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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陳老爺子聽到他的回答也不覺得意外, “小孫子，你覺得你的資金還能支撐多久？窮途末路了吧。”

技術這個最重要的環節，出了問題, 或許其餘的還能補救，可這一點很難。陳宇目前已經開始着手研究新的技術，只是這需要時間, 而每一點時間都以金錢為代價。

“大不了重頭再來, 爺爺，還沒到末路。”陳宇沒有做出讓步。

“行，那我們就算交易失敗。我拭目以待。”

“爺爺, 您的文件，忘拿了。”陳宇拿起桌上的文件，遞到了老爺子面前。

“行啊, 有骨氣。”陳老爺子接了過去，手背到身後，沒再看他一眼。

阿天為陳宇捏了把汗，“老板, 為什麽不接受老爺子的意見，我們目前确實很艱難。”

“任何東西都是明碼标價的, 我若現在接受了, 他日必定事事收到鉗制。不如賭一把。”

“可是老爺子畢竟是你爺爺，打斷骨頭連着筋, 肯定不會害您。”

“是嗎？也許吧。”陳宇反問，又自己給出答案。

不破不立，陳宇心裏有了新的盤算。

溫絮最近因為總要出去跑新聞, 每次臉都被凍的通紅，回到屋子裏才覺得活過來了。北城就是這點好, 屋子裏都是暖氣，哪怕外面再冷，在裏面都是可以直接穿個薄衫的。

最近溫絮在做一個獨居老人的新聞，今天要去拜訪一下。不過那是個很偏僻的莊子，所以她一大早就和同事坐公交去了。

村莊前面的路不好走，公車停在了附近的站臺，她與同事只得走着過去。路面還是平整的，只不過比較窄，她們需要一前一後，才不顯得擁擠。

“溫絮，你幹嘛轉來我們這邊啊？我之前聽說你在財經那邊挺厲害的。”與她一起搭檔的同事，唐糖，比她還要晚來幾年，一直在跑社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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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領導了。”溫絮避重就輕，雲淡風輕的說道。

“難怪啊。”唐糖點了點頭。

其實關于溫絮轉組的說法，有很多，其中說的最多的便是，她與陳宇因為那篇報導感情崩了，從而她被派到了其他組。

畢竟當時陳宇來找她的時候，因為着急神色看着并不溫和。溫絮索性也不解釋了，樂得清閑。真相這個東西，本就是，選擇相信自己更願意相信的。

“感到要下雨了呢，天都陰沉了。”

“好像是要下雪。”溫絮昨天看了天氣預報，說下雪的概率百分之二十，她也沒放在心上，畢竟概率太小。可看着這霧蒙蒙的天空，也許這個概率正在增大。

“那我們還要快點呢，不然下雪或者下雨，回去都比較困難。”唐糖加快了步伐，溫絮也小跑着跟在後面。

到達老人家都已經接近下午了，是個老奶奶，80多歲，有兩個兒子，卻因為工作忙，不常回來。老人常年都是自己在家，家門口還有個小菜園，雖然孤寂，但是安靜。

其實像這樣的老人，不計其數。年輕人要出去謀生，很多時候是無法帶着老人孩子，一起去的。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獨居老人和留守兒童。

一篇報導也許無法産生什麽效果，但或許能添上一點柴火。老人家還用的那種大鍋，溫絮很久沒有見過了，之前還是在奶奶家吃過這樣的大鍋飯。這個鍋蒸出來的米飯，會有那種鍋巴，嚼起來很香。

老人家給她們盛了一碗，做的菜也簡單，就是一個青菜湯和蒸蛋。青菜是院子裏的，蛋是雞下的，自給自足。

溫絮和唐糖簡單吃了點，看着時間不早了，趕緊開始采訪。天氣暗沉，老人家的房子，燈也不是那麽亮，有點影響打光。

雪就是在那個時候下起來的，一起落入了鏡頭裏，落在地上又融化了，只剩下水的痕跡。

采訪還沒結束，雪卻是越下越大，“完蛋了，我們不會回不去吧。”唐糖看着這大雪，有點擔憂。

“不會的，我看這雪還不大，我們抓緊。”

“可是再抓緊也不行啊，估計沒有兩三個小時完成不了啊。而且馬上就到交稿日期了，這邊離報社遠，來回跑都耽誤了好多功夫。”

溫絮一時間也有些猶豫，如果現在不回去，恐怕暫時是回不去了。

“奶奶，這邊有什麽小旅館嗎？”老人家耳朵不太好，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溫絮她們要在這邊找個住的地方。

“這個要去鎮上呢，不過這還有點距離，外面下雪了，恐怕路不好走啊。你們要是想找住的地方，我兒子的房間你們不嫌棄，可以住啊。”

溫絮和唐糖對視了一眼，這恐怕真的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畢竟今天要是不完成，明天再過來，真的會延長稿期的。

“溫絮，要不我們就住在這吧。正好趕趕稿子。”

“好吧，那我們繼續幹活吧。”

休息的空隙，唐糖給家裏人打了個電話，說今晚回不去。溫絮看了眼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給陳宇，她不想他為她分心。想了想，還是沒有按下那個號碼。

