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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感情是用來浏覽還是用來珍藏。”

——sun shouer.

事情都擺在這兒了, 也不怪許傾傾容易陰謀論了。

畢竟往常葉初的速寫成績在班裏屬于倒數水平,但這次卻是第一名,要知道她經常曠課, 考試也是找人替考, 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過一位學生,整天泡酒吧,和南黎一起。

許傾傾能想到的點子,夏彌自然也能隐隐猜到, 但沒有證據,她不好說什麽。

“彌彌,你說——”

話還沒講完,便被夏彌急急地打斷, “先去下節課的教室吧。”

當時小教裏滿是班裏人, 不适合說那種話, 所以夏彌想也沒想地便把她拉到了下節課所在的教室。

許傾傾蹙眉,完全不理解夏彌的做法:“不是, 你要吃了這個啞巴虧嗎彌彌?”

夏彌垂着眼皮,“沒有證據的話不要說。”

“要是有證據, 那我指定去檢舉她了啊。”許傾傾氣得不行,她成績雖然一般, 但她也明白夏彌是普通家庭, 家境一般, 學藝術開銷大,她自然也知道夏彌為了這次的獎金付出了多少心血。

前幾個晚上,她半夜去洗手間, 都會看到夏彌那裏開着小燈,桌上堆着很多廢紙, 上面都是速寫輪廓。

夏彌是臨時轉專業,繪畫功底也是真的一般,所以只能後期多努力。

可有時候藝術是靠天賦的,夏彌很明顯在這上面沒什麽天賦。

上午的課結束後,夏彌沒像往常一樣和許傾傾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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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傾傾當時以為她要去找老師,提醒了一下:“彌彌,你還是別去找導員了。”

夏彌聽完情緒沒什麽波動,知道她是為自己好,“我想去畫室待會兒,你先去吃飯吧。”

剛好那天許傾傾追求的學長男神約了她,電話恰好進來,她就接了個電話的功夫,一轉身就沒夏彌人了。

-

夏彌沒說謊,她确實去畫室了,只是這次不是她一個人。

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畫室待着。畫板擺在她面前,但她很少動筆,而是帶着周蘇葉以往的畫本,無數次翻着葉子的畫,放空大腦。

平複好心情之後,她便學着思考當時葉子作畫的心境。

畫室在美院最角落的一棟二層樓裏,很偏僻,陰森森的。這棟樓不僅一間畫室,還有幾間雕塑室,以及藝術實驗室。此刻剛好是午飯時間,樓裏很安靜,沒什麽人。

夏彌直奔二樓走廊最內那間房,門沒鎖。

她輕輕一推,吱呀一聲,防盜門的齒輪上缺少齒油,發出沉悶的聲響,襯得整個畫室更安靜了,死一般的靜。

眼前是鋪天蓋地的白,牆四周排列分明地立着幾個石膏像展示臺,天花板是沒有吊頂和大白的毛坯房頂,四四方方的空間格外有藝術調性。

而窗邊那裏放着個很簡陋的椅子,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兒,看那樣子似乎是等了她好久。

夏彌原本平靜的心開始激蕩,就像一顆顆小石子砸進了她心底一樣,泛起陣陣漣漪。

她拎着包緩緩走過去,不動聲色地把肩上的白色帆布包揣進抽屜裏,稍顯冷靜地看他,“你等了多久?”

自從夏彌推開畫室的門之後,陸鶴野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停留過一秒,他能察覺到夏彌的不對勁,也能察覺到她的反常。

他收回視線,掃了眼那個一直被她緊緊保護好的白色帆布包。

透過外包裝,依稀能看出裏面物品的輪廓,大概是個方方正正的畫本。

陸鶴野喉結滾了兩下,“沒多久,怎麽,我做你的模特,都不可以?”

男人的嗓音帶着淡淡的沙色和沉調,落在夏彌耳中莫名滾燙,弄得她本就不是很平靜的心更加飄忽不定。

她無聲地吞咽口水,“我不太需要模特。”

“不是模特,夏彌,你聽不明白我的話嗎?”陸鶴野緊緊盯着她,與此同時身子朝前,湊近她,“還是說,你在裝不明白?”

