該也三個月了吧。”賀澄從後面抱住他,輕聲道:“雙胞胎難怪肚子會鼓得那麽快……”

上次兩人讨論雙胞胎的時候,顧君淵還信誓旦旦說沒有那基因、沒有那緣分……

結果一檢查,還真是兩個寶寶。

顧君淵驀然睜開雙眼,他從來沒有告訴過賀澄肚子裏的孩子是雙胞胎,語氣越發淡了:“你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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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鑫醫生告訴我的咯。”賀澄唇貼在他後頸蹭了蹭,理直氣壯地說起來:“他早就告訴我了,生怕我伺候不好你,還把一些孕期注意事項都提醒我了一遍。不定時抽查我背好了沒有,背好了給我獎錢呢……”

說完,賀澄語氣一頓,軟着聲音道:“但我肯定不是因為錢才背的咯,我都是為了顧總的身體安危着想。”

顧君淵懶得想這裏面有幾分真,只是這個時間變化卻讓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其實他和賀澄從陌生到熟悉,才幾個月的時間。

但是賀澄對他的了解,卻像是在一起多年後異常熟悉的戀人。

“雙胞胎的話,我還是覺得一男一女最好啦,如果是兩個女兒也好,漂漂亮亮、白白嫩嫩地招人稀罕。兩個兒子的話,也不錯,跟你一樣聰明最好,笨點也沒事,反正有你在也沒人能欺負他們……”

賀澄忍不住感嘆道,之前可能不喜歡小孩兒,但是當真的接受自己即将有小孩這個設定後,又忍不住期待他們是什麽樣子。

顧君淵聽見他絮絮叨叨說那麽多,只覺得昏昏欲睡,沒聽見他念幾句,他便睡着了。

見他睡着,賀澄的話音才停下,輕手摟住他,把人扣進懷裏,靜靜地閉上眼睛,聞着他身上男士香水的香味,沉沉睡了過去。

顧君淵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居然還覺得有些熱,賀澄渾身像是火爐似的溫暖着他,四肢又像是藤蔓緊緊纏着他,讓人覺得安心的同時又喘不過氣來。

顧君淵睜眼看着低矮狹窄的房間,眨了眨眼,才清醒過來這是在哪,他伸手扒開賀澄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剛一動作賀澄便醒了。

不但沒扒開,還抱得更緊了。

賀澄哼哼唧唧地沒睡醒,腦袋埋進了被子裏,縮在他肩膀旁,嘀嘀咕咕說了句什麽,顧君淵沒聽清。

“嗯……”賀澄不得不感嘆霸總身邊的金絲雀真好當啊,每天只要陪着顧總睡覺,班也不要上,還包吃住,給豪車。

但凡來個堕落的、思想覺悟不高的,早就抱緊顧總的大腿不松手了。

“睡得好爽啊。”賀澄這床對于兩個大男人來說是有些小的,但許是因為昨晚外面大雪紛飛,屋內顯得格外靜谧溫暖,睡得很香。

他伸了個懶腰,手伸直落在顧總的胸肌上,然後動手捏了捏。

顧君淵滿臉無語,擡腳踹過去,把他的手扔開。

賀澄無賴到底,眯着眼笑:“顧總,好兇,好軟……想吃。”

顧君淵又狠狠踹了他一腳,罵了一句:“滾啊。”

賀澄抱住他的肩膀,臉蹭了蹭他的:“不滾,這是我家,我不滾。”

“你的意思是讓我滾”顧君淵危險地沉下語調。

“不是,我可舍不得呢。”賀澄說得非常真心實意,他依舊賊心不死:“顧總這麽好,如果能讓我咬一口,那就絕世無敵好了。”

“別逼我抽你。”顧君淵擡臂保護好自己。

賀澄便懶懶散散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真誠發問:“老公,岳鑫醫生有沒有告訴你,你生完崽之後,會不會有奶”

