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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沈宴白離開後, 謝沅才從卧室裏走出來,她從沒敢跟他發過脾氣,但他實在是太令人讨厭了。
她低垂着眸子, 胸腔裏還燒着火。
中午時的難堪和窘迫情緒, 也全都如潮水般退去。
謝沅午餐沒有吃好, 這會兒肚子有點餓,她去樓下的冰箱裏拿了三明治,然後帶着幾分洩憤的意味,大口地吃掉。
不過怒意落下後,她還是有點後怕。
如果沈宴白一氣之下把事情都告訴沈長凜怎麽辦?
他桀骜不馴, 眼裏從來沒有規矩, 就連和人相處時也不會退步。
哥哥的世界裏, 黑白分明,好像從來沒有過“退一步開闊天地”的說法。
謝沅心情煩悶,她的性子非常柔, 在某些人看來,甚至帶着些恨鐵不成鋼的軟弱, 可這一回謝沅也沒有辦法了。
要是能将沈宴白的嘴給堵上就行了。
謝沅坐在秋千吊椅上, 用吸管把杯子裏的果汁一口氣喝了小半杯。
她難得有一回這麽煩躁, 忍不住地點開屏幕, 漫無邊際地翻看。
雲中是燕城的名校, 在全國的名聲也很盛, 這次雲中百年校慶, 連媒體都很關注。
沈宴白不是低調的人。
但或許是為了保護明願, 他的消息全都沒什麽報道, 謝沅只在社交平臺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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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聚會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興致參加。
可沒有人不想見見沈家的大少爺,許多人讀書時只知道沈宴白是校草, 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家世好得令人咂舌。
然而沈家的門第到底有多高,還是近年來才逐漸被圈外人所知。
哪怕沈宴白推了特邀嘉賓的邀請,昔日的同學還是來了個整整齊齊,沒有想到的是,他真的過來了。
謝沅一點也不想看見沈宴白。
目光掃到那張合照時,卻到底是停了一停。
沈宴白站在他們老師的左手邊,明願站在他們老師的右手邊。
一個身着深色西裝,一個穿着白色長裙,不像是許久未見的同學,更像是準備證婚的青年男女。
雖然他們也的确曾經相愛過就是。
三年來兩人天各一方,沈宴白的性子又那樣高傲,女友一任接一任地換,就是明願有心想要挽回也難。
但現在他回來了,而且很長久一段時間都會在燕城。
謝沅抿了抿唇,曾經她一想到明願,便覺得心裏有些酸澀。
可是如今她只希望明願能将沈宴白的心拽回去,讓他別再來意欲掠奪她了。
謝沅沒看多久便把屏幕按上了。
她回去卧室,洗了個澡,然後拉上簾子睡了片刻。
四點多時謝沅才睡醒,她揉着眼眸坐起身,給沈長凜發消息。
【叔叔,我沒有不舒服了,我們晚間出去吧。】
他那邊的事情也剛好忙完,消息發出去後沒多久,電話便打過來了。
謝沅沒看清是視頻電話,睡亂的領口沒有遮掩,鎖骨上的紅/痕明晃晃地就顯露在了屏幕上,那是沈長凜昨天夜晚留下來的。
他回來得遲,她往往都已經睡沉了。
感知到男人的指節攥着腰身,細碎的吻落在頸側和鎖骨,也困得擡不起眼簾。
沈長凜還在外面,似乎是剛剛把事情處理完。
謝沅的臉龐睡紅了,頭發也睡亂了,睡裙薄薄的,露出領口的細碎吻/痕。
她神色慌亂,害羞地将衣領撫平,細聲喚道:“叔叔,您忙完了嗎?”
沈長凜心情不好,剛才跟人談判時神情也冷冷淡淡的,那壓迫感重得令人大氣都不敢喘,将事情處理完後,他的眉心方才舒展少許。
可心底的晦暗情緒始終沒有消逝。
他低眼看向謝沅,那麽多殘忍黑暗的念頭,卻在聽見她這一聲低喚時,全都煙消雲散了。
方才沈宴白是負氣離開的。
他們到底言說了什麽,他才會被謝沅氣成那樣?