夏彌站在他面前,置于兩人間的高處,窗外正午時分的陽光剛好透過玻璃掃射進來,盡數般打在她臉上,碎發上。

而陸鶴野依舊坐在椅子上,他落于低處,渾身上下的壓迫感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地的柔和。

畫室寧靜,陽光美好,時間靜止般。

夏彌自然清清楚楚地聽到他的話:“我既然和你開始了游戲,就斷沒有結束的意思。現在我當你和理想世界的唯一樞紐,你是獨屬于我的藝術家。”

這話對于藝術細胞爆棚的人可能非常有用,但夏彌不是那個人,也不會成為那種人。

她俗得很,沒什麽藝術天分,所以對于陸鶴野近似于表白的話有些無動于衷。

夏彌目光和他相錯開,“我不是什麽藝術家,轉專業學美術只是我的一個執念,陸鶴野,你想多了。”

話說得很滿,也像她這個人的脾氣一樣倔,似乎沒有反轉之地。

不過陸鶴野沒生氣,反而笑了下,只是那笑聲聽着很冷,“成,那我就甘願被你利用,但夏彌,等馮家倒臺之後,你是不是會和我劃清界限?”

夏彌沒作聲,似乎是默認了這個問題。

空氣愈發凝滞,正午時分的校園熱鬧得很,只不過一切都與畫室中的兩人無關。

陸鶴野坐在椅子上,輕擡下巴,眼神從沒在夏彌臉上移開過半分,目光自始至終都緊緊鎖定她的眼睛,想從她眼睛裏看出半點不一樣的情愫。

但無奈,她眼神清澈透底。

他無聲地扯了個笑。

心夠狠。

可陸鶴野向來不是等閑之輩,即便是甘願被人利用,也不會讓自己吃虧。

夏彌也能猜到這點,但沒猜到陸鶴野膽子這樣大。

因為在夏彌還原地不動地站在那兒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忽然起身,走近她,随後自己的下巴被他捏住,只是微微一用力,她便必須擡頭回視他。

強有力的屈辱感将她包圍,同時心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你信不信,還沒等馮家倒臺,你就會先愛上我。”

這位爺講這話的時候,語氣稀松平常,身上帶了股他們這種公子哥兒獨有的特質。

那就是不拿人當人看,玩弄別人感情于股掌之中。

夏彌被吓得心顫一瞬,睫毛瘋狂打顫,但在他面前還是強裝鎮定,“不會。”

話說得斬釘截鐵。

陸鶴野對她的話忽略不計,手下微微用了些力道,女孩白皙的肌膚上順勢便落了紅印子。

雖不至于到觸目驚心的地步,但也清晰可見,又會暧昧非常。

兩人此刻挨得很近,之間的距離可以忽略不計,滾燙呼吸交纏在一起。

夏彌仰頭盯着他,忽然湊近,雙手搭在他肩上,像是主動把自己送了過去一樣。

這姑娘主動了,陸鶴野怎麽可能放任自己不做出行動。

但他此刻想瞧瞧夏彌這姑娘能做到什麽程度上。

夏彌表面看着沒什麽表情,實則心慌到極點,但她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踮腳湊上去。

粉色薄唇貼上他的,細細碾磨着,沒有到再深處,只是淺嘗辄止。

陸鶴野這人壞得很,明知道夏彌已經做出了最大程度上的親密,但他依舊那樣懶散地站着,半點接下去的意思都沒有,像是就想享受着夏彌的主動。

他斜斜地倚着椅背,雙手虛虛地扶在夏彌腰間,但沒完全放上去。

夏彌感覺到他是故意的,緊閉的雙眼也急急地睜開,仰頭盯着他,目光中帶了些少女嬌俏的羞惱。

她抿抿唇,腳跟落于地面上,後退半步,同他拉開距離。

這些舉動都在表達一個信號。

她生氣了。

陸鶴野被她這模樣逗樂,哼笑:“怎麽了?”

他在明知故問,或者說是在逗她,就像逗弄小貓小狗一樣。

夏彌不吭聲,偏頭盯着別處,硬是不開口講話,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惱火。

這反應勾得陸鶴野的笑聲更加肆意,“生氣了?還不理人了啊。”

講話的調調微微上揚,像是在哄人,只不過哄人的方式格外與衆不同。

夏彌輕哼兩聲,繼續保持剛剛的動作,死活不看他。

倏地,門口有人影在晃動,随後畫室的門被外面的人拉開。

大概是上節課在畫室上課的學生,下課時放了拿東西離開,現在是來拿東西的。

那學生進了畫室,直奔自己座位,還沒發現窗邊的兩個身影。

夏彌原本是站在陸鶴野面前,門口傳來動靜那一刻,陸鶴野便幹脆利落地擋在了她的身前,把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地擋住了。