“……”顧君淵眼皮抖動,拳頭又硬了。

“到時候我有份嗎”賀澄混不吝在他耳邊咬着耳垂問道。

……

大早上周家軒起得比較早,在廚房做早午餐,便聽見賀澄房間裏傳來慘叫和求饒的聲音。他有些好奇,輕手輕腳地湊過去,耳朵剛貼在門上,門就直接從裏面打開了。

賀澄穿了件外套,逃命似地跑了出來,同時把門關上了,然後死死拉着門把手,害怕顧總跑出來抽他。

周家軒眼神好奇,望着他脖子上被抽紅的巴掌印,輕聲問道:“這是咋了”

賀澄不可能告訴他,他想喝奶結果被抽了吧。

“咳咳,沒事兒,打情罵俏……你就不懂了吧。”賀澄感覺顧君淵沒有追出來,就松開了門把手,站在外面朝着裏面喊道:“外面冷,你記得穿好衣服再出來。”

周家軒對他投去敬佩的眼光:“不愧是你,難怪從小到大那麽多人喜歡你呢,被人打了還能這麽不計前嫌地關心人,總裁不喜歡你喜歡誰啊。”

賀澄嘴角翹到天上,嘴上卻謙虛道:“這些都是小事兒。”

周家軒咬着面包,“顧總在這裏吃飯嗎”

“不吃了,他應該會回去吃,我去你那借一件衣服穿穿。”賀澄鑽進周家軒房間裏,搜刮兩件衣服穿上,出門的時候,正好瞧見冷着臉從房間裏出來的顧總。

賀澄揚起笑臉:“老公~”

顧君淵沒拿正眼瞧他,徑直走出了小出租屋,賀澄拿了兩片吐司,自己咬了一塊,然後遞給顧君淵一塊。

“先吃一口這個,別餓着。”

還沒下樓,就看見地面上鋪了一層銀霜,厚厚一層,在顧君淵別墅的時候很少看見這種情況,每天早上都會有專人掃雪。

這邊的掃雪工人還沒來。

賀澄見他不吃,就兩個全塞自己嘴裏了,伸手牽住他的手,哽噎道:“小心點,這邊滑,海叔他們的車停在哪裏”

顧君淵被他牽住手,腳步慢了些,“在路口。”

雪已經沒下了,外面刮着風,巷子裏從東邊吹到西邊,刺骨的寒涼,賀澄拽着他的胳膊,給他擋住迎面來的冷風,自己凍得牙齒直哆嗦:“那往這邊走,快一點。”

兩人穿過深巷。街道上的雪被鏟了,還有個別地方還結着冰,地面有點滑。

張海站在車前,看着遠處攙扶着走來的兩人,身後是質樸又古典的巷子,牆壁碧綠屋檐水滴結冰,身後白皚皚的景,襯得兩人膚色越發透亮。

兩個男人牽着手,一個小心翼翼地護着,一個則肆無忌憚地在雪裏快走。

從遠處看過去兩人還挺般配的。

張海先打開車門,護着顧君淵的腦袋,讓他上車。賀澄跟在他身後,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謝謝啊,海叔。”

張海點了點頭,輕聲道:“不用謝。”

.

賀澄午夜夢回的時候也想過,他和顧君淵的“奸情”會不會被李長宇發現,會在什麽驚心動魄的時候被發現……

是在他們兩人如膠似漆的時候他這個惡毒哥哥出現,告訴弟弟真相:你男人我也搞過,嘿嘿嘿,沒想到吧。

還是顧君淵主動和李長宇坦白,然後李長宇崩潰痛哭,最後兩人床頭打架床尾和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事情發生在一個下着小雪的傍晚。

屋內溫暖如春,窗外銀裝素裹,賀澄是個閑不住的,或者說在別墅待得太久了,有些無聊,他勾起顧君淵的手指,用手指撩撥他的食指。

顧君淵正窩在沙發裏看書,面不改色地手指抽離,不讓他打擾。

賀澄手按在他書上,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懶散道:“這書你都看了一天了,眼睛不疼嗎”

顧君淵合上書,揉了揉有些酸的脖頸,回答道:“還行。”

賀澄的手按在他後頸,合适的力度給他舒展了疲憊,他提議道:“出去玩會兒”