沈長凜神情微動。
之前那一回,沅沅是不情願的,還被吓成了那個樣子,其實他們之間也未必會有什麽。
她膽子太小了,小到跟他在一起後,連秦承月都不敢見了。
後來知道秦承月和溫思瑜的事,還高興地幫着他們做出格的事。
冷靜下來後,思緒柔和許多,但要說真的平複下來t,那倒也不至于。
沈長凜沒心思再去多想沈宴白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他現在就想把謝沅抱在身邊,把中午那個輕吻給吻完。
他看向她,聲音很輕:“忙完了,但你先別急着出門。”
謝沅不明所以,眼神帶着懵然,還是很乖地點了點頭:“好,叔叔。”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沈長凜那邊便挂了電話。
謝沅今天累,連床都不想下,她趴在柔軟的大床上,撐着手肘看書。
她原以為沈長凜是還有事情,才沒讓她立刻過去的,但沒多時後,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間輕輕打開。
謝沅還以為是沈宴白,眸光都顫動了一下。
回頭時卻對上了沈長凜的視線。
男人才從談判桌上下來,一身深色的西裝,高挑瘦削,溫雅矜貴,眉眼間溫柔,卻多少還帶着些壓迫感。
他的指節修長蒼白,輕抵在喉間。
當意識到沈長凜是在扯領帶時,謝沅的身軀忽然就繃了起來。
“叔叔,晚上我們不是要出去嗎?”她下意識地想躲,可剛撐着手臂坐起,腰身便被人扣在了掌心。
沈長凜神情淡漠,輕聲問道:“嗯,那你餓不餓,沅沅?”
謝沅天真懵懂,被他幾次誘哄後也明白過來。
她身上單薄的吊帶白裙堆在腰間,腿根也被男人的指節掌住,柔軟的雪膚微微溢出。
謝沅緊忙搖頭應道:“我不餓,叔叔。”
沈長凜很輕地笑了一下,聲音微啞:“不餓正好,那我們八點再出門吧。”
謝沅瞳孔震動,現在才五點。
她還沒來得及多言,身軀就發生了天旋地轉,被沈長凜抱到落地窗邊時,她緊張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謝沅帶着哭腔,顫聲喚道:“叔叔,把窗簾拉上,行不行?”
外面是一片青綠,無人的山林寂靜無聲。
落日熔金,為之鍍上一層淺色的光暈。
當初給謝沅選定這個居室,也是看上了其面向山林,不容易被打擾,沈長凜當初也是特地交代人要用落地窗。
視野開闊,又不好全開,很适合她。
但後來這面高大開闊落地窗的用處,就漸漸變了意味。
沈長凜嗓音淡漠,溫和而強勢:“你……五次,我們就回去,怎麽樣?”
謝沅哭也不敢哭了,眼眸紅着,顫都不敢顫。
可男人的報複心上來後,狠戾到絲毫掙紮空間都沒給她留。
-
霍陽說完,眼裏都是燦亮的。
他是真沒想到,對待他們的這段感情,謝沅表面上那樣懵懂無措,心裏卻是已經是有了定論。
“沅沅跟你說了嗎?”霍陽含着笑意,“當初在瀛洲,我們就準備訂婚的。”
事情終于有了眉目,他也不想再遮掩。
向來浪蕩随性的大少爺,再提起愛人的時候,眼神帶着些微妙意味。
霍陽輕聲說道:“之前跟你們講的,也都是沅沅。”
他透過茶盞袅袅的煙霧,看向沈宴白,莞爾一笑:“哥,往後我可能真的得叫你哥了。”
他的情緒明顯,眉頭高高地挑着,唇角也揚了起來。
“不過那時候你叔叔不太同意,”霍陽撥了撥頭發,“哥,你跟我透露一下,世叔現在是不是轉口了?”
