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荒唐
第68章 荒唐
窗外, 暴雨被狂風卷出了無數白色的漩渦,程音被突來的親吻堵住了呼吸,他的吻比雨點還更密集。
她輕喘着将他抱住, 手指深入他濕透的發。
這是季辭慣做的動作, 每當她心緒煩亂,他都會如此予以安慰, 如同撫摸應激的小貓。
難得他也有情緒失控的時刻,她試圖效仿一二。
可惜,這種程度的撫慰,對他完全無效。
似乎只有她,她的嘴唇、呼吸、跳動的脈搏、嗚咽的嬌吟,才能給他真正的撫慰。
程音再度睜開眼, 是因為身體突然懸空,季辭将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入了電梯。
上行兩層樓不過幾秒,他竟也沒停,換了姿勢将她抵在轎廂壁上, 吻得越發深入。
等到進了卧室,她的襯衣紐扣已經松開了大半。
新婚夜以來,他們進入一種莫名的僵持,或者說矜持也好, 總之再未有過親密接觸。
連親吻都再沒有過。
可是這樣下着暴雨的夜,深濃的雲層中起伏着明紫色的閃電,整個世界都在白花花的雨水中化為模糊背景, 讓這棟房子變成海中孤島, 讓他們相依為命。
他需要确認她還活着,他也活着。
暴雨沖刷, 衣裳委地。
暗室內,他抱緊她微涼的身體,像在海邊深黑的礁石上,捉住誤闖領地的驚慌人魚。
人魚細白的手指被人握牢,引着探索未知的領域,翕動着,潮濕的,遙遠而模糊,海的氣味。
程音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在做什麽。
但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誰。
是季辭的手指和親吻,是他在對她做這些事——只這一個念頭,快感的浪濤便從遠海奔湧而來,一層層堆疊,輕易将她沒頂。
迷蒙中她聽到他問,可以嗎,知知?
程音可能回答了,也可能沒有,她拒絕承認耳邊聽到的是自己的聲音。鼻音輕軟如同邀約,她幹脆擡頭吻他,讓所有聲音被吞沒。
雨越下越大了。
夜雨停在幾時,程音并不知曉。
她睡得沉倦,神魂卻飄飄蕩蕩,浮在雲端沒有下來。迷糊中她知道自己被放入了浴缸,燈大亮着,她該覺得羞澀,但她實在困得睜不開眼,只能任由他将她細細清洗。
中途竟然又來了一回。
這回依舊和之前一樣,全然只顧及着她。他的唇舌耐心無比,慢慢将她身體中的潮汐引至半空,再轟然散落,比煙花更燦烈。
初時見他俯身,她震驚又羞急,躲也躲不開,只能緊閉着眼,由着他荒唐行事。
雪白腳趾将床單揪緊再松開,幾番沉浮抛擲,極度的羞恥并歡愉。
程音不能說未經人事,但在清醒狀态下尚屬初次,精神與體力消耗極快,此時已是完全的嬌軟無力。
陷入昏睡前,程音努力睜了下眼,男人跪在浴缸邊,擡着頭看她在波濤中沉淪。
他的笑容溫柔得近乎虔誠。
程音又一次在睡夢中被熱醒。
季辭從身後将她緊摟着,體溫高得如同在發低燒。先前她曾就此問過好幾次,他總是說已經看過醫生,确實有人體溫中樞高于常人,影響不大。
對她影響還是挺大的。
如果他今後都打算這樣摟着她睡覺的話……室內空調确實要放在15°。
睡衣恐怕也得穿個短袖,他的服務實在周到,洗完還将她整整齊齊穿好。若不是門把手上還挂着她的胸衣,程音幾乎以為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做夢。
就算是做夢,也過于荒唐了。
他用最溫柔謙卑的方式,将她反複折騰了一整夜,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為發生。有好幾次她徹底按捺不住,又羞于說得過于直接,幹脆伸出手去引導,卻屢屢被他半途攔截。
最後為了防止她作亂,他幹脆用領帶捆住了她的雙手。
這一幕發生時,她又想起了曾經的那個雪夜。
當時她也是撩撥得太過,被人将手捆住,連打結的方式都類似——領帶尾露出兩個小小的尖三角,像交尾中的兩條蛇。
但那人捆她完全是為了徹底占有,季辭昨晚的行為……她不大懂。
他不是沒有需要,甚至現在,他從身後将她摟着,需求都表現得很明顯。但他居然就真的整晚克制,仿佛在守什麽戒約。
她都快要懷疑她真是他親妹妹了。
不管是什麽,門把手上的胸衣還得盡快拿下來,天光探入窗簾縫,照亮了她剛剛睡醒的羞恥心。
這一幕過于酒池肉林。
程音悄然移開季辭的手臂,剛打算下床,身後的人也醒了:“知知,去哪?”