“去哪兒”顧君淵眯着眼,像是被人順毛的大貓,語調磁性淡淡。

“就去外面透透氣。”賀澄屬于想出去走走,但是又不願意一個人去走,所以想拖着顧君淵一起去透透氣。

“冷。”顧君淵望着外面的天,就産生了退意。

賀澄在他臉上親了幾下,“不冷,不冷,穿厚一點就好啦。”

顧君淵望着他興奮的眼神,勉強點了點頭。

其實打開門的一瞬間,寒風吹得臉頰生疼,顧君淵站在門口不願動了。賀澄抓着他的手指,往外走,像是被關久的野馬。

顧君淵被他牽着往外走,此刻他帶着賀澄給他準備的帽子圍巾還有手套,渾身裹得緊實,而賀澄自己露出在外面的臉凍得通紅,指節也泛着紅。

“我們去花房看看”賀澄帶着顧君淵來到了花房,那些原本擺在花園的名貴花種,因為天氣變冷移到了花房。

“我能摘下一朵嗎”在暖房內,瞬間又覺得有些熱了,賀澄手蠢蠢欲動。

“這裏面最便宜的是哪一朵”

顧君淵松開他的手,拍了拍沾上雪的圍巾,其實這些花的具體價位他并不清楚,但不下四位數,他随便指了一朵:“那個。”

賀澄在動手前,又問道:“最便宜的多少錢”

他要掂量一下自己賠不賠得起。

“幾百”顧君淵不确定這個價位是否在他心理承受範圍內。

賀澄手指縮了縮,倒吸一口涼氣,卻還是摘下了那朵玫紅透粉的花,他掐着尖尖,然後戴在自己耳鬓,眨着眼問他:“好不好看”

顧君淵凝神看了他兩眼,那朵花顏色偏豔色,他的黑發已經長出來了,散亂的發絲帶着一絲桀骜不羁,五官立體精致,這般一襯,倒顯得有幾分姝麗。

“一般。”

賀澄不滿這個答案,撇了撇嘴,張揚又痞氣地說道:“哥們這個顏值,在古代高低混個花魁當當。”

人家在古代都想當萬人之上的皇帝或者清風廉潔的大官,賀澄倒好他想當花魁,盡想些坐享其成的事兒。

.

李長宇牽着趙清翼,身旁跟着一個正在打電話的黑衣女人,她是趙清翼的媽媽,也是顧君淵的姐姐,顧昭。

“嗯,半個小時之後,嗯嗯,好,見面我們詳談……”顧昭有些疑惑看向突然停住腳步的李長宇和趙清翼,挂了電話,擡眼看過去:“怎麽不走了……”

眼前的場景讓她微微一怔。

在不遠處的雪裏,站着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她很熟悉,是她那清冷又禁欲的弟弟,他正帶着格格不入的藍色毛線帽子,一個色系的圍巾。

她很了解顧君淵,他從前是那種一年四季都是西裝的男人,她從來沒見他戴過帽子,現在卻穿着羽絨服戴着圍巾。

最讓她大跌眼鏡地是他正在和一個男人接吻。

她那平時眼高于頂、清高至極的弟弟正在和一個男人接吻!!

她驚得差點手機都抓不穩掉地上了。

比她心态更崩潰的要數李長宇了。

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兩個人明明他很熟悉,卻又覺得陌生。

賀澄怎麽會和顧總接吻

他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有一根線在李長宇心底被悄然被串聯起來,一幀一幀畫面在眼前逐漸清晰,所有的疑惑似乎都豁然開朗了。

為什麽顧總會拒絕他,為什麽賀澄會在顧總別墅裏,為什麽那天電影院回來顧總主動送他回家,半夜賀澄又要出去。

他眼眶倏地紅了,內心有什麽東西轟然坍塌,那被背叛的痛苦灼燒感似乎能抵禦嚴寒,他此刻怒火中燒,幾乎将他燒成灰燼。

顧君淵掀起眼簾,看見了站在賀澄背後的人,稍稍怔了一秒,又淡淡垂下睫毛,配合賀澄的索吻。賀澄的手按在他後頸,臉頰上落下冰冷的雪,唇舌卻被賀澄滾燙的唇包裹着,冰火兩重天的刺激。

