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腿真的不能治?

第32章 腿真的不能治?

許安招聘信息發出去沒兩天, 陸陸續續就來了不少人想應聘,甚至還有不少原本胡同裏背地說過許安跟周遇壞話的人,也偷摸摸的想來找活兒做, 許安面上沒說什麽, 卻也沒打算要。

又送走一批人,時間已經是下午了,文要武趁着空給許安端了被茶水遞給她。

摸着腦袋有些期待的開口,“嫂子, 怎麽樣,有合眼緣的沒?”

許安搖搖頭, “還沒确定。”

随即含着笑看着他, 帶着一絲調侃,“這麽想早點跟你遇哥一起做?”

文要武慌亂得連忙擺手, “沒有, 嫂子。”

“您要我跟您做一輩子都成,你跟遇哥都一樣的。”

許安輕輕抿了口茶水,沒再繼續逗他, 随手把鑰匙給他, “我先回去,晚一點你跟曉陽收拾完也回去休息, 別熬太晚。”

文要武接過鑰匙, 乖乖點頭。

許安喝完茶就離開店鋪,往家裏走, 回家之後意外發現周遇在家,她微微皺了皺眉。

“今天不是要請合作商吃飯?”

周遇淡聲道, “沒請上。”

許安偷偷注意男人的臉色,看他似乎沒什麽情緒, 才坐在椅子上,仰着臉道,“正好,我今天看了不少人,你幫我選選。”

周遇拎了板凳坐在許安對面,許安仔細跟他說今天面試的一大群人的情況。

夫妻倆正說話,院子門口傳來周鴻光帶着笑意的聲音,不輕不重的正好能讓屋裏的倆個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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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微愣,聽見院子裏周鴻光招待客人的聲音,還有潘荷花無限熱情的語氣,她轉臉透過模糊的窗戶往外看,看到周鴻光跟一個同樣西裝革履的男人一塊兒進了周家主屋。

她回過頭來看周遇,就見男人臉上挂着嘲諷的冷笑,微微皺了皺眉。

“怎麽了?”

周遇的視線落在外面,冷嗤一聲,回頭跟許安對視,沉聲道。

“我的好大哥。”

“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的聲音透着譏诮,回想起之前周遇說的遇到的事,許安眨了眨眼,試探性的開口。

“周鴻光招待的客人,你認識。”

意料之內的,聽周遇淡聲道,“之前說的合作商。”

許安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沒空跟周遇吃飯的那個合作商,現在被周鴻光請到家裏來吃飯了。

那之前周遇說的遇到的一個競争對手,就是他這個大哥。

周鴻光為了跟周遇搶貨,還惡意提高定價。

人都被請來家裏吃飯了,這次周遇估計是栽了一跟頭,商人重利,有更好的價錢,人家不會傻到不要錢。

屋外時不時傳來周鴻光跟合作商相談甚歡的聲音,落入許安耳邊倒是異常刺耳。

她輕輕抿了抿唇,擡眼看自己對面的周遇,低聲道,“看起來他們談得不錯,那明天……你跟我回店鋪,先招人。”

周遇面無表情的颔首,應了一聲。

夫妻倆吃完飯,許安去洗漱回來,主屋亮亮堂堂的,還能聽到裏面帶着笑的聲音,她抿了抿唇,拎着桶回到東屋。

周遇剛把碗洗幹淨,抱着手臂站在門邊,主屋裏,周家人笑容滿面的送吃喝盡興的合作商離開。

突地一走到門口,就看到了正在東屋門口的倆口子。

周鴻光愣了愣,臉上的笑意不減,隐隐約約頗有種勝利者的姿态,朝着合作商示意。

“鐘老板,請。”

鐘越顯然也看到了周遇,之前有過合作,這次他沒選擇周遇,倒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還笑着沖周遇過去,朝周遇擡起手。

“周遇……周鴻光,倒是我沒想到了,你們這還是倆兄弟不是。”

