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衆生寺·功德箱

衆生寺·功德箱

應恣生：“……”這寺廟還挺記仇。

他看着三支香燃盡，原以為會出現的道具也并沒有出現。

殿前放着三座香爐，左右兩側香爐是鼎，裏面放着蠟燭，供人點燃香，中間的長方形香爐是用來供香，現在裏面只有應恣生剛上完的三支香的灰燼。

小蘇走過來查看灰燼，并沒有問題，就是普通香燃完後的灰燼，只是……灰燼的顏色似乎和香爐中原本的香灰有些不同。

“尋常香爐裏都是香灰，有些會放大米，但怎麽也不會是這種顏色吧。”小蘇想從香爐中撚起一搓，手剛伸過去就被應恣生攔住了。

應恣生：“既然不對勁，先別用手碰。”

他看見了。

香灰落下的地方顏色較深，而沒有香灰覆蓋的地方，幽幽泛着紅。

鄧成看見鮮紅色的沙礫，瞬間想起血經文，“不會是血染的吧……誰死在香爐裏了？”

應恣生：“血染的話應該不會因為溫度變色，我猜是朱砂。”

“朱砂！”周香寶歡快起來，“沾了朱砂的筆不就是朱砂筆嗎！”

小雲：“可問題是沒筆啊？”

“也不一定要筆吧，是不是只要能沾上朱砂就可以做筆了。”陳從彬說。

應恣生想了下，“還是先供完香吧。”

幾人的香供上去，香譜一模一樣，都是催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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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臉色越來越難看，若只是一次，還能算作偶然，每個人都是，那只能說明他們中必然有人将死，至于幾個人，只能看寺廟的選擇了。

香爐中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鮮紅色香灰，像是一層凝固的血。

應恣生撿了一根樹枝去沾紅色香灰，怎麽也沾不上一點，那樹枝上好像抹了層油，香灰滑溜溜的地往下掉，拿出來一看一絲一毫都沒染上。

“看來還是要特定的筆才行。”應恣生看着那根樹枝，眼神專注平和，看不出一點憂心。

鄧成是最着急的，他臉色蒼白，額角冒汗，“怎麽辦？怎麽辦？我們時間不多了！朱砂筆找不到！內髒也找不到！會不會真的要……人的內髒。”

他神情慌張怯懦，聲音越說越小。

小蘇最煩這樣的人，直接道：“你要是需要內髒，你可以去楊毅那邊，畢竟他們已經有了。”

鄧成塊頭大，膽子小，讓他去楊毅那種殺人犯隊伍裏，他更怕了，“不不，我就是有點着急，這時間越來越快……”

他說的沒錯，按照現在的流速，他們能活着的時間不多了。

“規則。”應恣生輕聲開口，“規則還有兩條完全沒有遇上，我不相信沒有用處。”

小蘇調出面板，一條條對過去。

視線停留在兩條規則上。

【本寺廟未設功德箱，絕對不要捐款。】

【請勿攜帶相機和鏡子，請不要随意拍照和錄像。】

“請勿攜帶相機和鏡子，還可以理解為鏡子是關鍵道具，那不要捐款，對應什麽呢？”小蘇思忖，“而且這兩條和朱砂筆、內髒都搭不上邊啊。”

應恣生看向大雄寶殿，一會兒的功夫，日頭已經很高了，從外頭照進殿內，正正好落在供桌前一步的地方。

一般性那裏都放着功德箱，但在這兒，卻是空着。

“周湘，你手機還有電嗎？”應恣生問。

周香寶搖頭：“已經徹底沒電了。”

小雲立刻道：“應哥，我的還有電，用我的吧。”她将手機遞過去。

手機沒有密碼，主界面很幹淨，款式也不是最新的，握在手裏很薄很輕，像紙做的。

應恣生打開了手機上的相機，猝不及防對着大殿拍了一張。

照相的瞬間發出巨大的快門聲，一時間連風聲都聽不見了，香爐裏的蠟燭像是被攔腰折斷，齊刷刷地融在香灰上。

“應哥！”周香寶雙眼驀地睜大，“你怎麽拍照了！”

應恣生拿着手機，态度誠懇無辜：“拍照怎麽了？我又沒拿相機拍。”

周香寶：“……可是說不能随意拍照啊。”

“我不随意，我精心挑選了角度，選擇了對稱構圖，凸顯了坐佛的莊重威嚴，又沒有完全拍到佛像的臉，多麽精妙的一張照片，可以放在衆生寺的微信公衆號上當封面的程度。”

衆人：“……”

“哦，忘了問，衆生寺有公衆號嗎？”應恣生面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眼睛卻一直看着佛殿內。

他在等。

等衆生寺或者腦子裏那個機械音，判定他的行為是否違規。

過了幾分鐘，日頭偏過去，照不進殿內，寺廟又起了風，應恣生才打開了相冊。

幾人圍過來看他拍下的照片。

照片确實拍的很不錯。

日光照耀，金像生輝，窗影落在地磚上，顯得格外古典優雅。

就連那幾只拜墊都被拍的圓登登，十分可愛，拜墊前擺着三只紅色木箱子，上頭寫着……

寫着“功德箱”！

周香寶吓得大叫：“功德箱出現了！”