沈長凜寵謝沅,她要是執意要嫁。
他就算覺得不合适,估計最終也不會拒絕。
沈宴白今天一直頭疼,額側的穴位突突地跳。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那些躁動的情緒才終于到達極限,他的指尖掐煙,容色冷得不可思議,手也在暗處握成拳。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沈宴白一直知道霍陽常帶着謝沅玩,她很怕男人,就對沈宴白、秦承月和霍陽稍微好些。
霍陽風流浪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如果以前有人說他對謝沅有想法,沈宴白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霍陽将謝沅當妹妹,謝沅将霍陽當哥哥,兩人就是純然的玩伴。
可是現在一個跟沈宴白說他們是認真的,一個跟他說他們還真的談婚論嫁過,昭然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要結為夫妻。
理智知道,這段婚事沒有問題。
霍家和沈家門當戶對,兩家人又知根知底,哪怕霍陽曾經風流,也沒什麽可怕的。
畢竟沈長凜總會為謝沅撐腰的。
可是沈宴白的情緒在這時已經全亂了,他的眉眼陰翳,聲音也是冷的:“你想都別想。”
他說這話時的口吻,完全不是兄長的口吻。
而是一個深陷嫉妒中的男人的語調。
霍陽的笑臉也微微僵住,他拉住沈宴白的手臂,急聲問道:“怎麽了,哥?是世叔還不同意嗎?”
他的容色鄭重,言辭也很仔細。
沈宴白想起那些天和霍陽一起喝酒,當時還嘲笑他為女人栽跟頭,跟失戀的小女孩似的。
可是現在,沈宴白自己也快被嫉妒的情緒逼瘋。
到底是憑什麽?
霍陽跟他明明是一類人,霍陽浪蕩不着調,是整個燕城都有名的纨绔。
然而謝沅竟然還真的想跟霍陽在一起。
沈宴白覺得他不能再待了,他怕他再多看霍陽一眼,就會忍不住打他。
“你浪蕩風流,沒有定數。”他低聲說道,“我叔叔不會同意的。”
沈宴白的容色冷着,連茶都沒喝便離開了,他甚至沒有回頭看霍陽一眼,随便找了家清吧,然後就進去了。
思緒太亂,但前不久剛犯過胃病,也不敢喝酒。
夜色漸黑,一整個下午的時光都匆匆流逝。
一個神情柔弱的女孩攀上沈宴白的脖頸,軟聲問道:“哥哥,能帶我回家嗎?”
她坐在他的腿上,露出胸前大片的皎白,仰眸看向他。
某一個瞬間,沈宴白的思緒錯亂,當女孩含着酒,要吻上他的唇時,他才陡地清醒過來。
他有些惡心地将人推開,冷聲說道:“滾。”
女孩無措地擡起眸,膽怯地看向他,弱聲喚道:“哥哥,哥哥。”
越聽到這個稱呼,沈宴白覺得他離發瘋就越近,他站起身,徑直就往外間走去。
剛剛喝了一點酒,現在回去也沒法開車。
沈宴白心情躁郁地給司機打電話,讓人來接他,對于那個奢華美麗的家,他少年時一直不太願意回去。
父親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纨绔。
他常年不知在何處,偶爾回來也是帶着酒氣。
母親柔弱無力,深知父親是怎樣的人,卻也不願離開,又沒有一點勸阻的能力,甚至他做了惡事,她還幫着遮掩。
後來是哪一天,念頭突然變了的?
沈宴白也記不清了,他只知道他現在想謝沅,很想很想見到他。
中午那會兒,他們兩個都在氣頭上,一句好話也沒說出來。
謝沅曾經戀慕他那麽多年,就算交了男友又如何呢?如果他往後好好地待她,真心實意地愛她,她未必就能抵抗得了。
實在不行,還可以來硬的。
就是沈長凜那一關難過。
沈宴白眸色晦暗,可一想到待會兒回家見到謝沅,緊皺着的眉頭還是舒展許多。
司機來得很快,沒多時就将他送回了沈家。
家裏似乎沒有人,沈宴白打開主燈,又去露臺邊看了看,正要上樓去尋謝沅時,沈長凜牽着她的手從廊道裏走了出來。
她的眼眸紅紅的,像是剛剛才哭過一場。
謝沅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她帶着帽子,長長的兔耳朵垂下來,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沈長凜輕聲哄她:“不哭了,沅沅。”
謝沅揉着眼睛,不肯理他,甚至連他的手也想掙開,自己去下樓梯。
雖然她像是受了欺負,可那雙水眸裏非但沒有對沈長凜的懼怕,反倒還帶着點嬌氣。
他好脾氣地又扣住她的手腕,低聲說道:“要下樓梯了,小心點。”
謝沅不情願地被沈長凜牽着,卻也沒有掙紮。
她只是有些疑惑:“剛剛是你開的燈嗎?”