周遇抱着手,懶洋洋的擡手跟鐘越握了一下又松開。

鐘越八面玲珑,“這不是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嘛,可真是誤會一場。”

周鴻光也笑着走上前,“之前不知道老二你也跟鐘先生談了這次合作,這次是大哥的錯,大哥給你賠個不是。”

周遇神色冷淡的瞥着周鴻光做戲。

鐘越看兄弟倆這副劍跋扈張的模樣,知道兄弟倆肯定是不相待見的,揚了揚眉,面上沒說什麽。

這兄弟倆争得頭破血流,他只需要能賺錢就成。

周鴻光帶着歉意把鐘越送走,回頭看見周遇,臉上笑容和善,

“老二,大哥之前也不知道你還跟鐘先生談了合作,你得原諒大哥。”

周遇還沒說什麽,潘荷花擺擺手插話道,“人家既然選了你大哥,你也別放在心上,不管怎麽樣,都是咱們周家人不是。”

周遇抱着手臂,悠悠嘲諷,“大哥不惜每臺單價高三毛都要跟我争,知不知道情況自己心裏知道。”

他之前給的價格是在保證利益最大化的最合理的價格,他這個大哥不是一分兩分的壓,一臺彩電多出三毛錢的價格,分明就是一開始就想把他壓死,不惜讓利給鐘越。

周鴻光不在乎周遇的嘲諷,現在合作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老二再怎麽嘲諷也不過是喪家之犬。

“定價方面,我這也是第一次跟鐘老板談合作,為了保證以後合作愉快,适當以退為進沒什麽不妥。”

“老二,你別說話挖苦你大哥,你大哥這才做生意,很多東西都在摸索,他能刻意為難你?你自己沒本事談不成合作,可別怪在你大哥頭上。”潘荷花忍不住為周鴻光開脫。

周遇抱着手,斜睨着周鴻光,“大哥這是胸有成竹?保證這次合作一定能成了?”

周鴻光皺了皺眉,“老二,你別想繼續提價,到時候也是我們兄弟倆兩敗俱傷,讓個外人獲利,可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

“大哥放心,把利益讓給別人這種事,三年前的蠢貨可能做,現在,想都別想。”

周鴻光微頓,沒接周遇的話,只道。

“你放心,以後我跟鐘老板要是能保持合作,大哥也會在他面前多跟你說些話,一次不成還有兩次三次。”

“現在弟妹也開了個店,你們夫妻倆不愁吃穿,大哥可是有咱們這一大家子要養,馬虎不得。”

周遇低嗤一聲,“大哥現在都敢明目張膽的在家裏請客了,看來廠裏的工作這是不打算要了。”

只要談成這次合作,賺的錢夠他在廠裏工作好多年了,而且,現在廠裏快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了,不少人都想賺外快,他不是唯一一個,只要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有什麽問題。

周鴻光看了面前的周遇一眼,再不濟要是被他這個二弟去舉報了,那個一眼望得到頭的工作,現在丢了就丢了。

“廠裏現在情況困難,我們在外面做點事,以後幫助廠裏一塊度過難關,能有什麽問題。”

“老二,我知道你不舒服我有工作還想壓着你賺錢,但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們廠現在正是困難的時候,需要我們自己謀出路。”

他說完就朝着周遇笑得友好,然後轉身姿态輕松的回了主屋,潘荷花也滿臉笑容的跟着他一塊回屋。

許安歪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周遇,抿了抿唇,低聲道,

“就算是倆敗俱傷,你要是想把單價提高,我們現在比他們更有本錢。”

她還開着店,還有之前周遇賺的錢,要是真跟周鴻光不計利益的争一争,也不會輸。

周遇垂眸盯着女人認真建議的眉眼,咧了咧唇,

“傻不傻。”

“剛才沒說笑,不能保證利益最大化的合作,沒必要進行。”

他說完就回屋,許安拎着盆跟他一塊進屋,皺着眉開口,

“可是現在被你大哥把合作夥伴都搶了去了,他能搶一回就能繼續搶第二回,你不能每次都為了那點最大的利益絲毫不讓步呀。”

