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衆生寺·金剛像
衆生寺·金剛像
周香寶湊過來說:“規則裏沒說要買票啊。”
“規則大部分都是說不要做什麽,我猜恐怕要遵守的不僅僅是這些。”應恣生指着寺廟左邊,“如果不要買票,設置售票處做什麽。”
衆人望去,這才發現陰暗處竟然真的挂着一個簡陋的木牌子,用紅色墨水寫着“售票處”。
“但是,我們的任務是開光,還需要自己買票嗎?”人群裏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女孩蹙眉問,“我們的身份究竟是游客還是什麽?”
“管那麽多!買就是了!”黃毛急吼吼地走過去,邊彎腰往售票窗口裏看,邊抖着腿嚷嚷,“喂,買票!多少錢一張?”
其餘人圍過來,卻看見黃毛的聲音弱了下去,脊背僵直,最後直接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窗口裏,一個披散着長發的女人坐在那兒。
面容慘白,嘴角裂到耳後,露出一排細密的牙齒,上頭似乎還挂着血色的肉渣,她察覺到衆人的視線,嘴巴長得更大了。
“門票一人20000億,十二歲以下,六十歲以上免票。”
女人聲音僵硬陰柔,聽上去有種後腦勺發涼的詭異。
“卧槽!這是鬼嗎?!”
“嗚嗚嗚嗚嗚,我要回家嗚嗚嗚……”
“門票多少?20000億?怎麽不去搶?!”
【倒計時2分鐘——】
機械音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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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驚醒,連害怕都來不及。
“怎麽辦?!我們哪裏來那麽多錢?!”年輕女孩着急地翻遍自己的口袋,“這……這是錢?”
她從口袋摸出一疊厚厚的紙鈔。
一旁周香寶也從上衣袋裏找到了鈔票,甚至還有好些金塊。
“美女,你能不能借我兩張啊?”絡腮胡找遍全身口袋都沒找到一分錢,看向了年輕女孩。
年輕女孩有些猶豫,下意識看向同樣有錢的周香寶,周香寶已經喜滋滋地将錢分成三份,塞進了應恣生和豐谛的手裏。
“應哥,豐哥,帶帶我!”
這種時候,一人進寺廟更危險,女孩也給沒翻出錢的人一人分了兩張。
應恣生拿着周香寶給的紙錢,似乎沒人意識到,這些紙鈔都是冥幣?
一旁的豐谛神情自若,收了錢也沒有不好意思,倒是饒有興致地左右翻看,像是從沒見過。
有了錢的人都擁過去,也顧不上女鬼的可怖,只捏着鈔票說要買票。
女鬼收了兩張紙錢,從嘴巴裏掰下一顆血淋淋的牙齒遞到排隊的人手中,絡腮胡擠在最前面,接了牙齒的手抖得跟篩子似的,不敢握緊也不敢松手。
女鬼的牙齒長長尖尖,泛着冷色的光,但摸起來卻是滑膩的軟,像是抹了一層油脂。
【倒計時30秒——】
拿到門票的人都沖進無相門,寺廟黑洞洞的門冒出金光像是将人吸了進去。
應恣生和周香寶排在最後,等應恣生買好票,豐谛還站在不遠處看着。
周香寶急得直接要了兩張票,将牙齒一把塞進豐谛手中,拉着應恣生和豐谛踩在倒計時的邊緣,踏進了門檻。
寺廟內很安靜,應恣生下意識去拿手機摸了個空。
周香寶卻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黑暗裏凝出一道光束,灰塵在光束裏一顆顆地胡亂飛舞。
“你有手機?”應恣生若有所思。
周香寶撓了撓頭:“對啊,我還有好多東西,都不知道哪裏來的。”
年輕女孩也附和:“我也有手機,一會兒沒電的話,可以用我的,叫我小雲就行。”
燈光緩慢地打到山門殿的左手邊,昏暗的光影裏,怒目相向的金剛力士像形貌雄偉,手持金剛杵,仿佛下一秒就會落下來砸到衆人的頭上。
衆人不由得放輕腳步,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山門殿的左右手是兩座金剛力士像,紅砂石材質的金剛像在手電的光束下,幽暗濃郁。
山門殿出口有光亮,衆人便悄聲往山門殿的出口走着。
殿內依舊靜谧無聲,正當松了口氣時,沉悶的擊鼓聲像是從地底下發出,直直地傳進每個人的心中。
“咚咚咚——”
鼓響三聲,手電的光線陡然消失,山門殿像死一般的寂靜。
“铛——”
悠長沉郁的鐘聲響起,回蕩在整個殿內,腳下的磚石似乎也開始晃動,衆人一邊努力站穩,一邊捂住耳朵,只是靠手根本擋不住鐘聲鑽進腦子。
“铛——”
第二聲鐘聲響起,似乎有什麽不一樣的聲音參了進來。
應恣生借着手電的光環顧四周,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只有那金剛像的一腳似乎和剛才不一樣了。
“金剛像好像動了!”有人哽咽着尖叫道。
衆人腳步慌亂地散開,黃毛竟一股氣沖出了殿門——
“回來!”應恣生大聲道,“不能去室外!”
