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禮物

禮物

走路傷口扯着疼, 陶悅然腳步放得很慢,背上還是出了不少汗,出來十多分鐘便回去病房, 碰到小夫妻倆站着對視,“你們還在膩歪啊?”

她這話把沈清靈說得不好意思, “沒在膩歪。”

“好吧。”陶悅然由護工張姐扶着進去,眼睛往早餐袋子上瞅, 咽了下口水, 真香啊, 可惜不能吃。

她挫敗地躺回床上,對沈清靈說道:“你回去休息吧, 有阿姨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沈清靈吃完三明治, 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看她臉色好多了, “好, 我晚點再來看你。”

傅言臻把剩下的早餐分給醫院的工作人員, 和沈清靈離開。

醫院不管什麽時候都很熱鬧, 烏泱泱的人擠滿走廊,一個護士推着小推車急匆匆經過,沈清靈精神不足沒注意, 眼看着就要撞到她, 傅言臻攬着她的肩膀往自己這邊移了一下, 驚險躲過小推車。

他低頭說道:“小心點。”

“哦。”

為了防止這種事故再次發生,沈清靈挨着他走, 他高大的身材總是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他穿得這麽正式,沈清靈問他:“今天又不是周末, 你不用回去工作嗎?”

傅言臻來醫院途中已經讓秘書把工作延後了,“工作是忙不完的,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沈清靈還以為指的是給他老師選禮物,點了點頭,很合理。

鄒進海脾氣古怪,愛好也變來變去,傅言臻拿不準他現在喜歡什麽,“我要不還是問一問老師要什麽禮物好了。”

等電梯的人太多,他們走樓梯下去,沈清靈看着腳下的階梯,“那不就沒有驚喜了嗎?”

傅言臻反問她:“你喜歡驚喜嗎?”

問題回到她身上,沈清靈想了想,“應該沒人不喜歡吧?”

傅言臻搖頭,語氣篤定,“他老人家都六十二了,還要什麽驚喜,早就看淡一切,而且身體又不好,心腦血管可撐不住驚喜。”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沈清靈無法反駁,轉而一想又不太對,“那你早點問他要什麽,直接買了不就好了嗎?”

何必特意往醫院跑一趟來找她商量?

傅言臻臉色一紅,有種心思被戳破的窘迫,她這個時候腦子倒是轉得快。

沈清靈看他耳朵發紅,摸了下他的西裝,好意道:“是不是很熱,空調不夠冷,你要不把外套脫了?”

“不用。”他回答道,“一起挑選是心意。”

沈清靈再次被他說服,回到車上,傅言臻把外套脫了,撥通鄒進海的電話。

鄉間一隅,綠樹花草環繞,這裏遠離了城市的喧嚣,鳥叫蟲鳴的格外清晰,鄒進海吃完早餐,拖着水管在花園裏澆花,順便清洗石子路。

他聽到鈴聲,放下水管回到屋裏接聽起來,“喂。”

傅言臻問他:“進海老師,生日有什麽想要的嗎?”

鄒進海:“有啊,我想要你爺爺拍下的那幅《秋日敗荷圖》。”

鄒進海雖然人搬進了山裏,眼睛還關注着網絡上的消息。《秋日敗荷圖》出于名家楊鈞禮之手,這位水墨畫大師天賦異禀,可惜英年早逝,留下來的作品不多,真跡更是稀少,《秋日敗荷圖》便是其中一幅。

這位名家的後代因為經濟原因決定拍賣這幅畫,鄒進海想讓人幫忙拍下來,結果被傅錦平的人冒出來拍走了,一開口就是一億。

從傅錦平手裏搶東西不亞于虎口奪食,傅言臻很為難:“你能不要要點好的?”

“這個不好嗎,我就是想要這個,沒有其他的。”

還真堅持,非要不可啊,鄒進海老了脾氣更犟,傅言臻想了一下不送《秋日敗荷圖》,到了他家被趕出去的概率有多大,要是他只有一個人,不去就算了,偏偏……

他看向沈清靈,沈清靈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麽,也看着他。

他一咬牙答應了,“你等着,我到時候給你送過去。”

挂了電話,沈清靈問他:“怎樣,你老師要什麽,我們去哪裏買?”

