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變化

變化

這一夜注定難眠,姜語棠身體直直地躺在床上,連鞋襪都沒有脫。

她雙手放在胸前,緊緊攥着那根平日裏藏在枕頭下面用來防身的擀面杖,胸前的起伏暴露了她并不平靜的內心。

此時此刻,姜語棠滿腦子都是剛才林子裏那王二猛然睜開的眼睛,夜色雖暗,但她卻看見了那人眼裏一觸即發的□□,十分可怖。

她回想着從那王二潛入自家院子被制服後,昏昏醒醒起碼過去了十二個時辰,其內心裏囤積的怨氣不用想也知道有多深。因此,之後不管是尋仇還是撒氣,姜語棠都只會是首選。

她就這麽躺着,等着,一直到門外傳來了幾聲元寶的嚎叫,姜語棠才發覺天亮了。

這一夜,什麽事都沒發生。

“就這麽?結束了?”她一邊從床上下來,一邊自言自語着去開門,有些難以置信。

元寶如往日一般在她腿邊蹭着腦袋讨吃的,同時還時不時發出嘤嘤的撒嬌聲,姜語棠一邊安撫大黑狗,一邊警惕地用目光掃視着院子裏的環境。

半晌之後,确定昨天夜裏院子确實沒有進人的痕跡之後,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吱呀”一聲,廂房的門開了。

宴秋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長發高高束起,從頭到腳連帶額間的裝飾和護腕都是黑色,橫眉冷目,又恢複了當初那個滿是江湖氣息的少俠樣子。

瞧着他這身打扮,姜語棠感覺他要走了,可算着日子還沒到第七天。她本想開口詢問,可瞧着宴秋的冷臉,話又咽下去了。同時,姜語棠心裏也有一絲慶幸,一來宴秋一走這街上剛傳開的流言過不了多久自然就沒人提了,二來少一個人吃飯,她也省下一點錢。

于是,她也沒管宴秋的行事,只自顧自地朝着廚房去給自己和元寶弄吃的。

她做飯的時候,元寶一般都會乖乖趴在廚房門口等着,這次不例外。

姜語棠将圍裙栓在腰間之後,掀起鍋蓋去戳了戳昨日煮粥時提前和好的面團,長指輕松陷入軟噗噗的白面團裏,她便知道這面已經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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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三兩下将這軟乎乎的面團從盆裏撈起,面團底部已經展現出蜂窩狀的氣孔,一把面粉在案板上鋪散開來。

“啪啪”幾聲摔打和一陣揉搓之後,剛才還沒影沒形的面團立刻變得光滑又緊實,随後又被揪成了幾個大小均勻的面劑子備用。

處理好了面團,姜語棠又将昨日蔥餅婆婆送回來的那些食材翻了出來,從中找了熟芝麻和核桃仁,挑出來之後,她生火架起一個小砂鍋,給砂鍋底部塗上一層核桃油防粘,随即将熟芝麻和核桃仁放進砂鍋裏,借着鍋子的熱量将其一起碾碎。

差不多的時候,撒一把白糖進鍋子裏翻拌,這樣一鍋香噴噴的餡料也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元寶搭在廚房門檻上的腦袋眼巴巴看着內裏,嘴邊已經開始滲口水了。

姜語棠見狀,竟不自覺地“噗嗤”一聲笑了,幾乎是将近日的煩惱都抛在了腦後:“馬上就好。”她說着,也加快了手底下的動作。

一勺糖餡兒,一個面劑子,擀皮兒、包餡兒、壓扁、烙餅,一氣呵成。

“嚯,真好。”姜語棠的無情鐵手撈出來第一個烙好的核桃糖餅,捏在手裏吹了吹之後,才遞給元寶,元寶流着哈喇子叼着餅子往窩棚處走。

也是直到這時候,姜語棠才發現宴秋竟然還在院子裏坐着,并沒有離開。此刻,他還正盯着自己手中的半個核桃糖餅。

氛圍一時間有些尴尬,早上姜語棠以為他要走,沒敢多問,同時只顧着給自己和元寶做吃的,根本沒有想起還要給他熬藥。

兩人對視片刻,見宴秋沒有發火也沒有發話,姜語棠轉身回廚房用幹淨的盤子盛了幾個新出鍋的核桃糖餅端了出去,準備先穩住宴秋再說。

“我以為你要走。”她放下糖餅,實話實說道。

金燦燦圓滾滾的糖餅散發着誘人的香氣,餅子面兒上點綴的白芝麻恰到好處,讓人無法拒絕,宴秋盯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沒忍住伸手拿了一塊:“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走。”

“是,是沒說過。”姜語棠尴尬賠笑,心道:他不走,這錢是一點都省不了。同時繼續開口:“那個,我這就去熬藥,您先吃着。”

“不急。”宴秋一塊兒餅子下肚,又拿起一塊道:“今日你要出攤嗎?”