周遇斜斜的坐在椅子上,淡聲道,“他能犧牲利益談成合作,惡意競争,現在能讓三毛,以後也能讓更多,長此以往,他最大的競争力就是退讓自己的利益。”

他凝視着面前的女人,聲音帶着磁性,

“合作不是這麽談的。”

許安洩了口氣,“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

周遇神色淡淡的搖頭,“沒事,這批貨不成,有時間我去香江一趟,不用繼續經過鐘越。”

他看着許安,低聲道,“這倆天先把店裏的人招了,讓要武盡快培訓好新人,我打算帶要武一塊兒去香江一趟。”

看他一點兒沒受什麽影響,自己倒是在瞎操心,許安輕輕吐了口氣,

“好,那明天你跟我一塊兒去招人。”

周遇應了一聲。

許安才稍稍放松,轉身回了卧室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倆直接去了店裏,文要武跟蘇曉陽來得比他們還要早。

文要武一看周遇來了,有些驚喜,周遇朝他擺擺手,“今天把招的人确定了,你盡快帶出來,之後跟我一塊兒去香江。”

文要武立馬正色幾分,肯定點頭。

許安跟周遇在店鋪裏屋招人,不耽誤外面文要武跟蘇曉陽做事。

這一天夫妻倆人先确定了四個男同志三個女同志,給一天的試用期,看看哪個手裏有活。

經過一天的試用期,四個人一塊兒決定了,最後挑了倆男一女。

晚上,店裏已經送走最後一位客人,許安含着笑看着被留在店裏的三個人身上,揚聲道。

“李強,張豔,王磊,恭喜你們,明天正式過來上班。”

三人驚喜的看看彼此,臉上的開心言溢于表,立馬保證,“我們一定會好好幹。”

看着三人高興的神色,許安揚聲道。

“先不用高興太早,目前決定了你們三個人,也是要看你們平時的表現,表現好才能繼續留下來。”

三個人面面相窺,沒有什麽意見,感激的看着許安,笑着點頭,王豔沒忍住抹了把臉,激動的看着許安。

“老板,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聲道,“老板,我今天晚上能留下來看店嘛?”

店裏裏屋有床,倒是能讓人住,許安沒想到她這麽積極,才定下來的第一天就想要看店。

許安低聲道,“想留下來看店可以,不過,你今天才被錄用,就不想回家裏跟你家人分享這個好消息?明天一早再來也沒問題的。”

張豔垂下眼,低聲道,“不用通知他們,我找到工作估計也沒幾個人替我高興的。”

她擡眼看着許安,含着笑意的眼底帶着霧氣,“我現在沒上學了,将十八歲,家裏想把我嫁出去,這個工作是我現在唯一的機會了。”

她沒想到本來只是擰着一股勁兒來試一試,居然真的會被錄用。

許安沒忍住皺緊眉頭,十八歲的年紀,剛剛上大學的年紀,就已經想讓她嫁人了,別人的家事,許安也不好多過問,只輕嘆了一聲,看着張豔,

“成,那你今天晚上就守在店裏,好好看着店裏的東西,可不許丢了。”

張豔立馬笑着點頭,“謝謝老板。”

解決好她的問題,許安才看向旁邊的倆個人,“李強,王磊,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記得準時,不許遲到。”

倆人臉上全是驚喜,點着頭應下來。

許安招呼好三個人之後,跟周遇一塊出了店鋪,夫妻倆一塊回家。

走到胡同巷口,時不時聽見鄰裏暗自打量他們還說着話。

“要不說這投機倒把賺錢呢,你看看這周老二賺了點錢,老大就坐不住了,現在也投機倒把了。”

“要說老大比老二有出息呢,我聽他老娘現在一出門就炫耀她家老大要掙錢了,可神氣了,之前老二賺點兒錢也不見她炫耀的。”

“老二哪有老大那本事,都能把人往家裏請了。”