她僵住:“……洗手間。”
“我抱你去。”
雖說程音和季辭在過去的兩周也算同床共枕,但都枕得十分貌合神離,每天一個早睡,一個晚起,愣是在同一張床上過出了兩種時差。
這樣一起醒來的早晨,屬于絕對新鮮的體驗。
程音覺得有些尴尬,眼下這幅光景,好像辦公室同事酒後亂性,第二天醒來不得不尴尬相對。
季辭卻不見絲毫窘态,很自然地将她抱進洗手間,再幫她關好門,自己像往常一樣靠在門口等。
……好像前夜什麽都沒發生過。
前夜畢竟還是下過一場暴雨,盡管雨水将一切沖刷得了無痕跡,地下的暗河卻水位暴漲,悄然改變了一切。
吃早飯時鹿雪都覺察出了異常,爸爸實在過于膩歪,她嚴正提出了抗議:“林老師說,每個小朋友都要學會生活自理,媽媽都這麽大了,吃東西怎麽還要人喂?”
程音無顏以對。
等到四下無人,她也提出抗議:“你在幹嘛?”
季辭彎腰,看着她的雙眼,親了下她的鼻子:“我想回到你17歲那一年。”
原來如此。
種種古怪有了答案,是林建文的出現起到的效果。
“也沒你想的那麽慘,學校的老師同學都對我很好,逢年過節叫我一起回家吃飯。考上大學後,還有助學貸款能申請,社會主義不會讓一個高三生餓死的。”程音半開玩笑。
她還不如不說,反倒給他更多想象空間:年節時去別人家打擾怎麽可能,她必然獨自一人在宿舍,大年夜給方便面多加一根* 火腿腸,權當是加菜。
“今後……”
季辭本想說今後逢年過節有我陪你一起,又意識到他根本不應該說這種話。
“今後,會有鹿雪一直陪着你。”最後他道。
程音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他連哄她一句都不肯,她的未來圖景中從未有過他的身影。
“嗯,我一點也不後悔生下她,”她笑道,“是很辛苦,但也超級幸福,每分每秒都很幸福。”
季辭上前一步,将程音連同她的錯愕一起緊緊抱住。
這又是為什麽呢,他的身體語言明明寫滿了疼惜,甚至願意服務她一整晚,單純只是服務而已,不停地問,舒服嗎,喜歡嗎,還要不要……
卻連哄她一句都不肯。
你和他擁有的,只有一個為期一年的短暫約定,一定要記住這一點。她對自己這樣說。
*
秋季來臨之際,程鹿雪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小學生。
開學的第一場家長會是季辭去參加的,因為程總現在比他更加忙——程總是大師兄玩笑的稱呼,他天天試圖說服程音辭職,去羲和當行政部一把手,他們公司現在缺人缺得很。
羲和的在眼科年會的首發式,獲得了意料之外的大成功。
原本整個行業都阻塞在瓶頸,連柳世這樣的頭部名企都很久沒拿出亮眼的新品,明珠二號由于醜聞危機被監管嚴查,至少要擱置一道兩年。
忽然有一家公司橫空出世,新方向,新技術,成本更低,效果更好,市面上連競品都看不到,自然在業內攪起漫天風雲。
展會結束後的幾個月,趙奇見投資人見到頭禿。
原本買衛生紙都要等618滿減的小破公司,一夜之間成為了資本的寵兒,私募經理排着隊來送錢,他頭疼的內容變成了到底該拿誰的錢、怎麽談合同條款。
程音幫他整理了全部資方的資料,并給出了一些選擇建議。
成熟、理智、考慮周全,對市場數據記憶準确,趙奇有時候聽着聽着,都想喊她來當公司總裁——正好放他一馬,他搞技術可以,搞經營是真趕鴨子上架,玩美食餐廳都能玩到破産。
程音當然不可能同意。
她一個工作才剛半年的菜鳥,哪有當總裁的金剛鑽,敢給趙奇出主意,純粹是背後有人垂簾聽政。
“選擇GP主要考慮幾點,除了給錢,還要看能不能協助找人、找渠道、疏通上下游。如果能提供專業經驗和流程優化,條件苛刻些也可以考慮。”
書房中一張超長書桌,一邊趴着一個寫作業的小女孩。
季老師從《一年級開學注意事項之鉛筆得用六角杆》講到《初創企業融資須知之基石投資者選擇》,忙碌堪比暑期培訓班講師。
最終還是鹿雪同學比較優秀,迅速做好了開學準備,抱着Ruby回房間睡覺去了。
程音還在咬着鉛筆繼續思考,不過她想得卻是另一個問題——季辭似乎志不在柳世,他将全部身家和精力都暗地裏放在了羲和。
可在柳世的內部會議上,他又将羲和的威脅描述成一家極具威脅的獨角獸,并以技術專家的身份提醒柳石裕,務必關注這家新公司的動向,它很可能成為颠覆現有眼科醫療商業版圖的引爆點。
奇怪的點就在這裏——如果季辭不在意羲和,他不至于如此盡心盡力。
但若他真的在意,又為何将它暴露于行業巨頭的死亡視線?