一股很強的安全感将她包圍。

那學生走後,畫室回歸一片安靜。

夏彌盯着陸鶴野的後背,一時之間晃了神。

他沒變,還是那個頂頂好的陸鶴野。

-

從畫室出來後,夏彌回了宿舍,剛到宿舍,便接到了母親夏敏打來的電話。

視頻裏,夏敏面色看着和往常有些不一樣,夏彌注意到了,想起之前在她房間看到的那個藥盒,問:“最近還在吃那個藥嗎?”

夏敏頓了頓,表情有些慌張,“沒有,彌彌,媽媽早就康複了,別擔心我了。”

夏彌嗯了聲,但心中的疑慮還在,想着要不元旦回家看一看母親。

還沒等她繼續開口,夏敏眼尖地看到夏彌下巴的紅印子,“彌彌,你下巴怎麽了?受傷了?”

夏彌愣了下,點開自己的視頻框,這才看到手機屏幕中的自己下巴處落了一抹紅。

她擔心夏敏多想,撒了謊:“小蟲咬的,畫室陰冷,有時候會有小蟲。”

夏敏和她生活那麽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她撒沒撒謊,但當下也沒說什麽,只是說:“在那邊衣服夠穿嗎?我給你寄了些冬衣棉被,快遞估計這兩天到,記得看短信。”

夏彌心裏暖暖的,輕聲說:“好。”

“生活費夠嗎?”

夏彌點頭,恢複了那個乖乖女的模樣,“夠的,媽媽。”

“那就好。”

挂斷電話後,夏彌從手機通訊錄裏找出一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上次回家,她在母親房間看到了治療抑郁症的藥盒,抽屜裏還有一個心理醫生的名片,她當時拍了照片。

電話是滬市一家私立小型醫院的前臺接通的,她報了醫生的名字,那邊态度恭敬,讓她稍等片刻。

前臺的效率很快,不到半分鐘,電話便接到了醫生的內線電話那裏。

“喂,你好。”

聲音聽着是位女醫生。

夏彌直奔正題,“您好,我想預約您的門診,但醫院的後臺預約信息上面沒有顯示您的專家號。”

那邊回答:“是這樣的女士,我是方醫生的助理,您是想預約方醫生的面診是嗎?但目前方醫生沒有開放門診臺。”

夏彌蹙眉,“什麽意思?”

方醫生助理的話說得很委婉:“方醫生出診費用很高,也不是有診金就會安排,您在公衆號上按流程操作吧。”

夏彌頓了頓,有些不明白裏面的彎彎繞繞,問了公衆號之後便被挂斷電話。

她點開搜索框,輸入公衆號的名字,之後便彈出來一個界面,跟着教程點進去之後,她找到名片上那個方醫生的名字。點開之後才發現裏面別有乾坤。

上面很明白的顯示了,方醫生的面診并不是花錢就可以預約的,而是需要熟人介紹,提到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商界政。界各種耳熟能詳的名字。

這樣一來,夏彌有些懷疑母親是怎麽能被這位大名鼎鼎的方醫生診斷的,除非有大人物的介紹。

而夏敏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保姆,唯一接觸到的大人物也就只有陸禹和岳雅烨,也就是陸鶴野的父親母親。可岳雅烨常年在國外生活,很少回國。

之前在滬城陸家生活的那些年,夏敏和岳雅烨都很少碰面,兩人關系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雇傭關系了。

相反,陸禹對夏敏的态度相比之下便顯得猶為熱情。

所以,是不是陸禹出面幫夏敏去醫院預約專家號的呢?

可他怎麽會幫忙幫到這個地步上?

越往下想,夏彌越覺得不對勁,可哪裏不對勁她也講不上來。

直到她想起之前在母親房間看到的那個白色瓶子,上面藍色的英文字母:menevit。

那時候她的注意力全在抗抑郁症的藥盒上,所以忽略了這個小藥瓶。

現在一想,哪裏不對勁,她全想起來了。

那天和夏敏吃飯的時候,夏敏剛吃沒幾口便急匆匆地跑去廁所,之後傳來的是水流聲,但現在想想,水流聲大概是在掩飾嘔吐聲。

也就是說,她媽媽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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