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好孩子幼兒園·液

好孩子幼兒園·液

怎麽會這樣？

管松不是拿到了李老師的小魚貼紙嗎？

為什麽任由楊老師吸幹了？

周香寶将臉埋在被子裏，死死咬着手背，屏住呼吸。

抽吸聲消失後，寝室內安靜得瘆人。

周香寶不敢掀開被子去看楊老師走了沒，幹脆閉上眼睛。

被子裏空氣稀薄，他快無法呼吸，終于，門響了，楊老師應該是離開了。

周香寶張大嘴呼吸，頭發都沾了汗，濕漉漉地黏在腦門上，他輕輕拉開被子，從縫隙往外看——

一張流淌的臉猝然出現在面前。

“香香小朋友，為什麽還不睡覺？”楊老師的語氣依舊溫柔，絲毫聽不出剛才在管松床邊大快朵頤的樣子。

周香寶要哭了，他的尖叫聲憋在嗓子裏，讓他漲紅了臉，和楊老師對峙了半天後，他哆哆嗦嗦冒出一句：“熄了燈不可以竄宿舍……”

楊老師：“……”

她身上流淌的紅色粘稠液體漸漸吸收，變回了正常的模樣，盯了會兒周香寶後，竟然直接走了。

周香寶脫力地躺在床上，像個曬幹的鹹魚，再也不想翻身了。

過了幾分鐘，他還是爬起來，小心翼翼地踩着樓梯，往管松床鋪上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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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松竟然還活着。

應該說，他好像根本沒受傷，剛才的聲音仿佛只是周香寶的錯覺。

周香寶推了推管松的胳膊，沒動靜，但他呼吸平穩，看上去就是睡着了。

“見鬼了。”周香寶狠狠抹了把臉，回到自己的床鋪上，發誓天亮前再也不要下去了。

……

食堂7樓電梯間。

應恣生和施今遙面面相觑。

“走？”施今遙問。

應恣生：“感覺不妙。”

雖然按了9樓，但是電梯絲毫沒有要關門的意思，就是停在7樓。

“先出電梯，看看能不能找到樓梯口上去。”應恣生先一步跨出了電梯間。

電梯門正對走廊，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亮着綠光，整個樓道裏都異常安靜。

應恣生在樓道裏飛快地摸索了一遍，“沒有上去的樓梯。”

“可能上8、9樓必須消毒。”施今遙猜測，“樓道裏這些房間，一個個試過去恐怕耗時不短，心心和幺幺還在宿舍，以防萬一，我們得盡快趕回去。”

應恣生站在樓道裏沉默着打量兩側的房間。

“直接去第三間。”應恣生看着電梯邊上的《消毒區管理制度》說，“一洗二過三消毒四保潔，既然電梯間有福爾馬林的味道，說明标本館的物品還是通過電梯運送的，我們消毒後也許就能用電梯了。”

第三間是所有房間裏最大的。

門被鎖着，窗戶也都緊閉，窗簾拉得很死，看不清裏面的情形。

“我來吧。”施今遙走到門前。

應恣生讓開一些，意外地說：“沒想到你們有錢人家的孩子也學……”

哐當——

門被踹開了。

應恣生：“當我沒說。”

老舊的門板一踹就豁開一道口子，晃悠悠地打開，消毒水和福爾馬林的味道一下子蔓延開。

“我一直想問。”施今遙壓低嗓音，“消毒間究竟在消毒什麽？”

應恣生唰得拉開窗簾，月光落進來，看清楚了消毒間的樣子。

金屬的操作臺上，擺着幾具屍體，其中有兩具是他認識的，徐嘉和崔桓。

徐嘉的腦袋被縫合好，崔桓的肚子也合起來，看上去兩人都很安詳。

“應恣生……”施今遙聲音有些虛，“那是吉吉和歡歡吧。”

應恣生順着他的手指看去，碩大的池子裏，浮着幾具小小的屍體，正是吉吉和歡歡。

所以其他的屍體也是別的班死掉的進站者和小朋友？

“我不明白。”應恣生蹙眉看着臺上的人，“如果要将他們制作成标本，何必多此一舉？”

這些屍體被縫合得很細致，幾乎看不出損傷，神情平和，就像是在美夢中去世一般。

他們被放在一個長方形的金屬器皿中，身邊還擺放着鮮花。

“難道是什麽儀容整理？”施今遙問。

應恣生看到自己身上的小羊睡衣，臉色慘白起來，嘴唇微微顫抖，“會不會是……食物防腐？”

就像一些無良商家，會用福爾馬林浸泡海鮮，讓顏色更鮮豔、肉質更光滑又彈性。

施今遙：“……他們不怕吃壞肚子嗎？”

确實，這金屬器皿就好像擦洗幹淨的餐盤，鮮花就是擺盤，而這些縫合漂亮的屍體就是一只只油光發亮的烤全羊。

“所以我們要泡上福爾馬林才能上樓？”施今遙問。

應恣生：“……你還不如說我們得死了才能上樓。”