這些人的話随着微風輕輕飄進許安耳朵裏,許安歪頭看旁邊的周遇,輕笑一聲。

“你大哥這合作是板上釘釘了?值得你媽這樣炫耀,你之前不是也談了幾次合作,需不需要我也安上一個大喇叭在胡同裏給你宣傳宣傳。”

周遇側過臉,斜斜看着許安,悠悠道,

“不嫌丢人,随你。”

許安沒忍住笑意,低笑一聲,算了,她可沒有那樣的臉皮。

夫妻倆一塊回到家裏,剛進院子裏就聞到主屋裏難得竄出來的肉香,許安挑了挑眉,仰臉跟周遇對視,沖着主屋擡了擡下巴,輕笑道。

“真是稀奇。”

看來這個大兒子還真是潘荷花的驕傲,這就吃上肉了。

周遇的手按住許安的頭,讓她看着自家屋,夫妻倆一塊回到東屋。

周遇先把米淘好,端在小爐子上煮着,許安聞着東屋的肉香,歪頭看着身邊的周遇,莫名覺得這人有些可憐,揚了揚眉,打算今天晚上也做一頓好的,不怕費事。

家裏該有的食材也都有,許安招呼周遇把東西都洗幹淨,不怕費事的做了紅燒排骨,又炒了幾個菜,香味立馬覆蓋住東屋傳過來的肉香,彌漫出去。

周家一家人盯着桌面上好容易出現的肉菜,臉上難得帶着笑意。

周丹丹也才從學校回來,“媽,今天怎麽突然舍得給我們做肉了,真香。”

潘荷花笑着給她夾了一筷子肉,“這肉,今天管夠,你慢慢吃。”

說着她又給老大跟老三夾了肉,才給馮以柔夾了。

馮以柔知道為什麽,臉上也難得帶着喜意,也不嫌棄潘荷花用過的的筷子,笑得溫柔的吃了。

直到東屋那股濃郁的香味覆蓋上主屋,聞着那股味道,周丹丹忍不住罵,

“真給二嫂顯擺的,天天大魚大肉的吃,也不怕吃壞肚子了。”

聞着這股香氣,嘴裏的肉都沒那麽香了。

潘荷花心裏也埋怨許安,但她又不能說,這二兒媳婦做的東西比她做的還要香,只能給屋裏幾個夾菜,讓他們趕緊吃。

“二哥生意沒談成,估計二嫂也是為了寬慰他。”

周書文溫聲道。

周丹丹立馬來了興趣,“二哥生意黃了?”

一家人也不覺得沒什麽不妥,幾個人三言兩語的把話說了,周丹丹臉上的笑越來越明顯。

“大哥,你可真厲害,可不能讓二哥再神氣,都不把我們家裏人看在眼裏。”

她現在覺得這味道不怎麽好的肉的香了不少,聞着東屋的肉香,吃得開心。

許安跟周遇吃完晚飯,一早就睡了,接下來的幾天,文要武跟蘇曉陽盡心盡力的把三人教上手,幾個人也輕松了許多。

等再過幾天,就能讓文要武跟周遇一塊做了。

花了近兩周的時間,三個人已經能熟練上手,許安也不再留着文要武,笑着道。

“要武,過幾天周遇估計要去香江一趟,到時候你跟他一塊兒去,有個照應。”

文要武立馬點頭,“嫂子您放心,我跟着遇哥一起做事,沒事就到店裏幫忙。”

許安輕聲道,“嗯,你在家休息幾天,就當作養精蓄銳了,現在店裏人手夠,不用太操心。”

文要武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嫂子,我不用休息的,我可以繼續幹。”

許安搖搖頭,“不用,要是過幾天你們兄弟一塊去香江了,家裏老人你能放心得下?趁着有休息的時間,在家裏好好陪陪奶奶,跟老人說清楚,別讓她操心。”

文要武咧着嘴,“嫂子,我奶要是知道我跟遇哥去香江,肯定覺得她孫子有出息。”

不過他也知道許安的好意,乖乖點頭,“那嫂子,明天我就不過來了,要是有事你就讓曉陽去家裏找我。”

許安笑着點頭,“放心,忘不了你。”

招呼完文要武之後,許安才從店裏離開,一路回到家,周遇已經做好晚飯等着她了。

許安一回來,就着溫水洗幹淨手,坐在椅子上,周遇把碗筷遞給她。

許安仰臉看他,“我剛才跟要武說了,他先在家休息幾天,到時候跟你一塊兒去香江。”

周遇颔首。

許安輕聲道,“去香江的介紹信還有通行證你準備好沒有?”