自相矛盾。
程音疑惑許久,一直沒能想出合理解釋,有一種可能性是,他要将羲和打造成一顆舉世矚目的明珠,并以此為籌碼,在柳世一步步登頂。
畢竟他和柳亞斌在現有狀态下,幾乎打成了平手,若他能将一家超級獨角獸帶入集團,那麽柳亞斌這個嫡子的身份可就不那麽值錢了。
對于股東來說,誰能賺到錢,誰才是那個真正的嫡子。
合乎邏輯,合乎情理,就是不怎麽合乎程音的心意。
那是羲和。
當初程敏華無論如何不肯賣,大師兄辛辛苦苦守了十年,好容易才重見天日的羲和。
他從一開始,派她去和趙奇打感情牌,送羲和一場難得的曝光機會。
到鹿宴聚會,将明珠二號的核心投資人,全部轉移至羲和。
再到精心籌辦發布會,手把手教她如何搭建管理框架、內控流程、風險底線……
步步為營,精心鋪陳,難道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難道不知,羲和這顆明珠,如果鑲嵌在柳世的王冠上,很可能會泯然失色。
巨頭吞下的小企業,要麽會直接消失在柳世的地下資料庫,一如當年的老羲和。要麽會被包裝成全新的産品線,可能保持原有的設計,更可能變得面目全非。
因為它需要賣得很好、賣得很貴,它将不再是程敏華最初設計的那個羲和,“要讓最窮的孩子也能看得見太陽照見的顏色”。
它會成為另一個明珠二號。
連她都想得明白的道理,季辭難道會不懂?
不過程音也只是心裏想,嘴上什麽都沒說。
交淺言深,她沒想到有一天會在自己和三哥身上用上這個詞,但這就是事實。
過往的時光将她鍛造成一把寒光如水的利刃,尤其擅長斬斷紛繁蕪雜的混亂頭緒。季辭确實對她極好,說是捧在手心寵溺也不為過。
可與此同時,他對她卻沒有完全敞開——不,這個用詞還是過于粉飾,她應該坦然承認,是完全沒有敞開。
無論事業,還是情感,甚至身體,他都呈現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态。
三哥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沒有一件願意拿出來與她分享,她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思所想。
程音不想在意,卻又真的在意。
出于一種隐秘的窺探心理,程音去暗訪了那個跳樓的杭州男人。
事情鬧得不小,怕又是季辭的手筆,新聞鋪得到處都是,她輕易找到了男人住院的地方。
門口的護工與程音多聊了兩句,直說這人太慘,公司沒了,自己又成了植物人,捐款的速度哪裏趕得上住院燒錢的速度,這兩天老婆還要送女兒回老家,孩子升高三,不能耽誤了念書。
“升高三”三個字讓程音恍惚了一秒,和她當年很像。
財閥作惡多端。
“幸虧還有好心人,一直幫忙照看。”護工朝門裏努了努嘴。
程音隔着門玻璃往裏看,居然看見了熟面孔,江媛媛慣來缺心少肺的臉,此時看起來十分凝重,她拉着連連道謝的中年女人的手,“嬸兒,沒關系,我就當叔是我爸了,我爸也是這麽被他們害死的,姓柳的一家沒有好人,那時候……我才剛上小學。”
程音呆若木雞。
無數疑點迎刃而解,中東王子的紅桌布,日本客戶的毒點心,還有被故意放去天臺的記者。樁樁件件,原來都不是工作疏忽,是刻意報複。
家破人亡的孤兒,以微薄的力量,企圖蚍蜉撼樹。
財閥果真作惡多端。
醫院慘白的燈光,照着程音慘白的臉。此情此景,順理成章将她帶回了程敏華被斂屍的那一夜。
同樣的因,帶來同樣的果。
她忽然想起季辭在去鹿宴的路上與她說過的那句話。
他說……老師不是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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