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解圍
解圍
“你是......王莽的人!”姜語棠定眼一看,便立刻認出了擋路之人就是那日王莽所帶着的手下。
此刻,姜語棠的對面站着七八個壯漢,明顯來者不善。她腦海裏再次浮現出昨夜裏那王家老二在林子裏的兇狠眼神,不禁有些心虛地往後退了退,時刻準備找機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對面人多始終,哪裏會給她這個機會?腳下才挪動了一步,對面的人就發話了。
“呦,姜娘子,這是準備退到哪兒去?”一名壯漢說着就開始當街挽袖子,似乎是想準備上前拉扯她。
姜語棠心中難免一驚,好在壯漢腳下往前走了沒幾步,便被身旁的人擋下:“三爺說了,要用文的,不要動粗。”
“是,大力哥。”壯漢收斂了嚣張的神情和動作,站在一旁開始等待下一步指令。
這位被稱作大力哥的人故作深沉向前走了幾步,姜語棠看清了他就是那日被宴秋把胳膊拽脫臼的人,看樣子應該是王莽手下人的頭頭。
王大力:“姜娘子,我們三爺有請,走一趟吧。”
“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這說嗎?”姜語棠暗暗給自己壯着膽子,強裝鎮定回答:“我家裏還有事。”
誰知,話音剛落,對面一群人都齊聲笑了:“家裏有事?什麽事?我看是家裏有男人等着你吧?我們三爺家裏什麽樣的男人都有,走一趟,夠你挑的。”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猥瑣的笑聲中,姜語棠的臉變得又紅又臊。這樣被一群男人當街調侃,她臉上難免有些挂不住,可面對着這樣一群無賴般的人,她也沒什麽別的辦法,只低着頭氣鼓鼓地說:“沒什麽事,我先告辭了。”
說着就想繞開那些人,可腳下沒挪動幾步,便被人拽住了肩膀,緊接着那幾名壯漢就圍了上來。
“你們,你們想,這光天化日,你們要幹什麽?”姜語棠被吓得說話都開始結巴了,她抱着剛才在集市上買的的東西,護在自己胸前連連後退。
“幹什麽?”王大力率先上前一步笑了:“姜娘子這不是明知故問的嗎?”說着,他猛地湊近,雙手用力擒住姜語棠的肩膀,同時臉貼近了她的一側低聲道:“我們二爺找回來了,姜娘子你說,還能幹什麽呀?”說罷,王大力還擡手勾起姜語棠垂落耳邊的發絲,閉着眼睛嗅了嗅,一臉陶醉的猥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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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沒有挑明直接說,但誰都知道那個意思。姜語棠深呼一口氣:“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語畢,“啪”一聲,巴掌落在了她白皙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打掉了姜語棠強裝的淡定。
她瞪着眼前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主說不出話,就見王大力再次輕輕一擡手,跟在他身邊的那幾個壯漢,立刻就上來扯掉她懷裏的東西,準備将她強行帶走。
“放開我,你們幹什麽!”事情到了這一步,姜語棠才終于發出了真正的反抗,她的呼叫聲引來了一些圍觀的人。
可她的反抗換來的又是王大力的一巴掌,這一下像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氣一般,比剛才那一下更疼更響,姜語棠瞬間便感覺自己的臉皮像是被荊條抽過一樣,不一會兒,她的臉上也立刻出現了五個紅印子。
上前圍觀的人群中,有幾個人想要開口詢問或者制止,都被那幾個壯漢給罵走了,畢竟得罪了王莽的人,等于是惹火上身,以後都不得安寧。
王大力伸手掐着姜語棠的臉,壓低聲音湊近惡狠狠罵道:“臭婊子,別不知好歹!”
說着,不知是姜語棠的哪個神情觸動了他,他的臉又突然抽動了一下,浮現出了一絲邪笑。只見王大力和身邊的人耳語了幾句之後,看着姜語棠發出一聲輕浮的笑,同時又像打量貨物一般,看着她意味深長地說:“也是,如今這樣子,直接将人送去豈不是太憋屈了,倒不如讓我們哥幾個先享受享受呢。”
于是,只見他後退了幾步,幾名壯漢圍上前來幾只大手立刻架起姜語棠,準備往巷t子更深處去。
接連的巴掌扇的姜語棠有些發懵,她雖然不明白王大力最後說的話,但卻認得這不是去王莽家的路,這條路的盡頭分明就是個死胡同!
