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姜家人滿載而歸，桂花留下陪小潋滟，她們倆要去給绮羅姨姨送海帶。

兩人把兩片海帶葉卷成厚卷，用榕樹須紮緊，一人一捆拎在手上。

風鈴聲響起的時候，绮羅正在樹上摘果子，越過牆頭看到兩個小的，連忙伶俐出溜到樹下。

绮羅收下兩人拎來的海帶，一人送了一提籃剛摘下的鮮荔枝。因着桂花還要去客棧幫忙，绮羅便也沒有留兩人玩耍。

桂花囑咐小潋滟鎖好門戶，又補充道：“新編的那個籃筐裏有這兩天的飯食。今兒我們要住在客棧趕工，這兩天就不過來送飯了。”

桂花說到這裏，迷惘得視線上移，撓了撓自己光潔的額頭。

“好像，家裏囑咐過的，還有什麽事來着？”

“對了，這兩天忙，沒功夫照顧母雞，就暫且沒用那張卡。等忙完這幾天，再把你的那只雞送來！”

“桂花姐姐，潋滟不着急養雞！”

“那就好。我估計搜索完客棧也沒功夫養雞。我和娘說好了要去抓小牛。這次要多多得屯肉！”

“桂花姐姐，你下次去野樹林能不能帶根牛腿骨回來？潋滟想喝牛骨湯。”

“以前是為着小虎家老是啰嗦，娘和姐姐才把占重量的牛頭、雜碎、牛骨都扔了。這次家裏擴了地窖，又可以從你家索降，娘估計會把整頭蠻牛都帶來，就怕東西沉了傷樹。”

“桂花姐姐，沒關系的，若是傷了樹，正好砍了拿來當柴燒。潋滟會在镂空牆邊多放幾棵樹，讓大家安全上下。”

桂花揮揮手，提着一小籃鮮荔枝走了。

潋滟關好門，鳳凰宮裏鼓聲響起，鼓聲六下而歇，看來已經到了巳時。潋滟扒着矮牆往西北方向望，茂密的竹林頂端隐隐露出鳳凰宮漂亮的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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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鳳凰宮只隔了一條歡喜河和一個茂密的竹林，鳳凰宮以東的建築被竹林掩蓋，不過潋滟知道，鳳凰宮以東的兩個坊是三品以上的官宅，那裏通常閑人免進。

新家雖然偏僻，但意外得距離鳳凰宮很近呢。

潋滟心滿意足得拍幹淨衣服上蹭到的牆灰，到籮筐堆裏尋找自己的朝食。

姜家特別貼心，朝食都裝在一尺高的雙耳陶罐裏，有滿滿一罐的蒸白米飯，一罐西紅柿土豆炖牛肉。裝着罐子的背筐裏還放着三顆切了根的生菜、六個又大又紅的西紅柿、六根胖乎乎的脆嫩黃瓜。

不管是米飯還是炖牛肉，都不是潋滟一、兩頓可以吃完的，那就不好直接下筷子，吃過的剩菜剩飯更容易腐敗。

潋滟找出一個粗陶碗，撥了半碗米飯在陶碗裏，又在白生生的米飯上面鋪上半碗湯汁濃郁的炖牛肉，打算上鍋熱過再吃。

在街面上流浪久了，潋滟對于吃一口家常的熱飯特別有執念，哪怕繁瑣一點的事情，也能做得津津有味。

埋在竈灰深處的沒有燒完的木塊還有丁點火星，潋滟抓上一把松針，努力吹了吹火星。

可能因為空氣潮濕，松針引燃失敗，潋滟打開火折子引燃松針，待火焰穩住，潋滟從柴垛裏抽了兩根木枝折成幾段送進竈膛。

鐵鍋裏還有早上剩下的涼開水，涼白開舀到空陶罐吃用，鐵鍋舀進新水，放上竹子做的嶄新的蒸屜，再擺上裝滿飯菜的陶碗，鍋裏很快傳出“咕嚕咕嚕”的水泡聲。

挑出最低矮的一個背筐倒扣在地上當桌子，熄滅竈火，潋滟用厚棉布包着蒸屜，将蒸屜轉移桌上，舀幹淨鍋裏用過的渾濁的水。

竈臺旁沒有排水溝，潋滟提着裝有濁水的木桶，一路走到大門旁的排水溝，倒掉髒水，又到水流石前洗幹淨木桶，重新舀了半桶水提回屋內。

這個時候，蒸屜裏的蓋飯也涼到正好可以入口的程度，潋滟端出蒸屜裏的陶碗，站在桌子前吃得十分認真。

新收的稻米又香又糯，煮化的西紅柿酸甜可口，土豆綿軟到可以用舌尖抿化，炖肉的牛肉用的是曬幹的熏肉，所以吃起來格外有嚼勁，絲絲分明的牛肉沁滿西紅柿酸甜的湯汁，又挂上一層黏糊糊的土豆漿湯，那滋味別提有多下飯。

潋滟吃得兩腮鼓鼓，末了，用筷子刮幹淨碗底的最後一粒碎米。

用過的抽屜拿到北牆的水渠旁洗幹淨，再放在倒扣的背筐上晾幹。

潋滟把背筐裏的東西一一看過，又放回原地，屋子沒有桌子、櫃子，與其把它們收拾到地上吃灰，倒不如讓它們依舊呆在背筐裏。

潋滟在一個筐底找到了姜奶奶所說的良種，種子用粗糙的黃紙捆成一個方形鼓包，大包裏面是稻種，小包裏面是白菜種。

種子既然到手，那就盡快種上。

要想田地不積水，還是要用鋤頭挖出田壟，好在新擴的地土質疏松，很是省了一道手續。

潋滟揮舞着小鋤頭仿佛不知疲憊般忙碌着，大顆的汗珠墜落打碎在田壟間，日光由盛轉衰，所有的種t子都埋進土裏。稻種占了五分地，而菜種只占了一分地。

半桶水倒進鋤頭挖出來的溝壑，清澈的水流順着筆直的土溝向前沖刷，渾濁的流水湮沒在溝壑的另一端。

隆起的土堆也被緩慢滲過去的水流打濕，有了田壟，澆水便能省好大的力氣。

潋滟在太陽落山之前灌溉好新開的田地，她也髒成了一只小花貓。

山石間流淌下的水冰涼，也就只能拿來洗手洗臉，潋滟撥開竈膛添了把柴火，用燒開的熱水兌溫木桶裏的涼水，拿打濕的棉布簡單擦洗一番，換下來的髒衣服就只能留待明天再洗了，畢竟入夜後石渠裏的水只會更涼。

換上幹淨衣服的潋滟很想洗個頭，今兒種地出了太多汗，頭發裏還不定混進多少塵土。

洗頭發對潋滟而言是個大工程，她的頭發太長了，解開的頭發能垂至腿彎。但不及時清洗又很難受。

潋滟躊躇一刻，還是又兌了半桶溫水。

盤成花苞的包包解開，散亂成十二條左右對稱的精致麻花小辮。

潋滟也不解開小辮，直接偏着頭，拿水桶裏的水當鏡子使用，用剪刀小心将發辮齊根絞下，絞下的發辮拆掉紅頭繩，扔進竈膛燒掉。

剪完發辮，即使還沒有洗頭，潋滟都感受到幾分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