已經來不及了,殿外的光線像是被什麽龐然大物遮擋得嚴嚴實實,一時間殿內也陷入無邊黑暗,連周香寶的手電都不起作用。
咚——
像是有什麽重物落地。
殿外有液體迸濺進來,打濕了出口處的一片地,光線也總算透進來。
應恣生看見了,那是血,如同被潑灑進來,在地面上形成刺眼的血泊。
“別看。”豐谛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應恣生恍然回神。
原來剛才那聲是金剛像從牆上跳了下來,金剛杵落地時發出了沉悶的響聲,混進了鐘聲。
“爾等何人,敢擅闖衆生寺!”
金剛像的聲音遲緩有力,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量,壓得人喘不上氣,奔散的人群一下放慢了速度。
金剛杵揮舞過來,帶着風聲,應恣生猛地止住,彎腰躲過一劫。
杵撞擊到牆壁上,“咣”的一聲,牆壁被砸穿了,碎石窸窸窣窣地掉落了一地。
應恣生迅速起身,金剛像追趕上來,再一次揮動那根完好無損的金剛杵,以極快地速度掃過來,直直地打向正在奔跑的應恣生。
他無處可躲,就在金剛杵即将落到背上的時候,一只手按住了應恣生的脊背,他被按得倒地,又被拉着往側邊滾去。
應恣生借着那只手的力氣站起身,豐谛那張漂亮的面孔即便在暗處也如珠寶一般耀眼,他彎了彎眼角,“不用謝。”
人人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唯有他站在角落裏像個沒事人。
“怎麽辦?!”周香寶哭着問,“我們能出去了嗎?”
應恣生阻止:“不行!鐘聲起碼響三次!”
“不是說寺廟裏鐘在維修嗎?!會不會是騙我們的!”小雲大喊。
混亂間,手電在胡亂搖晃。
應恣生借着光線看向金剛像,金剛像仍揮舞着金剛錘,只是有什麽變了。原本紅砂石的顏色在光線照射下竟泛着金光,揮動的時候靜默地閃爍着。
“周香寶!小雲!把手電筒對着金剛像!”
兩處光線齊齊射向金剛像,金剛像的紅色褪去,被光線照到的地方都成了金色。
“應哥!”周香寶驚得瞪大眼睛,看見應恣生竟然迎着金剛像去了。
金剛像的金剛杵錘落的時候,應恣生仰着頭對着金剛像伸出了雙手。
唰——
金剛杵被應恣生直接抽了出來。
“還真變成了空心黃金,風聲不見了。”應恣生握着金剛杵笑道,“把燈對向金剛像,別照到我。”
周香寶乖乖挪開,“應哥,你要做什麽?”
應恣生高舉金剛杵,變回紅砂石的杵棍堅硬無比,“做什麽?打回去!”
“啊啊啊,應哥!規則說文明禮佛啊!”周香寶被他吓得吱哇亂叫。
小雲白了他一眼,握住他晃動的手腕,“別亂動!”