賀澄半點沒察覺到身後有人,鬓邊的鮮花在動作中掉落。他睜開眼,對上顧君淵染上冰雪的烏黑睫毛,襯得他眉宇間越發清冷淡漠。

他舔了舔唇,剛想逗他幾下,便感覺身後傳來一股拉力,他毫無防備,臉上已經挨上一拳。他一個踉跄差點倒地,顧君淵扶住他,皺眉看向動手的李長宇。

賀澄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況,李長宇雙眼通紅地瞪着他,眼底涔出驚人的怨恨,像是被奪走食物的狼崽子。

“操!”賀澄嘗到了齒間泛出的血腥味,他頂了頂腮,看見這般發狂似的李長宇确實有一瞬間的心虛。

“賀澄,你真他媽的夠賤!”李長宇伸手去推他,顧君淵伸手擋了一下,差點将他給直接推倒了。

賀澄見狀心裏一星半點的心虛也消失不見了,他連忙伸手拽住顧君淵,将人往身後擋,瞪着李長宇,“你他媽說什麽”

“我爸一點也沒說錯,你就是拖油瓶,就是賤人,吃我們家的,用我家的,還不懂感恩的白眼狼!”李長宇見兩人的做派,更加生氣了,直接怒火攻心,有一種全世界都對不起他的感覺。

他這麽一說,賀澄想也沒想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拳,他手勁可比李長宇大,直接打得他摔了個跟頭。

賀澄依舊不解氣,他對李長宇也好,顧君淵也好,感情非常複雜,像是糾纏不清的麻繩,上輩子,他是李長宇的替死鬼。

被人殺死,甚至屍骨無存啊。

他确實有一絲愧疚搶了弟弟的男朋友,也對顧君淵有愧疚,因為懷孕确實辛苦。

但他不是沒有怨言的。

這些話他沒辦法說出口。

“李長宇到底誰是白眼狼!”賀澄抓着李長宇的領子,将人從雪地裏拎起來,望着他溢出血絲的嘴角,眼神兇狠:“我哪裏對不起你們家了!啊!”

李長宇被打得眼冒金星,卻咬着牙惡狠狠瞪着賀澄,擡腳就踹在他肚子上,罵道:“你搶了弟弟喜歡的人,是不是很得意啊,你從小就愛欺負我,搶我的東西!現在你開心了吧……”

賀澄氣得手指發抖,被踹得倒在一旁,李長宇翻身騎了上來,對着他拳打腳踢。

賀澄顧及不了什麽兄弟情了,抓着他的手腕狠狠一折,同時膝蓋頂開他,幾乎将人懸空了。李長宇發出一聲慘叫,眼尾瞬間飙出了眼淚,他擡腳把李長宇踹開。

李長宇根本不是賀澄的對手,被打得無法還手。

顧君淵見賀澄占據上風,看了一眼想去幫忙的林小東兄弟倆,兩人瞬間不動了,看着賀澄兄弟倆在雪地裏互毆。

白雪上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誰欺負誰了”賀澄捏着他的下颌,他嘴裏正在吐着鮮血,将他的臉掰着望着顧君淵,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和你爸确實清高,像是個活菩薩。我媽生病的時候,你他媽那時候已經和顧君淵搞在一起了吧”

“怎麽你拿不出那七十萬嗎你不能去求他嗎”賀澄狠狠捏住他的臉,那張俊臉上青紫泛紅,李長宇雙眼含淚看着站在旁邊冷淡看着他的顧君淵,眼底閃過沉痛。

“我知道,你和你那虛僞的爸爸一樣,自私自利,只考慮自己。你怕顧君淵以為你接近他是為了他的錢而對他産生不好的印象。對吧,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那是你親媽啊!”