周遇搖頭,“這兩天會盡快準備,快一點一到兩周能弄好,到時候再說。”

他擡眼看着許安,沉聲道,“一個人在家,不用搭理他們。”

“……要是害怕,讓蘇曉彤過來給你做伴。”

許安點點頭,輕聲道,“嗯。”

夫妻兩正吃着飯,聽見院子外面傳來周鴻光的聲音,還有之前見過的那個鐘越的聲音。

許安眨了眨眼,對方又來了,看樣子鐘越跟周鴻光關系不錯。

周遇的臉色淡淡的,沒說什麽。

直到許安聽見方舒的聲音,她有些意外,方舒怎麽過來了。

聽着門口周鴻光要把人請進屋的聲音,許安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然後就聽見方舒帶着喜意喊她的聲音,連連幾聲,聲音越來越近。

看樣子是朝着東屋過來的,許安才放下碗筷,幾步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就看見方舒跟鐘越并肩走到東屋門口,身後是跟着他們的周鴻光。

許安才打開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撲上來的方舒緊緊抱住。

許安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回抱住方舒。

周遇盯着方舒抱着許安,眼神微黯,視線跟看過來的鐘越對視上。

周鴻光落在幾人身後,看着倆人這副姐妹情深的樣子,眉眼微垂,落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攥了攥。

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鐘越跟方舒進了東屋,他那個好二弟在他面前把門砸上。

許安任由方舒抱着自己,鐘越把手裏帶來的禮物遞給周遇,視線落在方舒身上,滿目寵溺。

直到方舒終于抱夠了,才松開許安,明豔的眼眸裏全是驚喜,還帶着微微的紅。

許安愣了愣,低聲道,“這是怎麽了?”

方舒握着許安的手,帶着她坐下,以往豔麗的臉上都多了絲絲柔和,望着許安聲音很輕。

“安安,我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能表達我的感謝。”

“謝謝你,安安。”

她這無端端的突然抱自己,現在又說這樣的話,許安愣了愣,突地有些福至心靈,視線微微落在方舒平坦的小腹上,有些失語。

“舒舒,你……是不是……”

許安還沒說完,手就被方舒拉過輕輕貼在她的小腹上,語氣肯定的回應。

“是。”

“安安,我懷上了。”

“都是因為你。”

她驚喜的聲音還帶着哽咽,許安聽到明顯的答複之後,茫然完全消失,只剩下替方舒完完全全的開心。

方舒終于見到朋友,完全打開了話匣子,“醫生說快兩個月了。”

“之前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才沒去你店裏,也沒來找你玩。”

她眉眼含笑,整個人都溫順了好多。

“還是鐘越壓着我去醫院檢查,誰知道會有這樣的驚喜。”

自從檢查她懷不上孩子之後,方舒接受了各種治療,直到現在,她最排斥的就是去醫院,一開始發現不舒服的時候,都盡力忍着,不想去醫院,還是這些天鐘越回來,實在不放心,才怎麽說也要壓着她去醫院檢查。

哪裏想到這一查,給夫妻倆人一個諾大的驚喜。

方舒知道她懷孕以後,唯一想到的就是立馬跟許安分享。

鐘越也知道她有個最好的朋友,之前沒見過,現在不管怎麽說,都要買了禮物一起過來拜訪。

倒是沒想到還是“熟人”。

許安的手貼在方舒的小腹上,真心實意的祝福她,“舒舒,恭喜你。”

方舒晃了晃腦袋,“是我要謝謝你。”