沈宴白站在露臺的黑暗處,薄唇緊抿,到底沒有走出去,可沈長凜還是看見了他,他的眼神淡漠,漫不經心地說道:“可能是管家或者阿姨來過。”
他一邊說着,一邊輕扶住謝沅的腰身。
謝沅懵懂,一直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到底能有多晦澀。
但沈長凜卻能看得出,沈宴白如今懷的到底是什麽念頭,他靜默地暗想,讓沈宴白在寧城常駐一段時間合适不合适。
沈宴白屏息站在黑暗裏,直到兩人離開,也沒敢出來說一句話。
就好像中午的時候,他就站在簾幕的後面,但聽到那些動靜時,也不能做出任何事。
他的眸色晦暗,薄唇緊抿着,已經清晰少許的思緒又亂起來。
叔叔是當真t對謝沅沒有任何想法嗎?
-
坐上車後,謝沅還感覺疼,怎麽坐都覺得不舒服,沈長凜輕攬着她的腰身,聲音和柔:"要叔叔幫你揉揉嗎?"
她本來就難受,聽到這話更難受了。
謝沅直接就扣住了沈長凜的手腕,她不斷地搖着頭:“不要,叔叔。”
她的臉龐泛紅,額前沁着汗意,還想從沈長凜的腿上下去。
不過這就太異想天開了點。
沈長凜扣住謝沅的腰身,神情微暗:“你是還想鬧我嗎?”
此話一出,她就不敢掙動了。
謝沅的長睫低垂,臉龐透着薄粉,眼尾也氤氲濕紅,乖順又安靜地窩在他的懷裏。
沈長凜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道:“等晚上回去,再……也不遲。”
“不、不用了,叔叔。”謝沅搖了搖頭,“您今天這麽辛苦,晚上我們早些睡吧?”
她仰起水眸,期期艾艾地看向他。
重諾是秦家很重要的一個信條,沈長凜也是重諾之人,他不會輕易給出承諾,不過謝沅話語裏的這個“我們”很好地取悅了他。
他向後倚靠,聲音慵懶:“只要你到時別來招我就行。”
沈長凜沒有明指,可謝沅的臉龐卻禁不住地紅了。
她前兩天做了個迷亂的夢,睡着睡着就到了沈長凜的懷裏,手腳跟八爪魚似的環住他。
他喚了她好幾聲,她才醒過來。
沈長凜将謝沅抱在懷裏,指節輕動,低聲問道:“夢到什麽了,這麽……?”
她的臉龐紅透,眸底也盡是水意,櫻唇緊咬着,還是有哭腔溢了出來。
夜色幽深,不知道是淩晨幾點。
謝沅靠在沈長凜的懷裏,羞得欲死,不住地掉着眼淚。
沈長凜很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道:“不哭了,沅沅,下次不舒服的話,要記得跟叔叔說。”
她才不想把這種事告訴他。
可是在沈長凜揉過謝沅的腰側時,她卻忍不住地低低“嗯”了一聲。
已經過去兩三天,她還是覺得羞,将臉龐也側過過去。
可惜謝沅還沒有扭過臉,便被沈長凜又掰了過來,他輕掐着她的下颌,低吻她的唇瓣:“中午那個吻,還沒親完呢。”
他的聲音裏帶着笑意,擺明就是要欺負她。
謝沅卻拿沈長凜沒辦法,甚至推也推不動他,只能被人抱在腿上由着他親。
今天一整日都過得很累很躁動,但在沈長凜懷裏時,所有的恐懼和不安情緒好像都被撫平了。
繼而湧現的是如潮水般的溫暖情緒。
謝沅的櫻唇張開,生澀地回應着沈長凜。
可是吻着吻着,眼淚就突然掉下來了。
她怎麽能那麽不小心呢?
要是沒有喜歡過哥哥,要是沒有讓他知道這件事就好了,謝沅現在既怕沈宴白拿這件事利用她、脅迫她,又害怕沈長凜知道這件事會動怒。
她的長睫低垂着,眼尾也越來越紅。
沈長凜捧着謝沅的臉龐,低聲問道:“怎麽了,沅沅?”
她坐在他的懷裏,顫抖着擦眼淚,搖頭說道:“沒怎麽,叔叔,就是眼睛被迷到了。”
謝沅真的很容易哭,有時候稍微狠一些,她的眼淚就會掉個不停。
沈長凜扶着她的後背,低聲說道:“是不是還疼,沅沅?”