姜語棠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畢竟憑借這幾日的相處和觀察,宴秋實在不是這樣一個話多且脾氣好的人,眼下這如同好友一般的語t氣和閑聊,實在讓她有點不适應。

“啊?我,我,我今日不去了。”姜語棠結結巴巴回答。

“為何?”宴秋盯上了她的眼睛。

此刻,就連宴秋的眼神裏,仿佛也沒有了之前的戾氣,姜語棠不敢多看他,只将頭扭到另一邊看狗,暗暗搓着手指回答:“食材用光了,我,我今日要去買些東西。”

“哦,我同你一道去。”宴秋平靜地說着,随後起身補充道:“藥回來再熬也不遲。”

看這架勢是準備現在就出門?姜語棠內心一萬個震驚,好端端的跟我一起出門做什麽?她甚至都想開口問宴秋是不是要買什麽東西,不如一道列出來給她,她幫忙捎回來就是,不用他親自去。

可這些話只是在心裏過了一遍,她壓根就不敢張口提,畢竟此時宴秋已經起身收拾,看起來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姜語棠在廚房磨磨唧唧收拾,出門挎的籃子換來換去,回身瞄了一眼,發現宴秋正站在院子裏,直直盯着自己,最終她一咬牙一狠心,道:“算了,要真有人問起,就咬死說這是我那舅舅家的表弟!”

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兩人終于一前一後出了門。

出門前,姜語棠嘴上雖然是那麽安慰自己的,可說實話心裏着實還是虛。一路上故意放慢腳步,左看右看,裝着一副不認識宴秋的樣子,仿佛兩人只是恰好同路的陌生人。

岔路口,宴秋停下腳步高聲對着身後距離一丈遠的姜語棠喊道:“往哪邊走?”

他人高腿長,又一身黑衣,在這樸素的人群中本就亮眼,加上這一嗓子,不少人都尋着聲音看過來。

而這一嗓子,也差點讓姜語棠當場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她遠遠地低着頭,一只手假裝日頭太曬擋着自己的半邊臉,一邊挎着籃子往岔路的左邊快步走去。

“原來這就是他們說的姜娘子家裏的男人啊?”

“昂,聽說是她舅舅家那邊的親戚。”

“這模樣長得還怪俊的。”

“誰知道是不是真親戚呢,她一個寡婦家的,保不準是自己寂寞......”

這一路,姜語棠再怎麽拉開距離,明眼人都能看出倆人是一起的,畢竟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王莽帶人搜家,可是有不少人都去看了熱鬧。就算是沒去的,也道聽途說了不少,外加上這鎮子本就不是什麽人多繁華之地,因此,哪怕是誰家今日多了條狗,明日街坊四鄰都能知道這狗的模樣。

更何況宴秋這麽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還是出現在了一個寡婦家裏,那添油加醋描繪一番,茶餘飯後交談之際簡直比茶樓戲園子都熱鬧。

兩人一路走到了集市的另一頭,姜語棠按照家裏缺少的食材補貨,随後又走了幾步把近幾日要吃的米面和菜也買了。

按照今日這情形,姜語棠幾乎是要秉持着眼不見心不煩,索性不出門的架勢了。

買完東西,這幾日擺攤賺的那三瓜倆棗也嚯嚯的差不多了,姜語棠不禁又想到宴秋今日的反應,想着這人估計真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無奈之下只嘆了口氣,內心暗道:看來歇息只能想想了。

擡眸間,她瞧見那高大的身影似乎是正在與人交談,姜語棠悄悄挪步探頭望過去,這才發現,與宴秋交談之人竟正是平日裏她攤位邊上的蔥餅婆婆!

宴秋此刻背對着她,姜語棠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可是從蔥餅婆婆臉上的笑意推斷,兩人應該是相談甚歡。

思慮間,她瞧見蔥餅婆婆正笑眯眯朝着她招手,原本避之不及的姜語棠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婆婆。”她尴尬地笑着叫了人,不敢回頭看邊上宴秋的神情。

兩人簡單說了幾句,身邊的宴秋似乎是突然看到了什麽人似得,招呼也不打便挪步離開。

這時姜語棠才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脫口而出嘟囔道:“真是奇怪。”

這一聲雖然很低,但卻被蔥餅婆婆聽進了耳朵裏,只見婆婆笑着低聲說道:“是有些怪的,前幾日還專門跑來找我打聽你的事情,我也是吓了一跳。”

“打聽?什麽?”集市人多嘴雜,各種聲響都有,姜語棠幾乎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再三确定後才相信宴秋确實是偷偷出來過,并且也确實打聽的是自己。

他要幹什麽?本身出現的就不明不白,又橫在自己家裏不走,給自己帶了這麽多麻煩......

姜語棠越想越不明白,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她後悔當初在林子裏救宴秋。

“走了。”又是一聲高喊,姜語棠忙不疊地給蔥餅婆婆告別後,掩着面往回家的方向跑。

一路超過了宴秋她也沒有停下,眼看轉個彎就要到家了,突然身前卻被一排人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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