場面陷入了僵局，如果只有泡過福爾馬林的小羊才能上樓，那他們今晚豈不是白來。

“你說，這些屍體是怎麽上樓的呢？”應恣生突然想到，“總不會自己爬起來去标本館吧？而且他們如果是為了吃，是不是就不用送去标本館了，都吃幹淨了啊？”

施今遙：“實話說，我在标本館只看到過嬰兒和骷髅。”

“很有可能，這裏的屍體先送到客人餐廳，吃完再送到标本館？”應恣生看到npc小朋友的屍體又覺得有些不對，“那這些小朋友為什麽直接泡在福爾馬林裏了，是不能吃嗎？”

施今遙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要不我們先抹一些福爾馬林在身上，去電梯試試？”

應恣生搖頭：“光靠屍體是不可能進電梯的。”

他在整個消毒間搜尋了一遍，終于在盡頭的櫃子裏摸到了想要的東西，“看，有這個才行。”

那是一張工牌，上頭寫着：

【好孩子幼兒園消毒人員】

“現在你可以抹福爾馬林了。”應恣生将工牌挂在脖子上。

施今遙：“？？？為什麽還要抹？”

應恣生理所當然道：“我總不能空着手上去吧？”

施今遙無語地将外套沾了些福爾馬林，披在他的小羊睡衣外面，坐在了推車上的金屬托盤裏。

哐啷哐啷——

推車發出老舊的聲音，順着樓道走進了電梯間。

應恣生按下了9樓。

兩人凝神屏息地等待着，果然，電梯開始上行。

“別忘了我們去标本館是為了什麽。”施今遙提醒，“羊水還沒着落呢。”

應恣生：“我知道，難不成是送你去當模特嗎？”

令人意外的是，标本館竟然燈火通明。

電梯一開門，就已經是标本館內了，他們迎面撞上那只展翅翺翔狀的鷹，吓得往後退了一步。

平靜下來後，兩人分頭在标本館裏搜尋了一圈，碰頭後都表示沒有看見和羊水相關的內容。

啪嗒。

一聲輕響後，照明主燈滅了，只留下幾簇盈盈紅光，從四面八方散發出來。

被剝皮去肉的動物骨架披着被保存液浸泡過的皮囊，在黑暗的标本館中又一次活了過來。

那些器官，帶着刺鼻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在每個角落裏發出碰撞的聲音。

人體器官标本室的玻璃門上，猛地貼上一個挨着一個的骷髅骨架。

骨架中還擠着一團團分不清模樣的肉團，貼在玻璃上緩慢地蠕動着。

“真他媽熱鬧啊。”應恣生邊跑邊對施今遙道，“回電梯！”

兩人躲開标本的攻擊，瘋狂地往電梯跑去。

而此刻，電梯燈突然亮起。

電梯下行了。

……

蘇婵在心心的宿舍裏來回踱步。

心心坐在床上不耐煩地問：“你還要呆多久？”

“等到應哥回來。”蘇婵說。

心心冷笑：“你倒是對他有信心，也許他回不來了。”

“你知道标本館有什麽是不是？！”蘇婵突然意識到，“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告訴他？”

“沒用的。”心心說，他看向窗外的圓月，“我說了他也不會知道的。”

心心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兩人面色同時變了。

那是樓下門打開的聲音。

怪不得。

蘇婵心想，怪不得心心宿舍沒事，原來是去一樓了。

一樓！

那豈不是周香寶……

沒事沒事，周香寶運氣好，沒事的。

蘇婵安慰着自己，準備離開，可那腳步聲卻越來越近，似乎順着樓梯上來了。

“來不及了！”心心從床上飛速下來，将窗戶一把推開，推搡着蘇婵過去，“你爬下去！”

蘇婵大驚失色：“我？！爬下去？！這裏是三樓！”

“我知道，來不及了。”心心不知從哪裏扯出一根粗麻繩，系在蘇婵的腰間，将她從窗戶放了下去。

也不管蘇婵安全進入二樓沒，就直接合上了窗戶。

下一秒，楊老師推門而入。

“心心。”楊老師舔了舔唇角，“你為什麽還沒睡？”

心心擡起眼睛，淡淡說：“我起來喝水，楊老師，宿舍規定裏面沒有不能起夜。”

“是啊，可是宿舍規定，熄了燈不可以串門，也不可以講話。”楊老師走進兩步，“那你剛才，在和誰講話，你們宿舍的另外兩個小朋友，又去了哪裏？”

心心望了眼空蕩蕩的床鋪，咬了咬唇，沉默不語。

“心心，怎麽不說話呢？”楊老師一步步逼近，最後蹲在小男孩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只手塗着鮮紅的指甲，像是地獄裏伸出來的食人花，要将銳利的紅色口器插進心心脆弱的脖頸裏。

匡。

“楊老師。”氣喘籲籲的應恣生推開宿舍門，“你是在找我嗎？”