“我們不買,回家取。”傅言臻讓司機開車回老宅。

“什麽意思?”

“他看上爺爺收藏的畫,這些老頭,越老脾氣越古怪。”爺爺也是,可能是老頭的共性。

沈清靈笑了笑,“你不也會變老嗎,老了也這樣?”

這丫頭還調侃起他來了?傅言臻抿唇,幻想他們倆老了的樣子,“我不一樣,我叛逆得早,老了很正經。”

沈清靈勾着唇,也不知道信沒信。

從這裏過去大約有四十分鐘的車程,沈清靈靠着座椅,街邊商戶的玻璃反射進來的窗戶很刺眼,她眯着眼睛,在搖搖晃晃中睡着了。

傅言臻一直關注着她,車子路過減速帶,她的腦袋往前仰又往後磕了一下,沒醒,但是這個姿勢肯定不舒服,他把她的腦袋輕輕帶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太陽還在往上升,進入另一條空曠的道路,陽光斜着照進來,灑在沈清靈身上,她迷迷糊糊地皺了下眉頭。

傅言臻從儲物盒裏拿出眼鏡盒,打開取出墨鏡,輕輕給她戴上了,眼鏡不太合适,有點松動,好在她鼻子夠挺,架住了。

她大概覺得有點癢,用指尖撓了一下臉,沒醒。

傅言臻欣賞着自己的傑作,她這樣子看不出閉着眼睛在睡覺,倒是多了點小鳥依人的意思。

他拿出手機,翻轉到前置攝像頭,找準角度給他們倆自拍了一張。

楊閱不經意往後看了一眼,掃到他春風得意的笑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看了一眼。

傅言臻抓到他的小動作,警告他:“好好開車。”

“……是。”

車子開到主宅門前停下,傅言臻取下沈清靈臉上的墨鏡,叫醒她:“到了。”

沈清靈見他把墨鏡放進眼鏡盒裏,以為是他戴的,就是鼻梁不知為何有點酸。

兩人進了別墅,司機依舊在外面候着,等他們出來随時可以離開。

沈清靈在客廳掃了一圈,“爺爺好像不在這裏?”

“不在正好。”

“?”

傅言臻帶着她前往書房,傅錦平就愛把藏品放那裏,每天欣賞,“我們自取。”

不問自取?沈清靈的動作變得小心翼翼:“偷啊?”

傅言臻清了下嗓子,“一家人怎麽能算偷呢,這東西留下來遲早要給我的,我只是提前預支。”

沈清靈:“……”

傅言臻打量她一眼,她不适合跟着他幹這腌臜事,交代她說:“算了,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進去。”

沈清靈經歷了一番掙紮,在她心裏這事确實算不上正确,只是他說出疑似嫌棄她的話時,她鼓起勇氣說道:“我也可以……”

傅言臻迅速打開門進去,厚重的木門合上,她的話被隔絕在外。

傅家擁有最先進的防盜系統,只是防外人,不防家裏的。傅錦平一堆珍貴的藏品都放在這裏,随手可得,為了更好地近距離欣賞,沒什麽別的保護。《秋日敗荷圖》就挂在牆上。

殘敗的荷花垂在湖面上,凄美壯麗。

沈清靈在外面守着,緊張地走來走去,走廊那邊傳來一聲腳步聲,她的心提了起來,還好只是傭人在打掃。

她拍了拍胸口安撫自己,身後又傳來腳步聲,轉頭一看是傅錦平,猛吸一口氣。

傅錦平最近身體好了,中氣十足,走路步伐都快了不少,還沒等沈清靈反應過來就走到她面前。

沈清靈甜甜笑了一下:“爺爺。”

傅錦平很受用:“清靈啊,怎麽回來了也t不說一聲,我讓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沈清靈不得不扯個借口:“不用了,我回來拿點東西,很快就走了。”

“你一個人回來的?”

沈清靈捏緊單肩包的背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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