“沒有你,我肯定等不到這一天。”

她說完回頭看身後的鐘越,鐘越臉上也是顯而易見的驚喜,手輕輕放在方舒的肩膀上,給她支撐的安全感,看着許安,語氣有禮。

“她之前說自己交到了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一直沒機會上門拜訪,失禮了。”

他之前忙得厲害,再加上是自己老婆交的朋友,他也不便拜訪,直到這次,對方簡直算得上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他不能不過來感謝。

倒是沒想到會是周家,鐘越之前面對許安跟周遇,按利益出發,他從沒覺得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倒是現在,想來前幾天的事,真有些大水沖了龍王廟的荒唐感。

什麽生意什麽利益也不如他老婆重要,要是被他媳婦兒知道他因為一點小錢拒絕了周遇的合作,估計都得嘲笑他。

許安對他沒什麽惡感,合作不談錢那也沒什麽合作的必要,就想周遇說的,不能保證利益最大化的合作,沒有商量的必要。

她面色友好的沖着鐘越颔首,“我們也一直沒機會過去,都是一樣的。”

“不用放在心上。”

方舒現在只覺得她男人跟周遇礙眼,忍不住擺了擺肩膀,回頭看鐘越,“我跟安安說會兒話,你能不能先出去。”

鐘越視線落在自家老婆的臉上,實在放心不下這個新鮮出爐的孕婦,想時時刻刻的盯着。

偏偏方舒不領情,瞪了他一眼,“我跟安安在一起不能更安全了。”

許安輕笑,歪頭看自己身後的周遇,揚聲道,“你帶鐘先生出去逛逛,我們說會兒話。”

“我跟周遇也算認識,雖比周遇年長幾歲,不用這麽客氣,叫我鐘越就好。”

他作為方舒的男人,許安從善如流的點頭。

看着周遇把鐘越領出去了。

等人離開,方舒直接靠過來貼着許安,聲音恍惚得像是還在做夢一樣。

“安安,我現在都還覺得不真實,也只有待在你身邊,才覺得這件事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許安輕笑着道,“哪裏不真實了,不是都去醫院檢查過了?別擔心。”

方舒擡眼看她,眼底還帶着霧氣,“我們治了近五年,身邊不安好心的人簡直無孔不入,要麽算計我,要麽算計鐘越,要麽就算計我們這個本來沒有的孩子。”

許安輕輕安撫她,“現在你們有自己的孩子了,不用理會他們的算計。”

“還有之前說閑話的那些人,以後都會閉嘴。”

方舒臉上挂起笑,嗯了一聲。

忍不住道,“我現在懷孕了,跟鐘越商量應該怎麽把事情合理的傳出去。”

畢竟她五年沒懷孕,之前鐘越又找人傳了是他的問題,鐘越平日裏忙得不可開交,現在她懷孕了,難免有些嚼舌根的人會揣測他們的孩子不是鐘越的。

許安皺了皺眉,“這估計有些難。”

想要堵住一些人的閑話,基本上不太可能。

許安低聲寬慰道,“你跟鐘越的孩子,肯定像你倆,等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你就整天帶着出門晃悠,只要看一眼,誰不知道是你倆親生的。”

方舒失笑,揚聲道,“安安真聰明。”

“鐘越本來不在意,我都跟他提了,他說實話實說,是你幫忙的就好,這種偏方,我怎麽好意思把你搬出來,修理了他一頓。”

“安安,我知道你給我的東西很珍貴,或許就這麽一顆,你能冒着風險交給我,我不能讓你寒心。”

許安拍了拍她的手,“之前被編排那麽久,怎麽現在苦盡甘來,還畏首畏尾了。”

聽選這麽說,方舒也沒忍住笑了一聲,“就是,都被說了這麽多年了,現在懷孕了,以後鐘越也不用拼着命的幹,也能有更多時間陪我了,是我一葉障目了。”

“等回去,就讓鐘越找人傳一傳,就說他已經治好了,以後孩子生下來,誰看了都知道是親生的,免得我們多費口舌。”