光線照射下的金剛線已經成了空心鍍金像,被應恣生用紅砂石杵兩下就錘得憋下去一大塊。
“文明禮佛,我不文明嗎?他幹這麽髒的事,我也沒說髒話啊,更何況我這是為人民服務。”應恣生又兩杵下去,金剛像徹底癟了。
“铛——”
第三聲鐘聲落下,已經被應恣生打癟的金剛像慢慢恢複。
應恣生緊握着金剛杵高度警惕,不過金剛線似乎沒有要再攻擊他的意思,徑直走回牆邊,回到了剛剛的位置。
一切就像他們剛進入時一樣平靜,只有應恣生附近的一片狼藉,昭示着剛才的那場混亂。
被應恣生抽出來的金剛杵漸漸縮小,成了一小段微型金剛杵,在他手中閃爍兩下後消失不見。
應恣生聽見耳朵裏響起“叮”一聲,面板又跳出來。
【恭喜您結緣“夜叉神的金剛杵”,請合理使用噢!】
寺廟圖案點開後,多了一格法物欄,點開後閃着金光的小金剛杵在格子裏跳了兩下,看着還挺活潑可愛。
“鐘聲結束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絡腮胡戰戰兢兢過來,“那個,我叫鄧成,能不能和你們一起?”
“還有我!我叫李水琳!我有金銀首飾!”
“我叫方恪,我有錢,都給你!”
“……”
躲藏在各個角落的人圍上來,應恣生剛才那一頓毆打金剛像的操作實在太令人瞠目。
周香寶被擠在外面有些着急:“怎麽辦,應哥會不會被其他人搶走!”
小雲二話不說,直接撸起袖子沖進人群拉住了應恣生的袖子,理直氣壯道:“你們來晚了!應哥已經和我們組隊了!”
“憑什麽,我們都是一起進來的,你不能只顧着自己!”叫方恪的中年男人忿忿道。
小雲瞪了他一眼:“別以為我沒看見你也有手機,你連一點電都舍不得,還指望人家幫你,想得美。”
方恪悻悻收回攔在應恣生面前的手。
其餘幾人也都有些尴尬,他們都在身上找到了手機,剛才卻不願意拿出來,手機即便不能通話,起碼還可以照明,誰願意浪費在陌生人身上。
小雲拉着應恣生出來,豐谛勾着唇看向他,應恣生只覺得他那雙極深的眼瞳似乎更幽暗了。
鐘聲結束後,殿外的光徹底消失了。
“這是到晚上了?”應恣生走出山門殿,手電照了一圈。
山門殿後是鐘、鼓二樓相對而立,左側鐘樓,右側鼓樓,中間是天王殿,剛剛的鼓聲與鐘聲,想來是從這兩座樓裏發出的。
“暮鼓晨鐘,傍晚先擊鼓,後敲鐘,已經過了晚上七點。”豐谛頓了頓,看着鼓樓問,“要進去嗎?”
“豐哥!不能詢問時間!”周香寶驚恐提醒。
豐谛挑眉:“我詢問了嗎?”
周香寶:“……好的。”
“去。”應恣生已經給出了回答。
方恪臉色難看:“要去你們去,我才不去!規則都說了鐘和鼓都在維修,剛剛卻聽見了鐘聲和鼓聲,明擺着有鬼!”
應恣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攤手道:“随你。”
他擡腳就往左手邊的鐘樓走去,三人自然是跟上去,絡腮胡鄧成和那個老人家也快步追上去。
方恪看了眼剩下的人,不悅地問:“喂,你們跟我走,還是跟他們。”
他塊頭大,剛才為了拉攏應恣生,随手掏出來一堆金銀紙鈔,更何況鐘聲确實詭異,應恣生貿然前去,他們也覺得不妥。
更多人選擇站在方恪身後。
名叫李水琳的漂亮女人猶豫了一瞬,還是選擇跟上應恣生的隊伍。
方恪忿忿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沒見識。”
一行人便路過鐘樓,徑直往寺廟中心的大雄寶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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