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參差不齊的頭發僅有寸許長，潋滟提着半桶溫水到院門旁的排水溝，就着水溝沖洗幹淨頭發碎茬。

短到這樣，僅用一塊棉布就能擦幹頭發，潋滟坐在竈臺旁烤了一會兒火，發絲間的那點濕氣也很快幹透。

夜幕降臨，竈臺裏跳動着溫暖的橘色火焰，正在琢磨晚飯怎麽吃的時候，門口響起了風鈴的聲音。

潋滟小心翼翼打開小門張望，發現門外是桃花姐姐和桂花姐姐，連忙卸下大門的橫木讓兩人進來。

兩人各扛着一個竹子做的直爬梯，方便潋滟下水池收水産。

“小潋滟！你的頭發怎麽變這樣了！？”

桂花驚呼出聲。

潋滟不好意思得笑笑：“做事不方便，就剪掉啦。這樣好舒服！等長上兩天就能紮成小揪揪了！”

桂花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點羨慕道：“我也想剪成這麽短。”

桃花的手指穿插在小潋滟的碎發間，頗為滿足得撸了一把，聽到妹妹的感慨，好心提醒道：“若是剪成這樣，你妝匣裏的首飾可就戴不成了。”

桂花不由自主得摸了摸鬓間戴着的栩栩如生的蝴蝶銀釵，終是舍不得她那一箱子珍藏。

閑話敘完，桂花從懷裏摸出一疊卡牌塞給潋滟。

“這是愛愛姨姨賣海帶得來的銀錢。因着天外飛仙消耗了望雲城很多食物，賣海産的貨船又還沒來補給，海帶剛帶到魚市就被那裏的大商哄搶了！都沒花姨姨多長時間！”

桂花沒說的是，她家也偷摸多留了上百斤，愛愛姨姨也按照今日的市價，把銀錢給小潋滟補足了！

潋滟借着燈籠的燭火簡單數了數，一共有一千三百銅幣，仰起頭甜甜謝道：“謝謝姨姨，也謝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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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要回客棧幹活，放下東西就走了。潋滟趴在牆頭，看兩人平安進了家門，這才收拾地上的東西。

兩架梯子都先放在院子裏，

新鮮的海帶在院牆上晾曬了一天，依舊是那麽濕漉漉、黏噠噠，天黑後說不定會起露水，潋滟把牆上晾着的兩片海帶收進屋裏，放在竈臺旁的竹筐上烘幹。

潋滟晚飯時沒有使用蒸籠，而是找了個小砂鍋，用竹提漏從罐子裏舀了些許花生油，用生菜葉把砂鍋裏的花生油抹勻，繼而鋪上一層米飯，再鋪上滿滿一層炖牛肉。

潋滟把二樓的黃泥小火爐提下樓，在竈火的火塘裏引燃松球，然後用火鉗夾進小火爐，再把蓋飯放上去小火炙烤。

等待飯菜加熱的時光靜谧又幸福，潋滟坐在竈火旁，不會兒便覺得昏昏欲睡，為了不錯過晚飯，潋滟到院子裏抓了一把枯草，準備為自己編制一個草坐墊。

明兒，充當坐墊的這身髒衣服就要清洗了，總不能再直接坐在地上吧。雖說這天兒也不怎麽冷，可一樓到底是泥土地，潋滟可不想總坐一身灰。

新宅子住了兩天，潋滟越發覺得如今家裏什麽都缺。若是個成年人還能買幾樣舊家具湊過日子，可市面上的家具對潋滟的身高不太友好，普通的板凳對潋滟而言同桌子一般高不可攀。

希望望雲城快點平靜下來，那樣就能到吳木匠那裏訂購一批适合少年人使用的家具。

雙層草埔團編完，提籃裏的荔枝少了大半，飯菜也熱得差不多了。潋滟将棉布折疊成厚厚的幾層，包住砂鍋，把鍋從小火爐上抱下來放到地上，小火爐裏還有沒燒完的松球，潋滟将松球夾出來，埋進竈膛裏厚厚的竈灰裏。

砂鍋的蓋子揭開，袅袅蒸汽裹挾醉人的焦香彌漫。

潋滟用竹筷子撥開砂鍋的鍋沿，貼着鍋壁的米飯凝固成一片，焦黃的鍋巴在斷裂時發出“硌蹦”的脆響，即使是料多味足的醬牛肉，也遮掩不住獨屬于米飯的糧食香氣，還有微焦中散出來的濃郁的花生油的芬芳。

潋滟夾了一塊覆蓋有大塊西紅柿的鍋巴送入口中，味蕾瞬間被複雜多變的口感所征服。焦香的鍋巴、清香軟糯的白米飯、酸甜如醬的西紅柿，個個存在感鮮明卻又融洽交織。

“…………”

米粒咽盡，潋滟長長得舒了一口氣，感覺此刻的愉悅值被拉滿。

填飽肚子，用過的砂鍋舀滿冷水泡着，勞作了一天後的疲倦都在此刻湧了上來。潋滟的眼皮止不住得往下耷拉，呵欠一個又一個勾出滿目淚花，左右也沒有什麽要緊的活計要做，潋滟決定上樓睡覺。

黃泥小火爐還很燙手，幹脆放在樓下，潋滟用竈火掩埋尚未燒完的木柴，呵欠連天得上樓睡覺，幾乎是剛剛沾到枕頭就沉入夢鄉。

第二天，辰時鼓響第一聲的時候，潋滟從美夢中抽離，坐起伸了個美美的懶腰。

今天，又将是快樂的一天呢！

潋滟穿好衣服，将床榻上的薄被就地一推，蹦蹦噠噠得下了樓。

她穿得仍是昨日那套換洗的半舊衣裳，一件款式簡單的橘白兩色小方格連衣裙，露肩連衣裙肩膀處僅有兩條寬吊帶，在這樣的天氣裏有點冷，所以搭了一件淡橘色半袖衫。

潋滟積攢的家當原本都暫存在姜家，在搬家後，這些東西就随着背筐一起送到新家，所以潋滟如今也有十多套用以換洗的衣裳，更讓人開心的是，她現在還能随時洗衣裳！還能随時吃飯！

竈火撥開，起竈生火。

用料實在的醬牛肉放置一夜已經沒有多少水分，幾乎板結成一塊。

潋滟在海碗裏撥進少少的米飯、多多的炖牛肉，又加入撕碎的生菜葉、掰成大塊的西紅柿，照舊上鍋蒸熱再吃。

熱氣上湧，水珠凝結在鍋蓋滴進海碗，再加上新鮮蔬菜逼出的水分，原本有些幹燥的米粒泡進湯汁再次回軟。

潋滟吃着似飯似粥的早飯，感受到了生活中無處不在的驚喜。就這麽随手一做，也是她喜歡的新口味呢！

洗幹淨用過的器具，把半幹的海帶晾曬出去，潋滟的心中湧出甜蜜的煩惱。

是先演武呢？還是先去視察海水池塘呢？

這日子啊，怎麽就這樣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