許安輕笑着點點頭,盯着方舒的肚子,“那你得好好養。”

“不是說了不少人見縫插針的想給你們過繼一個,難免不會有人知道你懷孕了,有什麽壞心思。”

方舒乖乖點頭,“我知道,我懷孕以後,鐘越也不敢怎麽出門了,以後多的時間都在家陪我,會保護好孩子。”

許安跟方舒說了好久的話,被不放心的鐘越盯着催促了好幾次,才無奈的起身跟許安告別。

“安安,我們先回去了,有時間我再過來看你。”

許安從椅子上站起來,送方舒出門,門口鐘越跟周遇站在一起,一看方舒出來,鐘越快步走到她身邊扶着她的腰,跟許安夫妻倆打完照顧,攬着方舒出門。

在門口還遇上了一起回來的周丹丹跟周書文。

倆人沖着鐘越友好的打招呼,鐘越淡淡的随意點頭示意之後,攬着方舒離開了。

周丹丹跟周書文進了院子,看到要進屋的許安跟周遇,忍不住出聲。

“二哥二嫂,剛剛鐘老板是來找大哥了吧。”

“你們看着沒有。”

許安跟周遇對視一眼,許安含着笑意回頭,盯着一臉自得的周丹丹。

“估計跟大哥談的合作确定了,小妹這麽關心我們,真讓我有些感動。”

周丹丹抱着手,“都是一家人,跟大哥合作和跟二哥合作都是一樣的,二哥,你可不能在心裏埋怨大哥的不是。”

周遇可沒這閑工夫聽她唱戲,

“老子可跟他不一樣,道貌岸然的東西。”

說完就直接伸手按着許安的肩膀,推着她進門,砰地一聲把門在周丹丹跟周鴻光面前砸上。

周丹丹撇了撇嘴,“二哥這脾氣可真差,也不怪人家看不上他。”

說完以後,甩着頭發跟着周書文進了主屋。

一進門就看到正坐在椅子上面色不明的周鴻光。

周丹丹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贏上去,笑眯眯的道,“大哥,剛剛鐘老板是來找你的?你們談得怎麽樣了。”

說着話,含着笑的眼睛跟周鴻光的眼神對上,盯着裏面實在是不算好的神情,周丹丹眼神一頓,說話都小心翼翼了幾分。

“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周書文也發現了周鴻光臉色不對,暗自打量着沒說話。

周鴻光閉了閉眼,“沒事。”

周丹丹低聲道,“剛剛鐘老板……”

“鐘老板不是來找我的,是來找弟妹的。”

來找許安?

周丹丹不理解,“大哥,不是你才跟鐘老板有合作嘛,他來找二嫂做什麽。”

周鴻光閉了閉眼,壓制住嫌棄小妹聒噪的聲音,沉聲道,“不知道,鐘老板沒跟我說。”

“該是鐘老板他媳婦跟弟妹交好,才來拜訪。”

鐘老板的老婆跟二嫂關系好,周丹丹皺眉,“大哥,那你們這個合作,還能談得上嘛?”

周鴻光語氣淡淡的,不知道是在說服周丹丹還是在說服自己。

“跟弟妹交好的不是鐘老板,我相信鐘老板不會感情用事,如果從利益出發,他只會選擇我,老二是個分利不讓的人,要保持長期的合作,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是這麽說,但是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沉,周丹丹看着都不敢再多問。

許安跟周遇回屋,言笑晏晏的看着周遇,揚聲道,“舒舒真的懷孕了,這下那些嚼舌根的人沒話說了。”

周遇收拾爐子上的碗筷,淡聲道,“不怕她把你拉出去擋這些風言風語?”