這一回他沒再聽謝沅的,指節直接就撫上了那微微腫起的地方,她瞬時就沒有心情再難過,竭力想要阻止沈長凜,卻還是沒能抵抗住。
她的眼淚掉了更多。
到下車時,謝沅的眼眸還是紅的,她快要走不動路,全靠沈長凜牽着才沒有跌倒。
性子柔軟又害羞的小孩子,第一次忍不住低聲說重話:“都說了不疼,叔叔還非要揉。”
只不過謝沅的話語實在沒有威懾力。
她的臉龐紅着,眸裏也盡是委屈。
沈長凜眉眼溫和,好脾氣地繼續哄她:“是叔叔的錯,不該那樣欺負沅沅,也不該違背你的意願。”
謝沅聽到他的話語,感覺更生氣了:“您怎麽不說‘下次不會再這樣’?”
沈長凜到底是沒忍住,輕聲笑了出來。
上電梯後,他把謝沅抱了起來,聲音和柔:“好,下次不會再這樣。”
謝沅坐在沈長凜的懷裏,臉龐上的羞意更重,二十三層的電梯,便意味着将近一分鐘的封閉空間相處。
她不好意思,細聲說道:“會有人看見的,叔叔。”
沈長凜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會。”
這是秦氏旗下的酒店,電梯又是專用的,就是出再大的岔子,也不可能會出現這種疏漏。
更何況,今天整場沈長凜都包了下來。
中午的那樁事發生得突然,可冷靜過來後,他到底是沒再多想。
如果謝沅真的對沈宴白還有想法的話,依照她那個膽小的性子,別說敢主動吻他了,就是被他抱着,都會懼怕得厲害。
當然,沈長凜有仔細地看完整過所有的錄像。
他想起外祖母江夫人的話,眉眼間帶着些柔麗,唇角也微揚少許。
應當給沅沅些信心的。也應當給他自己一些信心。
-
餐廳很雅致,人也不是很多,花園主題的餐廳處處都擺着新花,有悠揚的鋼琴曲在輕輕流淌。
外面是車水馬龍的夜景,不像是人間的景象,更像是天上的星河。
夜幕已經降臨,景色卻更顯瑰麗。
沈長凜照例是給謝沅準備了花的,他從侍者手裏拿過花束,動作輕柔地遞給謝沅。
花束很好看,無數支顏色鮮麗的花攏在一起,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謝沅卻是略微有些錯愕,她以為會是玫瑰花的。
這個念頭閃過後,她緊忙又搖了搖頭。
叔叔之前送給她的就是玫瑰花,不可能每一次都送同樣的花。
謝沅捧着那束花,彎起眉眼,笑着說道:“謝謝叔叔。”
她的笑顏帶着甘意,因為方才哭得很狠,臉龐還透着薄紅,所以柔美中蘊了少許的绮媚,更加惹人矚目。
可沈長凜還是注意到了謝沅臉上細微的愣怔。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不用客氣,沅沅。”
謝沅在燕城喜歡的餐廳不是很多,她口味偏向家常,阿姨做的餐食就已經能很好地滿足她。
除了那家私廚外,也就對這家餐廳比較喜歡。
二十三層的高樓直入雲端,頂層非常開闊,中央用得全都是玻璃,四周也都是落地窗,能夠清晰地看到外間的風景,而且又是秦氏旗下的。
所以最後在之前帶謝沅看游艇時去過的那家星級餐廳,和這家餐廳之間,沈長凜還是選了這一家。
只不過整體有重新裝修過。
謝沅不太愛玩,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個月,沈長凜才把謝沅帶出來。
那時候她總怕被人發現,其實沒什麽的,哪怕他都那樣抱着她了,像沈宴白等人,照樣會自欺欺人地覺得他們之間是叔侄情誼深厚。
秦家人血脈裏的冷淡,在沈長凜身上體現得最明顯。
無論是年少,還是後來,他連絲毫婚配的欲念都沒有。
直到和謝沅在一起後。
沈長凜一直在等待,謝沅何時會對沈宴白徹底失望,何時會主動地投入他的懷抱。
其實上回沈宴白差點傷害謝沅時,他就已經能夠确定。
沈長凜不是自負的人,可也從來不是會缺乏自信的人,唯獨在謝沅的身上,他總是遲疑的、不确定的。
聖誕節的那個夜晚,他心裏有多圓滿。