他們要幹什麽,不言而喻,姜語棠這下真的害怕了,她準備豁出去了,再賭一把,可還沒發出第二聲呼救,就見一個端正的黑色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喂,讓開,好狗不擋道。”王大力的如意算盤正打在興頭上,根本沒看清楚來人是誰,上前伸手就指着對面開罵。
就在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就聽見王大力指人的那根手指就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像芹菜杆被折斷一樣。
王大力這一回沒有嚎叫,不知是疼得說不出話了,還是覺得在這大街上要強撐着面子,畢竟他們這種街痞子最在乎的就是臉面。
“說得好,就是這狗爪子不夠結實啊?”宴秋擡眼看着對面的一群人,不屑地說道。
聽見宴秋的聲音,這群人看清了擋路之人是誰,大約是那日在姜語棠家院子裏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衆人此刻仿佛都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壓迫感。紛紛都攥起拳頭往後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盯着宴秋,與此同時,還時不時地瞄一眼王大力,等待着他發話。
而這時候的王大力,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似得,額頭上早已經布滿細密的冷汗。
雙方就這麽對峙着,宴秋什麽話都沒有說,就這麽冷着臉往前走一步,他們架着姜語棠往後退一步。就在姜語棠以為雙方要當街開幹的時候,卻見這邊王大力捂着自己的斷手,咬着牙低聲道:“撤。”
幾人先是一愣,随後便乖乖放下人慢慢往邊上挪動着撤退,臨走時還不忘惡狠狠瞪了一眼。
姜語棠當然明白,他們這一次放過自己,只是因為宴秋敢一上來就硬剛,一點面子和餘地都不留,頗有一絲狠人的味道,讓人捉摸不透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人們對于未知的人和事,總是會保留一絲戒備。
至于宴秋是真的有實力還是虛張聲勢,誰都不知道,不過就目前來看至少是暫時唬住了這幫人,那下一次呢?姜語棠也不知道,此刻她只能心裏默默祈禱爹媽保佑。
趕跑了那群人之後,宴秋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并沒有上前去幫扶姜語棠任何。姜語棠有些尴尬地捂着紅腫的一邊臉,撿拾起地上散落的東西。
直至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家門,宴秋也只是坐在院子裏俯身去摸元寶的腦袋。
而姜語棠也從來沒有寄希望于任何人,街上的事情只是讓她覺得難堪和後怕。畢竟在此之前,她所遇到的無非就是言語撩撥和過嘴瘾的騷擾,她尚且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可這幾次的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她所能處理的範圍。
她不知道之後的日子還要面臨什麽,甚至有那麽幾個瞬間,一死了之的念頭都在腦海裏出現了。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也不會這樣做,畢竟姜家父母從小就告訴她日子是自己的,要好好過。
姜語棠一邊用砂罐熬煮着宴秋要喝的藥,一邊處理着今日出門買的食材。濃濃的藥味幾乎要将整個廚房腌透,她将所有的食材都安置好了之後,一轉身看見宴秋站在門口。
“一會兒就好。”她以為宴秋是要急着喝藥。
可門口的宴秋并沒有催她,只伸手托出兩個雞蛋,道:“煮上。”
姜語棠看了一眼院子裏雞籠的方向,目光落回那兩個雞蛋上,只接雞蛋給鍋裏添了水煮上了。
一通忙活過後已經到了晌午,姜語棠端着熬好的藥和煮好的雞蛋出了廚房,大約是今日陽光甚好,宴秋心情也可以,他沒有窩進那暗暗的廂房,一直坐在院子裏等着。
放下東西之後,宴秋沒有急着喝藥,伸手從小碗裏撈出一顆雞蛋在桌面上敲了敲,長指仔細地剝着蛋殼。姜語棠站在他身旁等候,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開口問道:“只吃這個嗎?還是再加點別的,我都可以做。”
其實自從宴秋第一次在小院裏阻止王二的時候,姜語棠對他就是感激的,可另一方面由于宴秋的性格古怪,她覺得這人看起來并不好相處,因此只記在心裏不說。
而今日在街上,宴秋毫無顧忌的再次替她解圍,這份感激在姜語棠心裏又多了幾分,只是憑借她的觀察,似乎覺得宴秋應該并不稀得她那點感謝致辭,倒不如直接行動來的實在。
可她能做的,會做的也只有吃的。
她默默站着等着宴秋的回話,剝好的雞蛋比話先到眼前,宴秋一手一個遞給她:“滾滾臉,消腫。”
姜語棠聽得一愣,見她不動,宴秋又往前遞了遞,她這才确定宴秋确實是在給自己說話,想到自己剛才挨的巴掌,姜語棠滿腹委屈,她擡手在那還紅腫的臉頰上碰了碰,随後接過雞蛋。
她就這麽站着滾臉,心裏的委屈好像被放大了一萬倍,人總是這樣,挨打的時候再痛都無動于衷,可是突然被人關心的時候,就再也忍不住了,姜語棠轉過身偷偷拭去沒忍住的淚,宴秋沒有說話,也沒有盯着她看,給足了她體面。
半晌之後,姜語棠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又問了一句:“要吃些什麽?我去做,我什麽都會做。”
這時,宴秋才轉過身,看着她平靜地說:“都可以,你吃什麽,我吃什麽。”
聽到這話,姜語棠連連應聲:“行,你等着,我馬上去做,一會兒就好。”說完,便小跑着進了廚房。姜語棠看着今日買的那些菜,本想大顯身手,但是又突然想到宴秋最近還在喝藥,不宜吃太過油膩的東西,于是放棄了炒幾個菜的念頭。
而院子裏的宴秋看着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果然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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