許安皺了皺鼻子,“她都跟我說過了,不會考慮這個。”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又要說我不計後果,但是事情做都做了,能幫到我的朋友,我很開心。”

她盯着周遇,聲音都帶着一絲控訴和不滿,“你就不能不給我潑冷水嘛,讓我開心一下就好。”

周遇動作一停,視線落在女人微微鼓起的小臉身上,不說話了,只把碗筷收進盆裏,一瘸一拐的把飯菜放進櫃子裏,再到門口盛水倒進鍋裏熱水。

許安眨了眨眼,盯着這個不說話的男人,皺了皺眉,看周遇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站起身來拎着椅子直接坐到他旁邊,歪着頭盯着周遇。

“怎麽不說話?”

周遇斜着眼睨着她,悠悠開口,“老子不會說你愛聽的。”

這人說話真的很氣人,許安忍了忍才沒忍住讓自己掐他,她閉了閉眼,嘟囔道,

“這世上真是再沒有比我更大氣的人了。”

許安擡眼,歪過腦袋貼到周遇面前,非得逼着對方的眼神跟她對視上,啧啧兩聲,

“周遇,你可真小氣。”

“脾氣又差又小氣。”

周遇的視線垂着,還是避無可避的跟咫尺之間的眸子對視上,額頭突突直跳。

許安輕輕嘆了一聲,“知道自己盡說些我不愛聽的還不改。”

“你還任性。”

許安湊到周遇面前,鼻尖快蹭上男人的鼻子,盯着對方沒忍住要往後縮的樣子,唇角揚了揚,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現在有些事情還沒發生,就讓我替舒舒開心開心嘛。”

有些控訴撒嬌的語氣,尾音還婉轉着帶着顫,輕飄飄的鑽進周遇耳蝸,帶着一陣酥麻。

周遇喉嚨翻滾,腿上一個用力,椅子猛地往後翹,翻倒在地上,他的腿堪堪用力,廢了的那條腿支撐不住一個成年人的身體,周遇連人帶椅子一塊倒在地上。

整個屋子裏進入了讓人窒息的靜谧,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上暫停鍵。

許安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弄得愣了愣神,呆呆的盯着倒在地上還有些晃悠的椅子,又看了一眼椅子旁邊的周遇。

反應過來之後,輕咳一聲,“你這可不能怪我。”

她邊說邊縮回脖子,拎着自己的椅子回到剛才的位置。

周遇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無意識的擡手捏了捏廢了的那條腿。

許安察覺到他的動作,微微一愣。

周遇随手把地上的椅子撿起來,沉聲道,“知道了。”

知道了?

許安恍惚,是知道不怪她了,還是知道以後不潑她冷水了,許安撐着下巴盯着周遇。

周遇沒說話,随手試了試爐子上的水溫,然後開始洗碗。

避免洗碗水濺到自己身上,許安拖着椅子離爐子遠了一些,歪着腦袋看周遇洗碗。

“去洗澡。”

周遇擡眼,對上許安的視線,淡聲道。

許安乖乖站起來,從裏屋拿上睡衣,徑直去了洗澡間,令人難以忽視的視線消失,周遇緊繃的身體迅速瓦解,洗碗的動作更快了幾分。

許安洗完澡回來,周遇已經把屋子收拾了幹淨,她打着呵欠徑直回屋,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沒一會兒,周遇洗漱回屋,拉上燈躺在許安身側。

身邊人的氣息濃烈到讓人不能忽視,許安再黑暗裏睜開眼睛,腦海裏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剛才周遇倒在地上捏着他那條腿的畫面,深吸了一口氣。

“……周遇。”

半晌,才聽見男人低啞的聲音。

“嗯。”

許安唇瓣動了動,語氣輕得不能再輕,“你的腿……真的不能治嗎?”

許安說完,只能感覺到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緊張得快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一樣,她的手都忍不住揪住心髒的位置,有些呼吸不過來。

直到聽見男人自嘲的聲音。

“許安,現在才想起來問,是不是太晚了。”

“老子一輩子都是瘸子。”

“治不好的。”

許安竟能從這些刺耳又諷刺的話裏聽出絕望,她抿了抿唇,手無意識的抓了抓,想起自己腦袋裏的東西,張了張嘴,又不敢給人希望,只能閉上眼睛,呆呆的“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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