後來知悉謝沅戀慕的是沈宴白時,沈長凜的心裏就有多難以言說。
這人他是用手段奪來的,他也從來不後悔這件事。
只不過尊崇矜貴如沈長凜,也确實是在謝沅身上失了判斷力,尤其是這個孩子比他更加懵懂,意識不到自己的感情。
他的沅沅知道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有多病态,但他不希望惡欲傷害到她。
無論是身,還是心。
被惡欲侵占理智的時候,總會有一些黑暗的念頭出現。
它們可以在他的腦海中漫湧,告訴他何為愛欲的焚心毀欲,卻不可以真正傷害到謝沅分毫。
沈長凜陪着謝沅落座,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肩頭,眼眸輕輕地看向外間。
在當初沒得到她時,他還想過最差的打算,是将她給嫁出去。
人總不能太過貪心。
沅沅當然是可以有過去的,不過她的現在和未來全都是他,這便已經足夠。
因着謝沅是個蠻有童趣的孩子,總還愛看動畫電影,沈長凜特意令人給她準備了不一樣的餐食和餐t具。
所以她每次來這家餐廳都很高興很喜歡。
開胃菜上來時,一起端上來的還有甜食。
謝沅用帶着愛心的小勺子吃冰激淩蛋糕,櫻唇上也沾染到了奶油,挂着一圈可愛的奶胡子。
沈長凜含笑看她,等她吃完後,用紙巾輕輕把她擦淨唇角。
所有的餐點都是謝沅愛吃的,一根青菜他都沒讓人上,她果然吃得很高興,絲毫也沒挑食。
中途有盲盒抽獎。
她拿着毛茸玩具人偶,更加滿足:“這個人物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叔叔。”
那當然了,侍者推的小車裏,整整九十個盲盒裏,全都是謝沅喜歡的那一個。
到用甜湯的時候,她便有些用不下了。
特別是外面突然開始放煙火時。
謝沅的眼眸亮亮的,一直忍不住在看,她剛想拉住沈長凜的手,給他指那個特別漂亮的大煙花,他的手機便忽然震動起來。
沈長凜看了一眼,眉心微蹙。
他輕聲說道:“稍等一下,沅沅,叔叔這邊有點事要處理。”
沈長凜事情總是很多,偶爾帶她出來玩,也會被突然來到的事給打攪。
謝沅今天一晚上都很高興,此刻卻不由地有些失落,但她是很懂事的孩子,只是點頭應道:“好,叔叔,您先忙吧。”
煙火還是很好看,甚至越來越盛大,但卻沒那麽好看了。
謝沅抱着毛茸玩具人偶,輕輕地低了眼眸。
然而下一瞬,餐廳裏的燈忽然全都暗了下來。
她的身軀驟然緊繃,無措地坐在沙發裏,胸腔裏也湧動着陣陣地心悸感。
謝沅站起身,下意識地便要尋沈長凜:“叔叔……”
她急得要掉眼淚,卻見不遠處複又明亮起來,纖濃合宜,美不勝收,全部都是玫瑰花,各色各樣的玫瑰花。
謝沅神情愣怔,耳邊的樂曲也漸漸變了調子。
她抿了抿唇,驀地又想到設計師給她看的實物圖和那句怪異的話語。
真奇怪。
如果已經制作好了,沈長凜肯定是要她先試一試的,這次為什麽遲遲都沒給她看呢?
謝沅的心髒怦然躍動,她的指節抵在衣襟前,心跳越來越快。
她還沒有想明白,無數的玫瑰花就突然從頭頂落了下來。
有唱着歌的小動物把花束遞給她。
謝沅站在無數鮮花的簇擁下,恍然間覺得她好像變成了童話裏的小公主,這種場景是她很小很小時的幻想。
她只告訴過沈長凜一次,可是他記住了。
她自己都要忘記的事,他記住了。
謝沅捧着花束,只是再度看見沈長凜的第一眼,她的眼淚便掉下來了。
他換了衣着,氣質矜貴溫雅,就像是中世紀宮廷裏的王爵。
“Willst du mich heiraten?Meine prinzes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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