“你的愛情多高貴啊,我媽不配。你爸他媽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當時都要死了!我媽嫁給李洪生也二十多年了吧,我問他願不願意先把房子抵押出去,先救命,你猜他怎麽說的。”賀澄臉頰上滑過冰冷的眼淚,心也像是浸泡在寒潭裏,盯着弟弟那雙幾乎絕望的眼睛,覺得荒唐:“他說那房子要留着給你娶媳婦用的,那是你們一家人在A市的根基。”

“不是的……”李長宇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似的,從哆嗦的齒間發出輕聲的反駁。

賀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指凍得僵直,他雙眼彎彎帶着笑,用手背擦了擦李長宇的眼淚,說:“你爸知道你是個同性戀,會氣死吧,嗯”

“還有,還沒完呢。”賀澄拍了拍他的臉,看了一眼仿佛置身事外,面色冷漠的顧君淵,雙目赤紅。

但是賀澄知道,若顧君淵真的對他們兩個人的談話一點也不在乎,他不會傻傻站在雪地裏看他們打架,他多怕冷的一個人啊。

“你知道我拿出的那一百萬哪裏來的嗎”賀澄嘶啞着聲音,輕聲道。

“不要……”李長宇渾身發冷,眼前視線越發模糊,卻能看見賀澄幾乎狠絕的眼神,仿佛被激怒的兇獸要将他開膛破肚,他忍不住膽寒。

“顧君淵給的,條件是我陪他上床。”賀澄說話聲異常清晰,那些話變成了無形刀刺向了李長宇的心髒,但是這個剖開他心髒的兇手依舊不肯放過他:“所以啊,顧君淵早就跟我睡過啦,而且天天睡。你那天的表白,看起來非常地可笑。”

“但是這能怪誰呢,只能怪你自己李長宇。記住了,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你自命清高。”賀澄說完這句話,望着已經痛苦暈死過去的李長宇,赤紅的雙眼泛着紅血絲,猶如困獸。

他松開李長宇的衣領,任由他倒在雪地裏,地上有破碎的花瓣,他發麻的膝蓋艱難地站起來,轉身準備回別墅拿手機叫救護車。

顧君淵攔住他,雙眼冷靜:“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

賀澄沒看他,望着遠處,眼神中似乎沒有焦距,他一直緊咬着牙關,所以襯得臉側越發硬朗倔強。

顧君淵眨了眨眼,抖落了睫毛上的細雪,伸手碰了碰他捏緊凍僵的拳頭,賀澄擡臂往後躲開,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顧昭把兒子送回房間,才下樓,便看見雪地裏躺着個人,星點的血跡落在雪上,她吓得咬了咬唇,然後被林小東勸走。

顧君淵眼神一暗,将手塞進了口袋裏,沒有再主動去碰他。

好半晌,再也沒有人主動開口,顧君淵陪着他站在冰天雪地裏,身體似乎在逐漸失去溫度,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咬着唇抗凍。

“你先進去。”賀澄看了他一眼,聲音嘶啞至極。

他沒有忽視他,這個想法讓顧君淵突然覺得沒那麽冷了。

“你也回屋裏去。”顧君淵站着沒動。

賀澄呼出一口氣,微微紅腫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不行,我要陪着弟弟呢。”

顧君淵張了張唇,還想說把李長宇也擡進去,下一瞬,唇角落下一個冰冷的吻,他便忘了自己下一句話是什麽了。

“乖,你先進去,外面太冷了。”賀澄語氣輕,卻帶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

顧君淵默默抿了下唇,神情似乎有些不情願。

賀澄偏頭冰冷的嘴唇在他唇上印了印,眼神還有些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的兇意:“你看見李長宇來了,故意沒提醒我,我還沒跟你算賬,現在別讓我生氣了,嗯”

顯得他整個人鋒芒畢露,桀骜難馴。

顧君淵轉身回去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呆呆站在雪地裏的賀澄,雪落在他肩膀上,帶着一層濕意。

他想,賀澄還是心軟的。

賀澄對李長宇還是有兄弟情的。

十多分鐘後,岳鑫醫院的救護車将李長宇接走,賀澄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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