溫絮回過神來，繼續着手采訪。不知不覺，已經六點了，天黑了下來，外面的雪沒有停的跡象，還堆了薄薄的一層。

“好了，差不多了，還好趕在天沒黑之前拍完了，不然估計照片都看不清了。”唐糖看着相機裏的照片，寬慰道。

“對，可以稍微休息下了。”溫絮抻了個懶腰，把東西收進包裏。

老人家很明顯沒有接觸過采訪，第一次還稍顯局促，可溫絮說話溫和，慢慢的緩解了她的緊張。她便跟着配合，雖然耽誤了一些時間，可好在最後是完成了。

晚飯就是将中午的菜，稍微熱了下。然後溫絮還做了個炒茄子，唐糖看溫絮做飯很娴熟的樣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溫絮，你還會做飯啊。”

“對，和家裏長輩學了幾次。”她指的是王嬸。

“這樣呀，看着很好吃呢。”

“那你多吃點。”溫絮笑了笑，将菜搬上桌子。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屋子裏的暖氣不是特別足，他們便都沒有脫下棉服。“真的好吃呢，溫絮你好厲害。”唐糖覺得溫絮脾氣好，專業能力也強，竟然還會做飯，忍不住想和她親近。

“謝謝。多吃點呢，不然夜裏餓。”

三人吃了飯，老人家将他們帶到屋子裏，“這兩個屋子，你們住吧。平時我也打掃過，應該還算幹淨。你們将就着住下吧。”

“麻煩你了，奶奶，明天一早雪停了我們就走。真的是打擾了。”溫絮不是個愛麻煩別人的性子，心裏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沒關系，屋子就是來住人的。你們在，還熱鬧一點。”老人家彎着腰，覺得她們兩個女孩子，很讨人喜歡。

最後溫絮和唐糖決定住在一個屋子裏，省的奶奶還要打掃另外一個屋子。才不過七點，這時候就躺在床上，确實太無聊了。

外面下雪，他們決定出去透透氣。溫絮雖然是南城人，可她在北城多年，北城幾乎每年都會下雪。所以，她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稀奇了。

雪已經下的更大了，随着溫度降下來，落在地上，沒有立即融化。一點一點倒是堆了起來，踩在上面，腳印也會陷進去一塊。算起來，這應該是今年的初雪。

唐糖用手抓了一把雪，捏在手裏團成了團，溫絮也抓起一把，兩人倒是玩得有點開心。路邊的樹上面，也都挂着雪，整個世界都在慢慢變白。不知道還要下多久。

突然，溫絮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陳宇。

“在哪？”他開門見山，應該是知道溫絮不在家了。

“我在朋友家。”溫絮沒告訴他，她在村子裏，否則他一定會過來。如果記得沒錯，他今天有個局。

“在朋友家玩雪？”他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這邊沒有路燈，陳宇走近了，她方才瞧見。他的身上落了一些雪，又化成水，最後成了一灘水漬。

陳宇的周身好似更冷，溫絮突然不敢上前，有什麽東西正阻隔在他們之間。讓她連擁抱的勇氣都沒有。

她站着，看着他走近，連手上的動作都忘記了。電話顯示着還在通話，誰都沒有按挂斷。陳宇走近她，兩個通話的電話靠近，發出刺耳的聲音。溫絮回過神來，按了挂斷。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溫絮愣愣的問出這句話，想來又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蠢，他若有心，什麽會不知道。

“為什麽轉組的事情不告訴我？來這邊也不告訴我？”他不答反問，語氣裏淬着冷。讓溫絮想起，第一次見面，他也是用這樣的語氣質問自己。相處久了，都忘了他其實是個多冷的人啊。

陳宇知道溫絮轉組，竟還是從旁人口中聽說，這些天他忙的無法抽身。常常讓阿天送她去公司，因為沒見她有什麽異樣，所以也沒懷疑過。

今天他去了個局，身旁人突然提到溫絮，“本來還想找你的記者女朋友做個采訪的，沒想到她都不在了，倒是可惜。”

陳宇聽完心裏疑惑，卻還是假裝已經知曉，“下次有機會的。”

随後便直接離開去了報社，到那邊才得知她已經轉去社會新聞那邊了，還真是難為她，每天在他面前，跟沒事人似的。

陳宇突然覺得最近這姑娘不愛說話了，平日裏絮絮叨叨的，可這幾天說的最多的就是關心他的事。關于自己，倒是一句沒提過，每次問到都說好。加上這一次，這已經是第二次，他将她隔絕在外了。

他心裏犯堵，趕去村子的路，時間很長。不知不覺，中控臺已經堆了不少煙頭，他突然覺得心煩，沒來由的。這種感覺讓他莫名。

阿天打來電話，提醒他今晚約了風和科技的張總。陳宇此時真是嘗到了騎虎難下的滋味，他閉了閉眼，“推掉吧，我會給那邊打電話。”

風雪漸大，他的車越開越快。

原來老爺子口中的“窮途末路”，竟是這種時候，是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