功德箱刷着鮮紅的漆，好像是剛刷上去的，還油膩膩地未幹，而功德箱的洞口，像是粘着一層粉末，看上去一粒粒像雞皮疙瘩似的。

“是要我們放什麽進去嗎？”小蘇疑惑，“放了進去又有什麽用，能給我們筆還是內髒？”

應恣生：“我記得關于功德箱，有一種說法。”

“人有五毒為：貪、嗔、癡、慢、疑。功德箱就是為了斷除貪欲，更好地修行，斷五毒。我想知道，這五毒，還有別的指代嗎？”

小蘇立刻道：“有，佛教中的五毒就是你說的五種情緒，中醫中的五毒是石膽、丹砂、雄黃、慈石和礬石，還有一種是蠍子、蛇、壁虎、蜈蚣和蟾蜍。”

應恣生：“丹砂就是朱砂吧。”

“沒錯。”小蘇激動起來，“所以這香灰裏的朱砂，不是讓我們找到朱砂筆，而是讓我們去捐給功德箱？”

小雲：“但是朱砂對應的不一定是貪？捐款後我們能得到什麽呢？”

周香寶：“我總記得五毒好像還對應了什麽，小蘇姐，你還能想到中醫裏關于五毒別的說法嗎？”

小蘇蹙着眉頭埋頭想，“好像是有種說法，認為人身體裏也有五毒，會養成人怒、恨、怨、惱、煩五種陰暗性格，這五種又對應五行，陰木性、陰火性、陰土性、陰金性、陰水性。”①

應恣生眨了眨眼：“五行，對應五髒？”

“對！”小蘇恍然大悟，“五行對應五髒！肝心脾肺腎！五髒！哈哈哈哈哈！”

周香寶咋舌：“這也太複雜了，能有多少人知道，萬一人家根本不懂這些，怎麽可能走到這一步。”

“楊毅不懂也找到內髒了，不過是真內髒。”陳從彬苦笑。

小雲又提問：“但只有朱砂一個，能代替全部五毒嗎？”

“我估計這香灰就是五毒做成的粉末，不單單是朱砂。”應恣生說，“如果是純朱砂，那筆不會那麽難找。”

他一把将小雲的手機塞到豐谛手中，“你開着相機，我去捐香灰。”

“我？”豐谛笑了笑，“為什麽是我？”

應恣生也笑眯眯地說：“同是天涯淪落人，幫個小忙而已，不算作弊。”

他咬着“作弊”二字，聽在豐谛耳朵裏像個軟綿綿的威脅。

他不置可否地拿好手機，相機鏡頭下，三只功德箱變得更加鮮紅奪目。

應恣生直接去香爐裏捧了一把香灰，看着豐谛手中的鏡頭，一步步走到殿堂內。

功德箱的投錢口很窄，他握着香灰一搓搓往裏塞，掉落出來的香灰黏在沒幹透的油漆上，一顆顆嵌在上面。

豐谛修長的手指握着手機，舉在他面前，應恣生聽見他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膽子挺大。”

“是嗎？”應恣生放入最後一搓香灰，“可能我習慣了。”

豐谛饒有興致地看着他，這樣的體質，估計活着的時候也沒少見鬼。

只是他面相看着，雖親緣淺薄，但不像是短命的人。

怎麽會年紀輕輕……就死了呢？

殿外。

周香寶雙手絞着衣擺，緊張得呼吸急促，“不能出事啊，千萬不能出事！”

在他們的視線裏。

只看得見應恣生捧着香灰往空氣裏塞，細細碎碎的灰從他的指縫漏進看不見的箱子裏，其餘的掉在地上，紅色的，如一粒粒微小的血漬。

最後，應恣生捧着什麽東西出來了。

他修長白皙的五指被血染紅，手心裏是縮小版的五髒。

“這是……人的五髒嗎？”小蘇脊背發寒，如果是人的內髒，那他們除了沒有親自動手，和楊毅得到的內髒并無不同。

應恣生安慰：“不是，是金屬的，只是被浸泡在血液裏。”

小蘇松了口氣：“那我們現在有內髒了，只差朱砂筆了。”

“既然香灰裏有朱砂，能代替嗎？”陳從彬問。

小雲：“估計不行，我剛才試過用所有柱狀物體沾香灰，都沒有用。”

面板将金屬內髒收進道具格，應恣生滿手的血，環顧四周想找個地方洗手，只是這寺廟裏連個水池都沒有。

“攤手。”豐谛說，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找來一瓶礦泉水，打開後往應恣生手上澆去。

血被涼水稀釋，順着他的指縫落在地磚上，又流進地磚縫隙中的泥土中，消失不見。

“這土的顏色……好像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