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吃糕點

吃糕點

她忙掀開簾子鑽回車廂，原是皇姐被夢魇住了，正喃喃低語，側耳一聽，原是在喊她的名字，琬貞琬貞，喚得凄切。

琬貞試着喚醒她，但元旭至多只是蹙了蹙眉頭，眼睛始終睜不開，t她束手無策，只能擎着火折子照明，替人擦擦面上薄汗。

擦着擦着，她忽想到什麽，警惕看向地上那躺得跟塊板板兒似的假小子。

綁嚴實了麽？

她蹲下身，輕輕扯扯人身上麻繩，小黑好奇看着她，她順手一摸狗頭，小聲跟它解釋：“這是壞蛋，綁松了她就會傷人，明白了嗎？”

小黑汪汪兩聲，也不知聽沒聽懂，反正她檢查過了，沒什麽問題。

她于是又放心坐回去。

還沒坐熱，她又開始嘀咕了，萬一人身上藏了刀片，能把繩子割開呢？方才那針不就險些沒擋住麽

她于是又蹲了過去，飛快在她身上仔細摸索，夜裏就這點讨厭，什麽都看不清，得上手。

她指尖突然一頓，從人衣襟處摸出封信來。

什麽東西？她飛快展開，擎着火折子一照，裏頭鬼畫符似的洋洋灑灑寫滿一頁，可惜她一個字也不認識。

拿反了？她于是又将紙倒過來，還是看不懂。

柳奕一掀開簾子，就瞧見她愁眉不展，手上翻來覆去地研究一張紙。

聽到拉簾聲，琬貞下意識縮手，跟做賊心虛似的。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她又沒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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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咳兩聲，若無其事道：“我擔心沒綁嚴實，檢查的時候發現她藏了封信。”

“信？”

琬貞遞給他，“你瞧瞧，這字你認得麽？”

柳奕眸光凝在紙上，看完了才緩緩搖頭，“不認得。”

琬貞狐疑，“不認得你看那麽久？”

“瞧着以為是畫，才多看了幾眼。”不等她繼續質疑，他伸手将什麽東西遞了過來，“吃麽？”

她嗅到淡淡香甜，舉着火光照去，原是油紙包裹着的幾塊精致糕點。

上游舫後，她忙着跟皇姐賭氣，什麽都沒下肚，接着又撞上樁樁險情，她險些忘了人是要吃東西的。

糕點香氣在狹小馬車裏漫開，琬貞聽見肚子咕嚕了一聲。

她忙看向柳奕，還好還好，面色如常，應該沒聽見。

許是巧合，他遞來的糕點竟是她最喜歡的那家店的招牌。

她吃慣宮裏手藝，偶爾就想嘗嘗宮外糕點，試遍了每一家，只有這家得她心。

瞧着近在咫尺的糕點，她想伸手接過，又記起自己這雙手一路上也不知摸過什麽，再去碰吃食，她膈應得慌。

她眼中光彩霎時蔫了，興致怏怏道：“不餓。”

柳奕不知哪兒拿出個水囊。

琬貞眨眨眼，他壓根兒不是死裏逃生，而是出門踏青來了吧？

柳奕沖她晃了晃水囊，琬貞聽到裏頭叽咕作響的水聲，“要淨手嗎？”

琬貞從狹小車廂裏擠出來，坐在車座上，同他并排。

水囊裏的水涼涼的，涓涓細流淌在手上，沖走初夏燥熱，琬貞輕輕揉搓手心手背，末了彈彈指尖，灑水滴到對面人臉上，她咯咯壞笑，“給你也降降溫。”

柳奕不慌不忙舉糕點來擋，琬貞立馬收手，糕點可比他金貴，萬不能被水糟蹋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餓，糕點入口格外香甜，她小口小口，吃得優雅卻飛快。

按說食不言，寝不語的，但她仍挂念身後車廂裏的家夥，“我總覺得就這樣放在車廂裏不安全。”

柳奕沉吟片刻，嚴肅提議道：“要不給她四肢捆起，穿在棍上，扛着走？”

琬貞一想，“那不是扛豬麽，不大好吧？”

他沒說話，對上他笑盈盈的眸子，她才反應過來這家夥在逗她。

她板起臉：“我是認真的！”

柳奕笑意不減，一對眸子閃若星辰，也不知是他眼睛生來如此，還是借了燭火的光。

他拍拍腿邊小黑，“公主不用擔心，情況不對，它會咬人的。”

琬貞哼了一聲：“你怎麽什麽事都讓小黑幹？”她掰着指頭數，“追蹤，辨毒，打鬥，小黑跟着你真是受累。”

柳奕長眉微挑，“那……公主是否能幫我暫時照顧小黑？”

話頭起得突然，饒是琬貞一開始确實想過——若小黑是只無主的小狗就好了，可突然它主人說“托孤”，她還是愣了一會兒，甚至口裏糕點都忘了嚼，含了好一會兒才咽下去。

“我倒是很喜歡小黑，”她疑惑地盯着夜色中柳奕模糊不清的臉，“可怎麽這麽突然？”

柳奕笑笑：“小黑聰慧，易遭賊人觊觎，我平日四處奔波，又沒法把它帶在身邊，只能托人照看。我見公主挺喜歡它，不知能否幫忙照顧一個月？”

話音剛落，琬貞迅速點頭，“沒問題，沒問題。”她已經想好怎麽拿別人家的愛寵來教育弄雪了。

柳奕得寸進尺：“公主能一直把它帶在身邊麽？小黑離不了人。”

“好哇，”琬貞想了想，一口答應，“它這麽小一團，帶去哪兒都挺方便。”

“多謝公主，對了，它能分辨他人惡意，若突然想咬人，證明對方非善類，還請公主提防。”

“小事小事。”琬貞擺擺手，沒太放在心上，她眼裏的小黑乖巧安靜，哪是會咬人的。

能暫時擁有小黑，她心情不錯，将剩了幾塊的糕點推給他，“我瞧你也沒吃，墊墊肚子？”

柳奕支着下颌看着她笑，“我不吃甜的。”

“哼，沒品位。”琬貞小聲嘟囔，用力咬了一口。

琬貞吃了幾塊，剩下的用油紙包好，等大皇姐醒了再吃。

也不知路上還要耗多久，途中條件簡陋不比宮裏府裏，萬一她中途醒來，肚子餓了只能靠這墊墊。

柳奕輕笑：“你倒是關心大公主。”

琬貞眨眨眼，“兄弟姐妹，血脈同源，同氣連枝，不牽挂彼此，難道牽挂旁人？”

而且元旭在她這兒同其他姊妹還不一樣，她兩要親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